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寨

第十四章 入寨

久香循聲望去,見一壯漢從一處拐角閃身而出。久香這才意識到,這洞內甬道多岔路,但刀燈劍盞之下、輝煌石壁之間,分分岔岔雖多,但卻難以分辨,若不是有馬炳生一路帶著走來,自己真就可能會迷失在其中。

馬炳生聽得來人聲音,早就幾點跑將上去,咧著嘴陪著笑:「冷哥,我這不是在學我師傅嗎!師傅是不認識大當家的,要是認識了,定然也稱大當家一聲大英雄!在大英雄鞍前馬後是我阿炳的福氣!嘿嘿嘿。」

「哈哈哈,阿炳啊,你小子就知道胡咧咧!」壯漢這一笑,整個甬道都跟著抖了三抖。久香探頭隔著馬炳生望向那壯漢,壯漢腰間別了把大刀,三尺長三乍寬,頗為惹眼。只見他剃了個禿瓢,腦袋象個東瓜又大又長,卻又在下巴上留了一大把鬍鬚,又濃又密,直抵胸前,顯得那整個人啊,腿上面就是個頭。奇人!真是個奇人!久香不禁想起朱紫來,朱紫的核桃頭真身和這東瓜頭放在一起,那可真真是天下奇觀了!

「欸!這怎麼還有個小女娃娃?阿炳,難道你不知道有明令不得帶外人入寨嗎?」

久香一驚難道說這就是大當家?「東(瓜),啊不,冷英雄好!冷英雄英名,久香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果然當世無雙!」隨即一呲牙,露出個笑臉來。

「喲!這個女娃娃說話中聽!什麼英雄不英雄的,叫冷大哥就行!」東瓜臉目眼眯成一道縫,卻並不耽誤他炯炯目光從那道縫裡射出。這個人,估計睡著覺也能瞧見東西。久香心頭一凜,忙低下頭去「冷大哥!」

阿炳忙道:「冷哥,這是我給大當家的帶的妞兒!」

姓冷的大漢又是一陣爽利的大笑:「阿炳長本事了,會給大當家的帶娘們兒了!」

久香心道:原來這人不是大當家的。

「只要大當家的能讓我入會,別說一個娘們兒就是把宮裡的娘娘帶出來,我阿炳也出生入死再所不辭!」阿炳胸脯敲得砰砰響。「冷哥,這次還望你也幫我說說情!」

「好好好!你阿炳的心意啊,我老冷可一直都看在眼裡呢!這些日子,寨子里誰不把你當自己人?入不入會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

「可!」

「可這入會之事,大當家不點頭,大家誰也沒辦法不是?我還是那句話,能入呢,你就入,不能呢,你就繼續跟著我老冷干!一樣吃酒干肉快活自在!」說罷,他拍拍阿炳的肩膀:「放心,大哥幫你再勸勸當家的!」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久香,「既到了咱這桃王寨,那就甭讓人家姑娘干站著了!趕緊!進寨!」

趁冷大哥轉身帶路的空擋,久香一拉炳生的袖子:「欸,這冷大哥是做什麼的?」

「噢!是門房!」

冷哥帶著炳生走在前頭,久香小碎步緊跟,轉眼便出了山洞。前一腳還在晶光四射的眩目山洞恍恍然似離了人世,后一腳便即邁入青青草地,草肥葉厚,一片鬆軟。眼前生意盎然,青山碧水良田農舍,日漸西斜,餘暉將稻田農舍染上了一層金邊兒,歸林的鳥兒嘰喳,和風帶起稻穀清香,久香深深一吸頃刻間便要融化在這片美景當中。『人世間啊!怎能讓人不流連!』她腳步輕鬆,再無疑慮焦愁,『久香姑娘,你年紀輕輕便沒了性命,想來也是命苦之人,就讓我帶著你好好的活一回!』她笑意堆上眉梢唇角,『你做壓寨夫人呼風喚雨,我集三魂七魄轉世輪迴,各得其所!妙!妙啊!哈哈哈哈......』

寨子中人丁興旺,田間地頭、街頭巷邊、茅屋瓦舍,處處人來人往,冷哥和炳生二人三五步便要四處問好、招呼聲不斷。

喲!炳生回來啦!冷哥,李大媽的姑娘不是生了個帶把的嗎!還帶了個姑娘?今兒過百日你忘啦!噢!是孝敬大當家的?宴席剛開!炳生開竅了,會走那旁門左道兒啦!快來席上熱鬧熱鬧!怎麼不怕你師傅氣得墳上生煙夜裡找你算賬啦?嗨,這喜宴上沒你冷哥都不成席!炳生看樣子不準備跟你混啦!雞鴨魚肉吃膩歪了就喝點白粥也得去!炳生這次要是入了會,以後飛黃騰達記得照拂你冷哥啊......

冷哥和炳生二人嗯啊的應著,但久香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有席,有吃的!

「冷大哥!現在天色已晚!可不可以,明日再去拜見大當家?」久香試探著問道。

「你?拜見大當家?為何?」冷大哥看向遠處一個姑娘遠去的背影,心不在焉。

馬炳生解釋道:「這不是給大當家的妞兒嗎?可不得先拜見拜見?」

「你小子可真有意思」,冷大哥收回目光呵呵一笑,「哪兒有大當家見一個使丫頭的!」

『啊!原來人家閻王無意娶親,是馬炳生這個小鬼自己瞎蹦躂!』久香長舒一口氣,但隨後又有些惋惜,『身賣不成了,可寨主夫人的榮華寶貴也泡湯了。可憐的久香,看來還是沒有享福的命!』

「欸不是!冷哥!不是使喚丫頭,這是我送給大當家的,當...」久香看看四下里勞作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派熱鬧詳和,但她心中卻湧出一股強烈的不詳之感,她兩隻手在炳生眼前揮舞成了夏天的蒲扇,心中大喊:「不~要~說~啊!」

「當壓寨夫人的!」最後幾個字,馬炳生極力壓住了聲音,從嗓子根兒上把「壓寨夫人」四個字熱熱呼呼的送到了冷大哥的耳朵邊兒。

「什麼?!壓寨夫人?!她?!」冷大哥直指久香腦門,發出雷霆驚呼,把方圓兩三里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牛不耕了、羊不叫了、豬不拱了、狗不鬧了、雞不飛了、鴨不遊了、鳥不叫了,蟲不鳴了、風不吹了、樹不動了......久香只恨得牙根痒痒,又羞得耳根發燙,但卻不知為何,也許是她那不知名的半魄在作祟,她竟挺直了腰桿瞪圓了眼睛:「是,我就是來當壓寨夫人的!!怎麼?不像?」

冷大哥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啊....哈哈哈哈!像!像!像......肉丸子戴上了鳳頭冠,你倒是想(香),但你想得美!哈哈哈哈....」整個寨子象沸騰了的燒?水,譏笑聲此起彼伏,遠處勞作的農人扶著腰哈哈得笑,閑談的老者咧開嘴嘿嘿得笑,路過的人們指指點點吃吃的笑,小孩子們蹦蹦嗒嗒拍著手笑,最嘹亮的笑聲當然非冷大哥莫屬:「你們兩個鬼頭可太會開玩笑了!大哥我可多年沒這麼暢快的笑過了哈哈哈」

「冷大哥!我們不是開玩笑!」

「是啊!不是開玩笑,我就是要當寨主夫人的!」

「是是是!噹噹當!哈哈哈...」

冷大哥擦著眼角迸出的淚花,意猶未盡地上前一步,扶住久香的肩膀:「丫頭,寨主夫人的位子可不是誰想坐就坐得上的,但是這李媽孫子的百日酒卻是來者不拒!走!跟你冷大哥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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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智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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