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不論做什麼，都要早做打算。」

樹欲靜，而風不止，想要抵擋即將從西邊刮來的風，那這樹，就要先長大了，把根，狠狠的抓在土地的最深處。

即使被大風吹折了腰，也能重新長出來。

等來年陽光出現，等雨水滋潤，那些伴隨大樹的種子，就會重新發芽。

李若愚正色道，他出奇的認真，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堅毅：「未來的路很長，現在我們已經跨出了第一步，要麼繼續走到底，要麼死。

沒有時間去考慮後果。

對於我來說，老爺子（前任礦主）的死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因為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酒後說胡話，因為，這靈星，本來就是圓的。」

柳長風震驚的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前任礦主是鄭道的兄弟，兩人都是煉金協會的人，而且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從天災前活下來的。

他們知道很多秘密，那些秘密，便是如今最為龐大的圖書館，都不曾記載。

有些人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一旦說漏了嘴，就會招來天譴。

而李若愚所做的，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實驗，都是逆神旨意的。

「我希望大人明白，我不是臉皮厚，我只是在未雨綢繆，剛才只顧著忽悠城主，讓他忽略了什麼叫做實驗，但是你我都明白，包括西方的教廷也明白，這些東西在將來會產生多大的能量，這條路，怕是不好走啊，沒準還會萬劫不復。」

「雖千萬人，吾往矣。」

柳長風琢磨著這句話，不覺間，一股熱血從心頭冒了出來，他眼神明亮，似已經看到了那條充滿荊棘的路。

而他，則身披鎧甲，拿著一把叫做科學的巨劍，一路劈荊斬棘的砍了過去。

神明？嗯，你敢來，我就敢用大炮轟了你。

萬死不辭，柳長風在心裡說。

「兄弟，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柳長風舔著，一臉的紅光。

李若愚腦袋一震，見對方綠油油的眼睛狀若餓鬼，只覺渾身發麻，連忙開口道：「既然不當講，那就不要講了。」

柳長風當即反應了過來，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又不是想殺你，我拿你當兄弟呢。」

「對啊，你既然拿我當兄弟，就不要有想殺我的想法，不，想都不能想，所以還是別講了，我是直男。」

「……」

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這番話交談下來，柳長風是徹底的認可了李若愚，心裡的最後一點顧慮也消失了，特別是那句雖千萬人吾往矣說出來后，令他熱血澎湃，而他想說的是：

要不我兩結拜為兄弟。

李若愚在他眼中，就跟星辰一樣明亮。

帝國名晨曦，取的便是黎明破曉見晨曦之意，而李若愚，是否能成為帝國的那口巨劍，斬斷黑暗呢？

柳長風心想，不覺間又激動起來。

李若愚皺著眉頭，道：「大人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別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城主叫你去礦區拉人頭，那你還不趕緊去，在這磨蹭啥呢。」

之所以選擇礦區的人，也是有原因的。

礦區的奴隸都是天災前的科研人員的後裔，其本身的腦域開發程度較高，對新事物的接納也會不會抵觸，吸收知識也更快。

若是加以培養，系統性的灌輸實驗的思想，想必，很快就能發揮作用。

再則礦區的奴隸大部分年紀都不大，也就二十來歲，方便管理，相對於那些上了年紀的老謀深算者，這個年齡階段，更好捏造。

看來，自己要抓緊時間寫點教材出來。

李若愚頗為頭疼，若這顆星球有超腦就好了，超腦是他母星系的一種高科技，可以直接讀取記憶並且下載，然後列印出來，當然了，他那個世界的列印，是直接讀取到記憶中的，所以那顆星球的人都是人才。

然而目前，只能靠自己寫了。

李若愚也不能寫太深奧的東西，怕他們不能理解，只能寫一些符合目前文明程度的知識出來。

比如初等物理化，初等天文地理等。

寫不是難事兒，耗點時間即可，但要徹底推廣開來，怕是還得等到自己地位上升到一定程度才行，如若不然，不被拉出去砍了才怪。

路，真的還很長啊，李若愚苦笑。

柳長風離開屋子，去礦區尋找人才，他口才就是一流，善於演講和蠱惑人心，有他辦事兒，李若愚很放心。

他要求的是人在精而不在多，別濫竽充數，前期有個十來人就好了。

柳長風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敢掉以輕心，甚至會加倍的警惕，因為，收攏的人，在將來都會成為和他一樣的人，因為，他們都將擁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科學家！

科學家是個新名詞，是李若愚解釋了好久他才理解的職業。

……

下午。

城主府。

城主和鄭道在會議室坐著，兩人都很嚴肅，桌子上擺著各種精美的糕點。

兩人都沒想用的心思，反而愁眉不展。

鄭道將說明書放在桌上，道：「這麼說，其實這東西是若愚那小傢伙寫的？」

城主點頭，儘管李若愚將功勞都歸功於柳長風身上，但他還是從中看到了本質，柳長風有多大的本事，他比誰都清楚，兩人小時候在同一個學校讀書，算是同窗。

「簡直是個妖孽。」

「不錯，就是妖孽。」鄭道正色道。

「鄭老，你看，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處理。」

城主一個頭兩個大，很顯然，他們要找的化學家就是柳長風，這也就算了，現在連李若愚都卷了進去，並且這傢伙知道的比柳長風還要多，光憑這個說明書，和他們的言論，就足以造成轟動。

若泄露出去，沒準會引來西方的討伐。

這是城主最不想見到的結局。

鄭道沉吟片刻，道：「不能瞞著。」

「大義滅親？」城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鄭道一怒，道：「瞎說什麼，我說的是不能瞞著高層，晨曦帝國的局勢不太明朗，一切還要等到年底，看那位能否上台再說，據我所知，那位是一個典型的科研狂熱分子，極不尊重神明，若他上台了，一切就好辦，若不是，就惱火了。」

鄭道常年坐鎮暗月城的煉金協會，實際上，他是從首都過來的一級要員，比之城主的地位，不知高到了那裡去。

他說的話，很有含金量。

「那，等年底在報上去？」

「不，現在就要報上去。」

鄭道點了一隻煙，悠然道：「而且要快，直接送到那位手中，我相信，他要是看到了，一定會有所動作的，支持他的派系，也會用最大的力量推他上台。」

「如果失敗怎麼辦？」城主不安的道。

「死唄。」

上任礦主的死因，民間只知道是他說錯了話，實際不然，那位的脾氣大家都清楚，一言不合就臉紅脖子粗的，不懂得拐彎，一根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否則怎麼會因為說了一句話就被滅了滿門？

其根本，是淪為了兩大派系競爭的犧牲品而已。

科研派示弱，神學派佔上風，前景很不妙，若不是這位即將上台的人背後有著一個大勢力支撐的話，晨曦帝國早就淪為神學的世界了。

所以鄭道才會想著立馬把這東西上報過去，因為這東西，能夠帶給他們力量，和光明。

黑暗，籠罩大地實在太久了，假以時日，等他們這代人死去，還有誰能記住天災前的輝煌？

鄭道掐滅了煙，道：「這件事，我親自去辦。」

「你去？」

城主吃了一驚，鄭道在帝都的身份非常敏感，隨時有翻船的可能，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殺他。

「嗯，難不成你去？」

城主苦笑道：「我哪敢，就我這城主的身份，放在暗月城還上得了檯面，在帝都那個大員滿地走，處處是要員的地方，哪有資格上得了廟堂。」

「那就這麼決定了，這個說明書，我拿回去拓印一本，正本我帶走，拓印的副本你好生保管，在我沒回來之前，一定要保護好若愚那傢伙。」

「鄭老放心，這點沒問題，礦區現在防範得密不透風，別說是人了，蒼蠅都飛不進去，而且隔幾天我就正式搬過去坐鎮了，有我在，我想還沒人趕來太歲頭上動土。」

「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