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什麼叫做失敗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什麼叫做失敗

張蒲自從生了王瀚之後,就怕熱還怕冷,她出現在甘露殿時,身上裹著嚴嚴實實的貂皮袍子,白色的毛領子襯托著那張朱紅齒白的臉,愈發艷麗。

所有誥命夫人和宮中重要女官都聚集在這裡。親近侍女杏兒邁出一步,朗聲道:「聖上旨意,親征西域期間,由皇后輔助皇長子監國,攝政統領朝廷軍政。」

一群女子把雙手捧在綬帶下方,動作柔軟地屈膝,齊聲道:「恭賀皇后。」

張蒲此時肩背筆直,神色之間一副尊榮俯視眾人的樣子,自信而從容,緩緩說道:「我乃女流之輩,本不願染指朝政,怎奈聖上信任,將大事託付於我,不能推卻。只得勉為其難,代掌國器,這等操心之事,又深感重任,我不覺得是好事,沒什麼好祝賀的。」

這句話里有真有假,張蒲確實推辭過,認為自己權力太大,但王鐔竟然說沒什麼能給她的,總覺得對她不夠好。

張蒲想到這裡,艷麗的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下邊的貴婦們紛紛道,「皇后治國,定能國泰民安!」

張蒲接著說道:「本宮攝政期間,就全仰仗諸位管理後宮,後宮能否安瀾就全靠諸位了。」

眾人順從地說道:「臣等聽從皇后安排。」

王鐔冊封張蒲為皇后,也沒有其他的女人,這後宮中著實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操心。張蒲當即又道:「以杏兒為尚宮,協助本宮管理後宮諸事。」

杏兒急忙屈膝道:「謝皇后信任。」

張蒲不再說別的,當下便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本宮這便去兩儀殿。」

杏兒忙道:「稟皇後娘娘,車仗已在宮外等候。」

一大群女子簇擁著張蒲出了甘露殿,待張蒲讓侍女攙扶著上華貴的馬車,一片人鞠躬大聲道:「恭送皇后。」

寬敞筆直的長街,從半透明的黃色帘子里看著遠處的宮闕,顏色泛黃,朦朦朧朧,分外不同。車駕緩緩地從正中行駛,彷彿走在通天大道之上,能在這裡乘車隨意行走,那這天下便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張蒲端正地坐在上面,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舉止之間盡顯輕柔,她這樣柔軟的樣子,卻沒有人敢對她絲毫不敬。沿途遇到的人,全都躬身鞠躬侍立於道旁,等著她的車駕過去。

王鐔也在兩儀殿,他在東側議政閣里接見了皇甫堅、褚堃和劉摶,交代一些事。這次親征主持的大臣是皇甫堅,褚堃為長安城留守,劉摶是皇子們的老師,也留在長安城。

溫暖雅緻的書房,用度奢華,陳設雅緻整潔一塵不染。

王鐔頗有些感嘆地說道:「曾有人問朕,為何要攻伐殘殺?」

皇甫堅似乎沒猜到是誰說的話,當即便道:「聖上不必聽那些腐儒的言辭,自古沒有不經攻伐而固山河者!」

王鐔不動聲色道:「朕並非窮兵黷武之人,亦不喜兵戈。可想來想去,除了動武,似乎沒有更乾脆利索的法子。若要以禮教化邊患,以邦交禮遇博弈,山高路遠,討價還價,想取得一點進展,不知道得猴年馬月,那時候朕與諸位也老了。還是用兵最簡單,只要打贏了,咱們說什麼都是對的。」

褚堃附和道:「唐國以武立國,向來如此作為。何況蠻夷不懂道理禮儀,他們也只認武力。聖上以仁義之心,興兵討伐,乃不得已而為之。」

劉摶點頭道:「對,那些蠻夷和禽獸無異,竟然名正言順地娶自己的庶母和嫂子,以此為榮!唐國為天理,理應將倫常禮儀教給他們,讓蠻夷服王化。」

王鐔看了劉摶一眼,正色道:「祖先流了那麼多血,才據有西域,我們且不說開疆闢土,先把丟掉的地方拿回來!拿下來西域蒲莎事關重大,不僅能掃除收復絲綢之路的障礙,更能剪除一個巨大的邊境隱患。」

皇甫堅、褚堃和劉摶三人聽罷,忙拜道:「聖上高屋建瓴,英明神武!」

王鐔對這等恭維早已沒了感覺,他坐在椅子上,臉色漸漸恢復沉寂,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之後呼出一口氣道:「這世道規則太少,說到底就是比拳頭大,致力于軍備才是正確的方向,將獲得巨大的回報。看看黃曆,擇吉日出師!」

西域蒲莎國都城居施城高大的王宮城外,全是低矮的房屋。冬季的寒意讓所有草木都已凋敝,整座城一片蕭索,但是人卻非常多,土牆之內十分熱鬧,遠近的蒲莎國各部族首領都帶著人馬到了。

西獯鬻汗國的精銳步騎正在路上,除此之外,還有西邊與蒲莎國王族聯姻結盟的曷薩部落,也帶著人馬趕來,他們要穿過薩西特沙漠,這片沙漠降水稀少,冬冷夏熱,氣溫年較差大,內部河流稀少,徑流量少,因此水源極為短缺,土壤多為荒漠土,肥力較低,植被以荒漠植被為主,數量稀少,覆蓋率低。人口稀少,交通不便,不適於人類經濟活動,僅存在著一些少數的畜牧業,規模不大。

但曷薩部落有自己的方式在這裡生存,他們將駱駝作為主要馴化的坐騎,曷薩人最精銳的駱駝騎兵,兇悍、勇猛,戰鬥力一點都不比騎馬作戰的騎兵差。

此時居施城王宮前面擠滿了人,大多是戴氈帽的蒲莎人,有的戴著獸皮帽,人們紛紛望著土牆上頭髮鬍鬚花白的老唐國。

上面站著的老唐國正是蒲莎諸部首領、蒲莎國王康句類,他穿著上等鐵質甲胄,腰間掛著一柄鐵劍,脖子上還掛著一串佛珠。康句類大聲道:「中原人的奸詐骯髒,舉世有目共睹!昨日歃血為盟的誓言還在草原和高山之間迴響,本王為了諸部免於殺戮,不惜屈膝稱臣,給唐國進獻歲幣,以求和平……」

眾人嘩然,個個義憤填膺。

康句類見狀接著說道:「可是,僅隔一年,唐國便背信棄義,將血誓視為放屁,編造罪名,興師進攻!他們心胸狹窄,猜忌所有的部族,只想搶光我們的牛羊,殺光我們的子民,佔有我們的土地!」

人們大喊大叫,怒不可遏,一般人極容易相信貴族的話,何況康句類又是諸部盟主。

「我們不是奴隸!定要反抗到底!」

「蒲莎人不能任由唐國欺凌!」

康句類接受著一雙雙期待的目光的洗禮,激動地說道:「唐國的倒行逆施已經激起了眾神的怒火!蒲莎人、獯鬻人、旄羝人,在如此作為下都憤怒了,我們將拋棄前嫌,組成聯軍,共同教訓唐國軍隊!」

下面有旄羝人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嚷嚷道:「旄羝人可沒有與你們聯盟!」

獯鬻人說道:「那些魔教徒,都是佛祖面前的罪人。」

他又悄悄念道:「佛普度眾生,驅除魔念……」

不過聽得懂的人很少。

旄羝人和獯鬻人並不想摻和這場戰爭,主要忌憚唐國的勢力,不願意明說為敵。秦朝多年在西域的影響力依舊在邊陲之地存在,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們都知道中原人多勢眾。

但是旄羝人和獯鬻人希望看到的結果是蒲莎獲勝,蒲莎在西域是數一數二的勢力,如果連他們都敗了,此時佔據衛藏地區的旄羝人覺得很危險;獯鬻人則佔據了金山,同樣覺得唐國會染指金山地區,因為那地方以前本是秦朝軍隊從匈奴人手裡搶來的。

唐國的軍隊一到西域,便會引起太多的勢力產生恐慌。

各部族已經發誓不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還送了一些鐵器、牛羊和糧草。期待蒲莎—西獯鬻聯軍能打贏唐國人。

康句類望著一片房屋和數不清的人,遠處煙火繚繞,叮叮噹噹的打鐵聲隱隱可聞,蒲莎人在這裡居住生息,他多想看到蒲莎人在這裡成長起來,向四面擴張,得到更多肥美的土地。

以前他不敢動的,覺得自己也快老了。而現在,康句類不僅沒有了憂懼,撕破臉后反而不是那麼怕了,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心中激動萬分!

他用不是很大的聲音說道:「蒲莎人要用一場勝利得到各族的認可,只要打贏了唐國軍隊,從此我們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又如同高飛的雄鷹,再也沒有人能束縛住我們!」

不過侍立在旁邊的心腹部族首領米費,似乎最害怕,他的話給康句類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聽說唐國打仗就靠人多,打一個幽州用了三十萬大軍!打一個豫州用了五十萬人!這回要是來五十萬人,咱們和獯鬻援軍加起來也相差甚遠。」

康句類轉過頭,冷冷地看了米費一眼,說道:「我蒲莎國民上百萬,即便去掉婦女兒童,可戰之兵何止五十萬?!何況還有曷薩部和獯鬻部援軍,不下二十萬人,這就已經接近百萬!」

康句類扭頭看向土牆外面,聲音堅定地說道:「只要蒲莎人還存活一個,就一定要同唐軍抗爭到底,本王堅信,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蒲莎國,我們會讓自大的唐國皇帝知道什麼叫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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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一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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