第八十八章 填坑
驚羽兇巴巴的抱着雙手,「喂!你當初欺負我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麼慢吞吞的!」
他面容已毀,雙眸已瞎。
落九銘回頭瞪了一眼要死不活落九悠,若不是驚羽,她遲早把九悠給一腳踹下去,悶悶地的瞪了一會,眼睛有些酸了,只能認命的趕着馬車。
九悠雙手枕在腦後,身體日漸消瘦,但嘴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噙著淡淡的弧度。
藍天,白雲。
落九銘嘲諷道:「真是丟人,借完種就丟回來了,你居然還有心思笑得出來。」
「讓我哭嗎?」九悠半眯着眼,「都沒幾天活頭了,你還非得膈應我。」
落九銘一揚馬鞭,微微側首,感慨道:「你二月十八出嫁,事到如今也不過一年多,人生當真是大起大落,對此,你當真無所謂?」
「掏心掏肺的疼。」
「真疼?」落九銘挑眉,頗有些驚訝,「回去怎麼跟母皇交代?說你上門被欺?還是說你命不久矣?」
九悠把那根狗尾巴草咬了又咬,幾乎快咬成漿糊了,才愁眉道:「不知道,英年早逝也不錯,千古笑柄也還行,死了也就一把土的事,終歸都是要入土的。」
至於母皇和爹爹……
落家子嗣眾多,也不差這一個。
話題有些沉重。
沉寂了會,驚羽晃了晃腦袋道:
「估摸著晚上就能到天音國了,可惜我瞎了什麼都看不見,如若不然,我一定要胡吃海喝一頓,才不枉此生。」
「駕!」
「反正她也快死了,到時候我帶着你去便是了。」
落九銘加快了速度,高聲道:「北邊的麻辣五絕,南邊的清粥小菜,東邊的酸甜可口,西邊的山珍海味,若是你願意,我挨個帶你品嘗。」
落九銘為人處事極端,性格狠辣,唯有對驚羽願意馬首是瞻,俯首稱臣。
路途遙遠顛簸。
驚羽擰着落九銘的耳朵,一一數落着前塵往事。
九悠被顛簸得胸悶氣短,一時間失了笑。
去時春風得意,佳人在懷。
來時一片狼藉,淪為笑柄。
經歷生死,前塵往事已經淡然,落九銘也放下了架子,驚羽漂泊半生,最終回到起點,重新來過。
*
上陽國女皇放過九悠原因有三,一為御景,二為皇孫女,三為形式所迫。
上陽國一己之力無法同時對抗三國,因此選擇拖延時間,逐個擊破。
白卿澤已死,奪取白亦國乃是輕而易舉,與此同時,女皇向玄青國下戰貼,以玄苒作為矛盾點,開始了奪權。
御老與白卿澤同師同讀,天賦上不如白卿澤,運氣上也比不得,更沒有白卿澤實力強橫。
話說當年,二人一同下山歷練,小鎮中遇見一男子,美目倩兮,又溫柔無比,一張桌子救濟來往苦難人,發間一支玄青筆,腰間一個白布袋,閑來無事時撥弄古琴或獨自對弈。
御老當時便道:「此人宜室宜家。」一面之緣,心中歡喜,回到客棧之中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便與白卿澤打賭,誰能先得美人歡心,白卿澤無意美人,當即搖頭否決。
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白卿澤碧綠長袍,神色疏離,又有一股書生的風度,談吐不凡,手執一卷古書,路過的玄清柔目光一亮。
上前搭話,三番五次被拒絕。
於是,玄清柔不死心,果斷的暴打一頓,帶走。
白卿澤溫怒,卻無可奈何,時間漸久,互生好感。
御老一氣之下割袍斷義,不願來往。
之後,白卿澤進京趕考,玄清柔依依不捨,多次表示成婚同房再走,白卿澤性格迂腐,不願婚前出格。
於是,玄清柔不死心,果斷下藥霸王硬上弓,懷子。
數月後,瘟疫襲來,王富使計,無奈,白卿澤只能另闢蹊徑,劍走偏鋒。
當了玄清國國師,屠城,報仇,但屠城事大,白卿澤找到玄清柔便將他託付給御老。
御老心中不願,便將消息透露給提前得到消息跑路的王富。
玄清柔躲躲藏藏,途中誕下一子,碰巧天音國丞相途徑此地,其妾夫正設計爭寵,假裝懷孕,十月懷胎,正要暴露之際,看見了玄清柔之子,於是奪取,不巧的是,王富聞訊趕來,玄清柔逃亡上山,了斷生機。
時日見長,丞相對此子容貌疑心,懷疑被妾夫帶綠帽子,因此便將驚羽送給了落九銘,以此換取利益。
落九銘自幼孤僻,性格更是陰沉,年紀雖小,但手段狠辣,對待下人更是如此。
驚羽不受寵愛,又沒有身份,整日被府中的僕人欺負,過的戰戰兢兢,加上僕人對落九銘的描述,讓他越發的相信三太女落九銘殺人如麻,蛇蠍心腸。
某日,落九銘閑來無事,躺在假山上睡覺,驚羽誤以為是新來的,怕她不懂事被欺負,便小心翼翼的叫醒她。
落九銘正要呵斥,便對上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局促的把她往下拉扯。
大約是陰沉着臉慣了,那臉色的表情更是表示着她的不悅。
驚羽害怕道:「你、你快下來啊!待會被發現了要被打的!」
「哦?」落九銘挑眉,玩味道:「我沒吃飯,餓得沒力氣下來,不如你抱我下來?」
驚羽焦急得直跺腳,「哎呀,你!你趕緊吃!」
他拿着乾巴巴的饅頭遞給落九銘,催促道:「快吃了就下來。」
落九銘見他有趣,又逗弄了好一番,之後日日來尋他。
後來被管家的發現,不免又挨了一頓打,接下來的幾人被針對得越發的狠,管家更是往死里打!
驚羽終於鼓起勇氣逃跑,在一路的逃跑中,遇見了九悠,自此,才結束了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