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行

第五章:送行

夏天的中午,路上行人都匆匆而走。那大太陽實在曬得人生疼,皮膚上的水分都快被蒸幹了。路邊樹榦上的幾隻黃雀也是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腦袋,唯一鬧得歡的也就是那些鳴蟬們,數年的蟄伏,只有一個月的光明,這時還不放開喉嚨鬧騰,更待何時?也許這就是它們為什麼這麼歡騰的原因吧!

皇甫規的馬車隊伍在烈日下也有些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天實在太熱了。那頂着大太陽行進的幾十個家奴的臉被太陽曬的通紅通紅的,鬢角滲著不小的汗珠,不過他們身板還是那麼的挺直,眼神還是那麼的堅毅。讓人更加難受的是,一點風都沒有,那些牲口也是受了不少累。拉車的那幾匹老馬,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腳步明顯有點緩慢了。這中午的太陽實在是太過毒辣了。

車隊不疾不徐地前行着,不覺時間已到晌午,大太陽底下走着,眼看馬上將要離開洛陽地界。皇甫嵩的肚子裏已經咕嚕咕嚕叫了好幾聲了,昨天夤夜出發,到現在水米未進,不覺腹中飢餓,但是經過早上的遇襲,大家心裏都是想着快快離開這危險之地,所以也沒有人太關心自己的肚子了。

就在這時突然背後不遠處塵土飛揚,行人紛紛避道讓行。遠遠看見有幾匹馬,急速平治而來。「前面馬車上的是皇甫郎中嗎?」最前面馬上有個白袍的中年人揚着鞭大聲地問道。皇甫嵩一聽,不覺心中一驚。早上剛剛渡過了一波伏擊,現在不會又有追兵吧?但是回頭看看來的也就三騎快馬,不像是追兵。正尋思中。就聽得馬車中皇甫規說道:「停車!」,「停車!」皇甫嵩把馬鞭一揮,高聲喝道。車隊瞬間就停了下來。在路邊等待着,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後面那三人追了上來。只見當頭一人,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絲巾。面如滿月,兩道細眉,一對鳳眼,鼻直口方,頷下三柳長髯。由於騎馬的奔波,滿臉的黃沙混合著汗水,風塵僕僕的,絲巾都斜了,衣服也都被汗水所浸濕了。身後跟着兩位,也是滿臉風沙,狼狽不堪。其中一位文人打扮,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白凈的麵皮,細眉小眼,嘴角無須。五短身材。落在最後的那位是軍人打扮,身穿扎甲,腰掛佩劍,大約20歲左右年紀,虎頭豹眼,膀大腰圓,身材高大,體格魁梧。這三人三騎來到馬車前,只見當頭那人驅馬趕到馬車前面,向著馬車裏持鞭拱手到:「敢問車上是皇甫兄嗎?」

「張兄,你怎麼來了?」皇甫規掀開車簾探身問道。

「昨天聽皇甫兄上表辭官回鄉,我和你都是涼州人氏,本想今天來探望,沒想到,到府上去時,說你已回鄉走了,所以我趕緊快馬追來,希望能給皇甫兄送行,也不枉我們兄弟一場!」白袍人連珠炮似的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遍。

「張兄,確實今天事出匆忙,沒來得及跟各位好友辭行,在此謝罪,謝罪了!」皇甫規在車中拱手請罪道。事也湊巧,前面不遠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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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洛陽邊界,就在邊界處有一個小酒館。

「嵩兒,你去前面酒家安排午飯!」皇甫規把小伙叫到跟前吩咐道。

「知道了,伯伯,我去安排!」皇甫嵩說完,用腳一踢馬肚子,向前疾馳而去。馬車隨後而行。不一會就到了酒館。五人進入包廂就坐。

皇甫規拱手問道:「張兄,還未請問,這兩位是?」

張奐(各位請容我介紹一下這位張兄,本名張奐,字然明,涼州敦煌郡人,與皇甫規是同鄉。在朝任職議郎)手指那位白面無須的中年文人介紹道:「這位是中常侍單超,洛陽人氏,與我私交深厚」,然後又手指了一下那位年輕的軍官說道:「這位也是我們涼州人,隴西臨洮人,姓董名卓,字仲穎,最近才投到我的門下。」

皇甫規依次拱了拱手。「幸會,幸會」。

「董卓,你去門外面守着,別讓人進來,我們有要事相商!」張奐沖着董卓揮了揮手。「是,遵命。」董卓應聲走了出去,順勢關上房門,手按佩劍站立在外。

「嵩兒,你也出去!」皇甫規也跟着吩咐到。

「是,伯伯。」皇甫嵩低頭默默地走出室外,也站立於外。

這時室內只剩下皇甫規、張奐、單超三人。張奐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確認就剩三人後,低聲問道:」皇甫兄這次辭官歸鄉,有點突然,是否?」張奐欲言又止,接着試探性地又問道:「是否與一個人有關?」。

「你我既是同鄉,又是多年的相交,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皇甫規略有不悅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直言不諱啦!」。

「張兄但講無妨!「,

「想必是你惹怒了大將軍,受到了他的排擠,你才無奈辭官的吧?「張奐含笑着問道。

還未等皇甫規回答。旁邊的單超就搶著說道:「不止如此簡單吧?聽宮裏的消息,大將軍可不是只是排擠皇甫兄吧?」。

「單常侍是否有啥內部消息?」皇甫規轉頭問道。

「皇甫兄,據我所知,大將軍可是不想讓你安全回鄉哦!「。

「呵呵,不瞞兩位,今早我已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了。」皇甫規黯然道。然後就把今早的伏擊一五一十地道給了兩位知曉。

「果然,宮裏的消息是真的。這梁冀老匹夫,實在是專橫跋扈,可恨我等勢單力薄,不能為皇上除此惡賊!」單超義憤填膺地說道。

「老夫這次辭官歸鄉,一是為了遠離是非之地,二也是為了回鄉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沒想到梁冀懷恨如此。看來此地也不宜久留,兩位今天我們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會。」皇甫規拱手道。「來,我們滿飲此杯,他日必有相見之日,如有天我們能手刃梁冀這個奸臣,我們再來喝幾杯。」

張奐笑道。「來,來,來,干、干、干,為皇甫兄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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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超也舉杯,「他日如能為皇上除去此奸佞,我們再來歡聚暢飲不遲。」說完心事重重地連喝三杯。

「此次回涼州,路途遙遠,一路之上要當心,」張奐關照道。

「張兄放心,想我遠離京城,應該能遠離這是非的中心。」皇甫規道。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唯單超自斟自飲,不時口中辱罵幾句。

門外,兩位年輕人聽着屋裏傳來了陣陣碰杯聲和豪爽的笑聲,相互對望了一眼。皇甫嵩心裏想:「好久沒聽到伯伯這麼開心的笑聲了。此去涼州路途遙遠,不知是否還有什麼艱難險阻在等着他們呢!」,想到這裏不由的皺了皺眉。董卓心裏也在想:」跟了張奐沒多久,寸功未立,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能大展一番拳腳,建功立業,光宗耀祖!也許洛陽不一定是我發展之處,如有機會,還是回涼州吧,至少涼州還有我的那些好兄弟」。兩位年輕人都各懷心思。為家人,為自己而謀划著。

洛陽這個皇權的中心,一切都有機會,也可能一切都沒有機會。洛陽這個皇權的中心,對他們來說都是是非之地。有人想要遠離,有人想要進入,有人想要建功立業,有人想要君臨天下。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酒館外,太陽還在不依不饒地炙烤著大地。馬路上的行人都少了。這麼熱的天,估計大家都躲進酒館避暑去了吧!離開洛陽的官道就在酒館門口經過。過了這裏就要離開洛陽界了。何時才能回來,又有誰人可知呢?

酒過三巡,皇甫規起身告別,幾人自然依依不捨,灑淚分別。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張奐這位老鄉冒着危險來給自己送行,皇甫規心中不免泛起了陣陣的漣漪。不知家鄉是否一切安好呢?皇甫嵩心裏默默地想着。

「嵩兒,我們啟程吧!」,皇甫規低聲吩咐道。

「仲穎兄,我們江湖有相逢,來人有緣再見,就此別過!」皇甫嵩聽到叔叔的吩咐,轉身跟董卓道別道。

「義真兄,有緣再見,涼州總歸是我們的故鄉,如在洛陽混的不好,到時說不定我也會回鄉吧!再見!」董卓也跟皇甫嵩道別道,兩位年輕人通過本次相見,都互相有了好感。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會是這個時代的梟雄,他們將改變這亂世,他們將名留青史。只不過有人是美名,而有人卻是罵名!

「啟程!」皇甫嵩大聲指揮道。

「是,啟程。」手下家奴回應道。馬車繼續奔跑起來。很快就出了洛陽界,大家懸著的心都緩緩地放了下來。

夏天的午後,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然回涼州的隊伍卻沒有一點的停留和休息。早點回到家鄉吧!能早點回家那比什麼都好,大家都是這麼想着,盼著,期待着。炎熱的天氣即使能擋住馬蹄的前進速度,但卻不可能抵擋住大家回家的心。有些人的心,早就飛回了那遠處的涼州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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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言賈羽:風起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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