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收養與客人

「悠苒你怎麼在這？快過來，把手洗了，一會你爹就回來了！」

「好的，娘」

聞聲，只見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自草壇邊站了起來湛藍的衣服上多多少少沾了些水漬泥垢，明明看著是個嬌滴滴的女娃卻不在意地甩了甩滿是泥巴的手，悄悄地將一截柳枝藏進了袖口裡。急急忙忙得跑向不遠處的貴婦人那兒。

幼小的身軀使得她的動作略顯笨拙，自然那偷偷摸摸藏進袖口的柳枝也被不遠處的婦人收入眼底。只見她峨眉輕皺，似乎對與自己女兒大早上抓泥巴的行為不滿，但是那脈脈含情的雙眸沒人能忽略。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太邋遢了點......

「快回屋去收拾收拾，換身衣裳，爹在前廳等你」說著婦人向前快走了幾步想要搶過秦凡藏在袖口的柳條，未料秦凡一側身靈巧的躲了過去，眼見奪取無路，婦人只好收手改奪為撫，無奈地在秦凡的小腦瓜上輕拍了兩下「真是調皮，一身臭汗還攥了根臟木條，今日你表兄要來訪，莫要讓外人看了笑話，還不快下去？」

秦凡咧嘴討巧地一笑「知道了，娘！」便蹦躂著朝自己那小院去了。婦人看著漸遠的背影無奈一笑，轉身踱步去了前廳。

說來秦凡也是命好，自她被遺棄后，非但未被林中鳥獸所食，還受了些靈禽的惠。話說飛禽走獸類若想得道，唯有二法可行。其一行善，引功德氣入體開闢神府，鍛煉神識，后化獸體為人，方可得道，俗稱成精。（人體乃女媧所造五臟六腑順應五行安置，利於感受天道，承接異種）。其二，奪一肉體匿於內，以肉體為媒介感承天道，俗稱上身。（被上身者多是將死之人或是死者，一般活人的體內有實體的精怪是進不去的，不過也有個別特例，可以讓精怪寄生在自己體內共存，這種人被稱之為靈媒，多為死屍內的活嬰）

所以秦凡便是沾了那些修鍊的精怪的便宜，得以存活。只是林間的精怪修為尚淺只知贈不知救，送來的花蜜果水也不過解飢罷了無法果腹，因此秦凡清醒的時間寥寥。

等她真的再醒，嘴裡已經喝著乳娘的奶水了。雖說不是第一次吮奶了，但作為百歲高齡的秦凡，仍然難以抵擋那難言的觸感……而剛剛那位婦人便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陳梓。其夫，也便是這個府邸的老爺路空盛。少時結緣，至今膝下無子。而路家在上界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修仙家族，即使路空盛只是個旁支，但不得子嗣也是件大事，要是旁人三房四妾早已填滿，可偏偏路家有訓要戒色，所以路家的男兒只能有一妻。在外人看來那是多讓人羨慕的事，然而這子嗣的大石卻牢牢地壓在了陳梓的肩上，幾年來求神拜佛之事不勝數。聽聞流雲郊地東處有一溪流，此溪上游有一蠻村，久不得開發，但是每戶子嗣甚多。有人猜測是那溪水庇護了他們，故乘車東去，想引那溪水浴飲。沒想到她未喝兩口溪水便有一女嬰順水漂了過來……

且罷，再看如今。

此時秦凡已被兩個丫鬟梳洗乾淨帶向前廳，路經廊橋，棕木赤雕略顯老舊，日日地風吹日晒讓它們沒了原來的宏麗，不過好在依舊堅固。

轉念秦凡已至前廳，她爹娘早已坐在上座，左座有一二六年紀的少年，英挺劍眉，黑眸細長卻不顯輕挑，薄唇輕抿，輪廓分明，身材修長，乍一看不似十二孩童，反而像是個及冠的少年。而真正讓秦凡驚訝的是，這少年周身靈氣豐裕！

為何秦凡身為小娃尚未踏入仙門卻能感受到此少年郎周身的靈力，還得說說這幾年秦凡經歷了什麼。雖說秦凡肉體至今不過牙牙之期，但是好不容易有了實體的秦凡實在是不想讓自己閑著，但是之前秦凡修的是山門內部的功法，若是此時胡亂修鍊，必會招來禍端。幸得，秦凡曾得一秘法可以引身外的靈氣對物體進行靈氣加持，並且讓其短時間儲存。

打個比方，修仙者修鍊施術，就好似在嘴中含入一口水再噴出，自身飲入的便修體，為身體所用。而秦凡此法，卻是拿杯裝水，施術便是將水倒出，留在杯內的水時間久了就會蒸發不見，但水會使杯變得潤滑，而靈力則是讓器皿鍛造。

這秘法是秦凡遊歷是無意間得到的。雖然此法對靈根靈力優劣不做要求，但施法者必須精神力豐盈，不然如何去感知並且控制周身靈力呢。但是意識海的大小向來是與道法能力息息相關的，不到金丹根本無法精準的控制體外的靈力更不用說將它存在器皿中了。（體內的靈力即使在鍛體都是有限的，所以金丹期以上的修式在施展大型法術的時候都是需要藉助體外靈力運轉的）秦凡轉生前為金丹修士，而更巧的是，身為內門弟子，多少都有些私藏的鍛煉靈識的方法，所以原本的廢法如今可是讓秦凡收益大發了。

這三年裡，秦凡日日夜夜未休地鍛煉著自己的靈識，就在昨天成功控制了第一股靈力，要知道若是不將此靈力安置好，不過瞬息便可不見，在沒有特殊器皿的情況下，新生的綠植最能承載這些靈力。如今初春，可謂機不可失。於是天尚未亮，秦凡便急急忙忙跑進了後院尋找載體。好在秦凡還顧及著自己不過三歲孩童的身軀，只是在湖邊截了一段柳條。不然初春的晨露尚涼，雖說爬樹掐芽功效更佳。但要是染了風寒，修鍊可就得落下了。

秦凡這幾年來過地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安逸日子，府內一大半的僕人都分來照顧她的衣食住行。雖說不是親生的，但是在陳梓看來這是天賜的孩兒啊……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並非妄言。更何況起初秦凡為了安穩地在這兒活下去，可是把以前向師傅撒嬌的把戲都丟在了這婦人身上。而作為金丹期真人的尊嚴都落在了那個遺棄她的河邊，嗆嘴的那口奶上了。

「悠苒，快來！」悠苒是婦人給秦凡取的名，不論是否是源於秦凡百般的討好。這幾年來，她的娘對她是盡職地好。就像今早，永遠能第一個發現她，對於她一些怪異的行為也多是包容。如今婦人一臉急切地甩著香帕，順帶著把在座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秦凡的身上。

「咦？」秦凡尚未來得及入座，少年郎輕輕一喃，眼神卻已經粘在了秦凡的手上。秦凡右腳一轉，直直地撲進了婦人的懷裡做俏，一雙帶點嬰兒肥的小手攏在了陳梓的腰上，少年郎只能收回眼神，要是直勾勾看著夫人的腰那就麻煩了。

「娘親，苒苒可想你了！」

「誒呦你這丫頭，就知道嘴甜。表兄還在那坐著呢，你這樣成何體統？快下去！」乍看像是在訓，實則語末嘴角都帶著翹。

秦凡佯作不舍，在婦人懷裡滯留了一會，待手上氣息弱了才慢慢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乖巧地坐下。表面上秦凡那一幕著實嬌俏可人，然而秦凡可是被驚了一下，猜想著那少年郎可能是感覺到了自己手上殘餘的靈力，這般靈敏的覺察能力，實力怎麼也得練氣後期了，可那小兒年紀輕輕。。。

「哈哈哈哈，讓侄兒見笑了，這是家女路悠冉，略有些頑劣，小孩子心性，上不了大堂。」廳內唯一的男人，也就是秦凡現下的爹出聲調侃。

「老爺！」陳梓顯然對老爺的說法又些不滿。

「舅父言重了，尚未通報便登門拜訪是侄兒唐突了才是。」少年郎連忙握拳回禮道

「悠苒，這是你堂兄路展鵬。」秦凡既遂站起身子朝著少年郎問了好。

「那麼侄兒，那事可還有迴旋的餘地？」打了招呼後路空盛就和少年打起了啞謎，陳梓在一邊也略皺皺眉。

少年微微一皺眉回道「舅父，你知我唯獨這是萬萬不能妥協的。」

路空盛沒想到路展鵬會拒絕地如此直白有些下不了台，嘴角尷尬的扯了扯，「誒，我這不是想著.....」

未等男人說完，路展鵬便起身下座對著路空盛作揖，遲遲不直起腰來，「舅父，我深知您與家父兄弟情深，夫人又和家母是手足之情，若是平常事，我定不會來叨擾您，只是我去了那裡，所以這婚契定是成不了.....」

路空盛見少年逼的緊心裡頗有些不爽，可奈何去那裡的事其實不能以常態來論，更何況路展鵬又是路家直系，即使輩分高人一等，面子也是要給足的。只能抬手擺了擺，「罷了，我也不是不能變通，既然你去了那處，此契自然是作廢了，你能來便是有心了。不過人都來了，讓我這個老頭子招待你幾天總可以吧……」

路展鵬畢竟閱歷尚淺，見路空盛仍想推脫此時顯得有些急躁，「那信物.....」

自打路展鵬拒絕那時起，路空盛便有些不耐，這會兒更是氣得不行，可是........確實惹不起「別急，明日我便讓苒苒給你送去」轉頭囑咐婦人兩句就匆匆離開了。徒留秦凡、陳梓、路展鵬和一干僕人在廳前。

「誒」陳梓嘆著氣向前把少年扶了起來，「難為你了，老爺他最近有些煩人事.....千萬別放在心上」

「怎麼會，此事是我毀約在先，又怎會有怨」路展鵬退後兩步，再作一揖。

陳梓被少年的拘謹逗樂了，掩唇輕笑道「那便好，咱一家人，怎能說兩家話」，話語間揮手找來兩個丫鬟，「行李我已叫你的馬夫放在西邊廂房，被褥前兩日已置辦好了，你且跟著丫鬟下去看看，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只管說。」

「有勞夫人費心了」路展鵬抬手又是一揖。說來路展鵬心裡也是有些苦，他大小被師傅選入山門修鍊，本就不理世事。誰知道一個月前，師傅竟然算出自己有段婚約未斷。急急忙忙下山回家一問才知母親竟然十年前與自己的親妹妹有一個約定還交換了信物，本來陳梓一直無子就算了，誰知前些年竟得了一個女兒，如今那女娃僅有三四歲大小。路空盛乃路家旁支，而路展鵬可是正經的直系展字輩的人，若不是陳梓的姊姊是展鵬的母親，路空盛根本無法對展鵬這般不客氣。

「親侄兒啊……你母親近來還好嗎？」陳梓作為妹妹自幼就受姐姐的照顧，陳梓嫁得早卻一直膝下無子，陳梓姐姐心細，便在嫁進路家那日與其約定媒妁，一是為了寬妹妹的心，二來則是給她撐個腰，省的街坊亂嚼舌根，可見兩人姐妹情深。

「家母尚好，來時還叮囑我給您問個好」比起擺著架子路空盛自然是母親的同胞妹妹更讓展鵬親近些，更何況母親在出門前還讓他用學的本事給自己這嬸嬸看看，少年趁如今人少顧不得禮數，直直得盯著陳梓看了一會兒。看得陳梓都又些不自在，她這侄子生得是一等一的好，只是這看上去怎麼有點楞呢。別人不知道，但秦凡又怎會不了解，將體內靈氣運至眼部可用於探查，淺可觀其修為、是否被人毒害，深者更是能以此窺探天地法則。不過用此法修為是要接近築基了，不過幾年修行就能達到這般可見這少年著實有天賦，只是運用尚不熟練，在普通人看來就有些失禮了。

就在陳梓被盯得發怵的時候，少年上前兩步道，「嬸嬸這兩日莫要過於忙碌了，也可把思慮先放下，思慮過度會讓胎象不穩」

「你說.....胎？」陳梓顯然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能.......「蘭芝，你將小姐和客人帶去休息，我...我得去找老爺」陳梓左手一抓，把站在左邊的丫鬟拉到前面顧不得什麼禮節體面，匆匆離去，走至門口還憶起那侄兒說的，轉為雙手捧腹緩步前行。

秦凡在後面見陳梓這番動靜，忍俊不禁，隨後就被丫鬟僕人帶回了陳梓院內的偏房，而少年也被僕人引去西廂。

－－－－－－題外話－－－－－－

秦凡的這個白給未婚夫大她9歲，另外少年並沒有達到練氣後期，只是對靈力敏感天賦好罷了。

（小番外）秦凡也就是現在的悠苒，曾經撒嬌夜夜纏著陳梓一起睡，這讓老爺苦惱了好久卻無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