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妄議

第三百六十九章 妄議

「不是妄議?那你現在又是憑藉着什麼身份來質問我們這些虔誠的追隨者?」鹿呦呦挑起眉梢,一臉不悅地瞪着他。

牧不晚張嘴想要再次說些什麼,趙姐兒的聲音卻突兀地響起:「尤大妹子,你在家嗎?」

牧不晚愣了愣,抬眸看了鹿呦呦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再看自己,而是直接起身走到院門前,打開門對着外面喊道:「姐姐,我在呢,你有啥事嗎?」

順着聲音朝外望去,牧不晚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趙姐兒原本泛黃粗糙卻還算漂亮的臉已經變了。她的一對眼已經完全變成了原形,眼黑佔據了整個眼眶,看起來和魚沒什麼區別。

她的嘴巴凸起得很厲害,說話間拚命地張合著,宛若缺氧了一般,只能高高地揚起頭顱,好讓更多的空氣進入肺中。她的臉頰凹陷,皮膚乾裂,嘴唇已經潰爛,露出裏面的骨茬子,血淋淋的一片,顯得猙獰恐怖至極。透過裸露在外的血肉,牧不晚甚至能隱約看到初步成型的魚鰓,隨着她的呼吸緩緩地動着。

然而站在趙姐兒對面的鹿呦呦卻沒什麼表情,她仍是那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環著趙姐兒的胳膊將她迎了進來。

「阿姐不是回家吃飯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想我了嗎?」鹿呦呦問道。

「我飯早就吃完哩,只是喉嚨癢,老感覺不舒服,就在床上躺了會兒。誰曉得我那屋子悶得很,越躺我越難受,撓著撓著出了不少血,嚇我一大跳。我給我阿娘說了,她也只是讓我去打井水喝,說是喝了就好了。」即便是變異成這副模樣,趙姐兒說話還是很利索,沒有半點卡殼。

「然後哩,怎的沒好嗎?」鹿呦呦繼續問道。

「不喝還好,我越喝越渴。我阿娘還不知道哩,我將井裏的水喝完了,裏面已經打不出水來了。我實在害怕阿娘揍我,就只能來你這裏避避難了。」說話間,趙姐兒的身體還在發生變異。她的雙手慢慢縮進衣服中,腥臭味讓牧不晚不得不大膽猜測,那一雙胳膊是不是已經變異成魚鰭了。

「牧大哥,你怎麼了?」牧不晚看得心驚肉跳,額上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趙姐兒看到他這副模樣,疑惑地問道。

「姐姐,他沒事,就是今天去溪裏頭撈魚,回來起了熱病,捂兩天也就好了。咱們不管他,我扶你去床上躺會兒,你大抵會好受些。」接過話茬,鹿呦呦沒讓牧不晚開口。

得了答案的趙姐兒此時也無意深究,她在鹿呦呦的攙扶之下顫巍巍地走到床邊,從背後來看,她的雙腿已經被糊上了一層如同魚表皮護膜一樣的物質,這直接導致了她的雙腿已經無法邁開,並且腳踝處的骨頭無法支撐,變得異常柔軟,只能依靠鹿呦呦的拖行勉強移動。

「大妹,你家的井裏還有水不?我實在是太渴了,給我打點水吧。」舒適的床榻並沒有給趙姐兒帶來半分緩解。她仰起頭用力吸了幾口氣,而後央求道。

「姐姐瞎說什麼話?你等著,我帶他們去溪邊打兩桶水來給你喝,很快就回來!」說罷,也不等趙姐兒再說什麼,鹿呦呦便提起放在院中的兩個桶,以眼神示意牧不晚他們跟上。

三人一路快步飛奔至溪邊,鹿呦呦二話不說直接將其中一個木桶裝滿,遞到了牧不晚的手上。

「你們打着,我先回去給她喂水!」牧不晚低聲道,心裏暗暗祈禱著趙姐兒不要出事兒。他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兒,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回到尤家的時候,牧不晚奪門而入,果然趙姐兒已經不在床上躺着了。通過地上蔓延的黏液去向,牧不晚發現她最後的位置是井中。這麼看來,她最後還是沒能忍受得了口渴的煎熬,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以一個半人半魚的形態爬向了井中。

但之前的教訓來看,如果有人喝了別家的井水,那麼是會觸怒井神的,這是否意味着,消失在尤家井中的趙姐兒,此時已經死了呢?

就在牧不晚沉思的時候,井中出現了點動靜,這讓他不得不選擇探身過去查看,卻聽到了趙姐兒略微帶有哭腔的聲音從裏面傳出:「牧大哥!我...我喝了一口井水之後就覺得不舒服,渾身無力,像是要死掉一般,我...」

聽到了趙姐兒的聲音,牧不晚的臉色一陣煞白,他的目光在井中快速搜尋,可清澈的井水面上讓他什麼也窺不見,唯有一股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差點讓他吐了出來。

牧不晚連忙閉緊呼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注視着四周,唯恐有東西從哪裏冒出來,將他給咬死。

終於,他發現了那股惡臭的源頭,是一隻長著魚尾巴的怪物!

怪物正趴在井壁上,它的腦袋伸出了水面,在井壁上輕輕搖晃着,那條魚尾也在不斷地擺動。怪物的身體龐大,身上那層薄薄的粘稠的物質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牧大哥!牧大哥!」那魚怪學着趙姐兒的聲音叫喚著,帶着濃重的鼻音。

得知真相的牧不晚渾身都僵硬起來,他的目光緊盯着魚怪的尾巴,只覺得渾身都冰涼。

「你是什麼東西?想做什麼?」牧不晚沉聲質問道,他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恐懼。

「我是趙姐兒啊,你忘記啦?我是趙姐兒啊。」魚怪似乎在笑,聲音有些奇怪,「怎麼啦?牧大哥,你怎麼突然問我是誰,難道你忘了,白日裏我還給你烤魚吃哩!」

「不,你不是趙姐兒!」牧不晚的目光凝在魚怪身上。

然而魚怪並沒有理會他的反駁,只是在那裏自顧自地說道:「烤魚可香啦,只要拿石頭狠狠地砸,把它的腦袋砸爛,再把眼睛也砸成爛泥,就能放在火上烤啦。魚肉嘗起來像蒜瓣似的,又鮮又滑...」

它越說,語氣便越發咬牙切齒,想來是早上那條被殺掉的鯰魚無疑了。

「噗通!」

伴隨着水花四射,魚怪已經從井裏鑽了出來,直直往牧不晚這邊撞來。

牧不晚下意識地側過了身子,躲過了它的攻擊,而它也因為慣性向前沖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不過他的肩膀還是被魚怪的尾巴給掃到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魚怪見他沒有躲閃,又朝他撲了過來,長長的鬍鬚此時變得極為粗壯,化作魚怪的兩條腿幫助它行動。它咧開巨口,尖利的牙齒在幽幽的月光下泛著寒光,一口朝牧不晚的臉咬來。

牧不晚一個旋轉,避開了它的襲擊。他沒想到這魚怪竟然如此兇悍,連他都險象環生。

「牧大哥,我...我...不能死啊!」如同在捉弄他一般,趙姐兒的聲音又從魚怪的喉間吐露出,話語間充斥着濃烈的恐懼。

牧不晚沒有理會,只是專心致志地對付魚怪。

魚怪的速度比牧不晚更快,牧不晚每次閃避,都能夠避免和它的正面碰撞,而魚怪總是在最後關頭收住了自己的速度,而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

牧不晚不敢怠慢,他連連後退,躲過魚怪的攻擊之餘,一邊觀察它的動向,一邊想辦法解決它。

這東西雖然笨拙,卻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它張著嘴巴,朝牧不晚噴吐了一口污穢的泥漿。他連連揮舞雙臂格擋,但魚怪噴射出來的東西還是讓他感到噁心。

牧不晚不敢怠慢,他連退數步,拉開與魚怪的距離,無奈之下只得將自己的心劍召喚出。

魚怪察覺到了他的殺意,當即便將自己的口撐得極大,在牧不晚驚詫的暮光之下,一顆濕漉漉的、屬於趙姐兒的人頭從魚嘴中冒出。長期泡在粘液中導致她的皮肉極白,早已腐朽不堪,而那血肉模糊的頭骨上甚至有蛆蟲正在蠕動。

牧不晚看得目瞪口呆,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拍。

「牧大哥!我的頭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趙姐兒帶着哭腔喊道,她的語氣怪異,哭的時候又好像憋著強烈的笑意,「可是我真的好渴,我想喝水,越多越好!」

說着,女人尖叫一聲,驅使著頭顱以下的鯰魚身體朝牧不晚攻來,口中還喃喃道:「讓我嘗嘗你的血吧,牧大哥,我實在找不到水喝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牧不晚見狀,連忙舉起手中的長劍格擋住了鯰魚身體的進攻,然後一躍而起,落到了井沿處,將心劍插在了地上。

長劍上頓時散發着一股強勁的劍氣,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道漣漪。

鯰魚受到了刺激,發出憤怒的嚎叫聲,它張開大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副想要吞噬牧不晚的樣子。

魚怪的獠牙很短很細,牧不晚根本不用擔憂會刺中他的身體。他冷笑一聲,身形一晃,便從鯰魚的頭頂掠過,在它的身後站定。

魚怪發現自己撲了個空,立刻將目標對準了他,張開血盆大口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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