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炮灰

所謂流民，便是災民。

看著不遠處密集的火光，於青猜測這應該就是那位肖三爺的大部隊了。

「於老弟……」王磊一臉慘白的靠過來，說道：「我們怎麼辦！」

於青沒有回話，但是眼中已經多了一分凝重。

隨著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喊殺聲已經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最可怕的是，在他們的後方也出現了同樣密集的火光，後路也已經被人給抄了。

「可是……他們怎麼辦？」趙玉瑩轉頭看了看於青，對著那名軍士問道。

「趙姑娘，一切以公子為重！」軍士的眼神冷冷的從於青他們身上掃過，對著趙玉瑩鄭重道：「別忘了趙大夫的囑託。」

趙玉瑩面露掙扎，隨後從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了一件東西，走過來交到了於青的手中。

「這位小兄弟，這是先前答應你的兩副化血散，千萬要活著！」說罷，便咬咬牙隨著那名軍士一道回到了軍陣之中。

隨著趙姑娘的遠去，那些看守於青他們的軍士也都一併離開了。

此時喊殺聲已經充耳可聞，所有人都知道即將要發生了什麼。

「王老弟，於老弟，咱，咱們該怎麼辦？」姚林不知道何時湊到了跟前。

「要不然，咱們跑？」王磊咬咬牙，提議道。

「跑？」於青觀察了一番，發現四面八方全是火光，顯然這裡已經被團團包圓了。

「殺！」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傳來，是那群官兵已經與流民交手了。

官兵組成的軍陣離於青他們不過兩百步，此時烏泱泱的災民如同潮水一般直奔他們而去。

這群官兵組成的嚴密陣型猶如鋼鐵一般，隨著一聲整齊的怒吼，手起刀落，第一批衝上前的災民瞬間死傷慘重。

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殺。

這群災民手裡的武器十分簡陋，身上更是就一件破爛的衣裳，面對全副武裝的軍隊，完全就是在送死。

「是我們的人！」王磊被戰場的慘狀嚇的臉色慘白，但還是認出了，這群災民正是閻王會的人。

而一旁的姚林更是瞪圓了雙眼，呆若木雞的一般的喃喃自語道：「老七死了，老七死了……」

「我好像也看見老七了，他剛剛帶著人沖在最前面……」

咻！咻！咻……

於青耳朵一動，捕捉到了空氣中傳來的破空聲。

嚓！

一根箭矢插在了理他不到十步的位置。

於青瞳孔微縮，深吸了一口氣，扯開了嗓子喊道：「小心弓箭！」

話音一落，密集的箭雨揮灑而下，凄厲的哀嚎瞬間從人群中響起。

「跑！」於青不再猶豫，氣沉雙腿，一馬當先的跑了出去。

王磊反應也快，拉著狼狽的躲著箭矢的王老七，緊隨其後。

於青倉促間回頭，發現姚林朝著他詭異的一笑，隨後直愣愣的撲倒在地，背後插著數根箭矢。

就這麼一輪箭雨下來，他們四十餘人瞬間折去了近十人。

剩下的人也已反應過來，邁開了雙腿，便朝著軍陣的方向跑去。

此時的軍陣依舊固若金湯。

在閻王會的一波波衝擊下，除了外圍滿地的屍體外，並沒有什麼突破。

看到於青他們飛奔而來，鎮守這一方向的軍士紛紛面色凝重，眼露殺氣。

「站住！」

「大人，救命！」於青身後的災民帶著哭腔一邊喊道，一邊腳下不停的朝著軍陣跑去。

於青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讓幾個跑的最快的災民越過了他，沖著軍陣跑去。

「殺！」

官兵絲毫沒有猶豫，手裡的鋼刀利落的砍下，猶如割草一般將這幾條生命迅速的收割。

「再上前一步，殺無赦！」

看著同伴的慘狀，災民的腳步終於停下了。

「於老弟，怎麼辦？」王磊氣喘吁吁的來到了於青身旁，憤憤道：「這個挨千刀的肖三爺擺明了是要我們當炮灰！」

於青搖了搖頭，凝重道：「我算是看出來了，別說是我們了，恐怕整個閻王會都是炮灰！」

話音剛落，熟悉的箭矢破空聲再度傳來。

「干他娘的，沒完沒了了！」於青也忍不住開口罵道。

又是一輪箭雨，災民中再度響起慘叫。

「這是硬要把我們往軍陣那邊逼！」於青臉色鐵青，這鬼魅一般的箭雨目的不是別的，就是要讓他們這幾十號人去衝擊軍陣。

果不其然，在箭雨的脅迫下，災民也顧不得官兵的威脅，紛紛朝著軍陣跑去。

「殺！」

鎮守的官兵依舊是冷酷無常，毫不留情的收割著膽敢衝擊軍陣的災民。

不多會兒，軍陣前已經留下十餘具屍體。

「都死光了嗎？」看著前方再無一人站著，一個軍頭走出來查看了一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去告訴周將軍，說這邊的流民已經被肅清！」

「等等！」正欲回到陣中的軍頭似乎有所發現，他趕緊叫道：「將火把拿過來！」

一個軍士將舉著火把上前來，按照軍頭的命令，靠近了地上的屍體。

搖曳的火光下，一縷縷的霧氣從屍體中不斷的溢出……

「這，這該不會是他們的鬼魂吧？」即使再意志堅定的軍士見到這詭異的情形，也不由得心底一陣發寒。

「放屁，哪有什麼鬼魂！」軍頭怒罵道。

嘴上罵得凶，軍頭的心底卻是和普通的軍士一樣，只覺得一股子寒氣不斷的從腳底板往上涌，隨後竟是不自覺的踉蹌了一下，驚得幾個軍士趕緊上來攙扶。

「滾！老子沒事！」軍頭站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便對手下罵道。

「你們給老子盯著，我去稟告周將軍！」這種詭異的場面，軍頭還是第一次見，出於軍人的本能，他覺得有必要向將軍彙報。

軍頭晃了晃頭，總覺得渾身上下有點不得勁，難道是今日殺敵太過疲倦了？

他朝著軍陣中心走去，慢慢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腳步也越來越沉重。

噔，噔，噔……

咚！

甲胄與地面撞擊，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響。

「大人！」

看著軍頭倒下，周圍的軍士大呼小叫的趕緊上前來查看，跑得快的軍士將軍頭翻過身來……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

就連遠處正躺在地上裝死的於青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屍體，朝著軍陣的方向看去。

「於老弟，那邊好像出事了？」王磊就在於青的身旁躺著，他朝著軍陣的方向指了指，小聲說道。

在王磊身上，也斜蓋著一具屍體，正是他的親弟弟，王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