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滾滾黃河水域，中游以東有一方故土，承接五千餘載的里是底蘊。這一玩偶之地，交相爭執，成為逐鹿中原，鼎盛天下的樞紐。這便是有著八朝古都之稱的「韻府開封」。

開封坐落於中原腹地，黃河之濱，承東啟西，連南貫北。自古以來即享有「五門六路，八省通衢」之稱，一直是地方性乃至全國性的統治中心，夏、魏、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宋、金八個朝代在此更替。古人曾贊云：「汴梁形勝甲天下」，開封名「開封」，取開拓封疆之意，古稱「大梁」、「東京」、「汴梁」等，簡稱「汴」。上古時代天下分九州，開封屬豫州。春秋時期屬鄭國，鄭莊公在此修築儲糧倉城，定名為「啟封」，取「啟拓封疆」之意。

開封是河南省地級市，中國六大古都之一。開封承載著厚重的歷史文化，具有「文物遺存豐富、城市格局悠久、古城風貌濃郁、北方水城獨特。」四大特色。開封迄今已有4100餘年的建城史，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城市中軸線從未變動的都城，城摞城遺址在世界考古史和都城史上少有，北宋都城東京開封城更是當時世界第一大城市，更是清明上河園的原創地。一座城市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像一陣風一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在人類歷史上極為罕見！然而，在中國，開封地下城的發掘讓世界聞名的龐貝古城也黯然失色。

龍亭其實是一座大殿，它位於開封城北，雄居於高達13米的青磚台基上。遠遠望去，龍盤虎踞、氣勢非凡。龍亭坐北朝南，殿前有東西二湖環繞，中間有一條南北大道江湖隔開。傳說東湖為宋朝太師潘仁美的宅邸，西湖為宋朝抗遼名將楊業的府邸。楊家湖與護城河相通，水面寬廣、湖水清澈。潘家湖為內湖，湖面較小、因受周圍居民和作坊的污染，水質渾濁。

於是開封人就把湖水清濁與歷史傳說聯繫起來，讓滿門忠烈、赤膽保國的楊家將與清水同清，讓讒言誤國、殘害忠良的潘仁美與濁水共濁。兩湖一清一濁、一忠一奸、涇渭分明。

龍亭一帶早在一千多年前曾是五代時期的「後梁」、「後晉」、「後漢」、「後周」以及「北宋」、「金朝」末年在開封定都的皇家禁苑。后因多次兵燹與黃河決堤，宏偉的宮室已蕩然無存。到了明代朱元璋第五子朱橚在此建周王府，豪華壯觀不遜前朝。清雍正年間，開封地方官在周王府的廢墟上建了一座「萬壽宮」，內設皇帝牌位，文武官員定期到此朝賀遙拜，而後改稱「龍亭」。

「來開封不游龍亭，就等於沒來開封。」開封人便是這樣說的。的確，龍亭是開封王氣的象徵，見證了古都的繁華滄桑。

游龍亭不妨讀一讀公園入口午門旁的一副楹聯，「亭閣留勝意，觀兩湖映照甄鑒，清濁善否應畏哉，自古眾民知忠佞。」「苑闕鎖幽思，萬千載滄桑沉浮，梁晉宋金皆往矣，迄今華夏盡舜堯。」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沉睡千年的「地下城」或許至今仍是一個謎。

說到開封一首名詩不絕於耳，「琪樹明霞五鳳樓，夷門自古帝王州。衣冠繁會文昌夜，旌戟森羅武庫秋。美酒名謳陳席座，凝笳咽鼓送華舟。秦川王粲何為者，憔悴囂塵嘆白頭。」此乃李汾的《汴梁雜詩》，詩中如畫般描繪了古開封琳琅喧囂，盡列珠璣的繁盛之景。開封之韻讓人神往已久，帝王風采猶如古龍騰躍，盪氣磅礴四千餘載。大禹此處治水，三國家門而不入，萬世傳揚。師曠勸學，流芳百世，雖雙目失明，依然貪學無際。孟子告誡梁惠王，切莫五十步笑百步。侯嬴建議信陵君，自當救趙國竊虎符。相國寺外，花和尚倒拔垂楊柳。州橋楫頭，青面獸叫賣三寶刀。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李青蓮唱俠客行以酬高適、杜甫。「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王安石走變法路，欲求富國強民。阮籍降生於此，竹林七賢「口不臧否人物」善佑與己。開封自古便是一冊長存古籍，寄放的是中原繁華之夢。

然，說到師曠不得不為之嘆息。或許，提到師曠還有他的妻子高娥大家並不熟悉，但是說到千古名曲「陽春」「白雪」便是無人不知曉了吧！

師曠少時學琴如坐針氈，三心二意，常常無法約束自己，甚至數年未有成就，其師一通訓斥言語激勵與他。於是，他為了一心一意學琴，不再東張西望便刺瞎了自己雙目，果然成為一代琴師翹楚，成為儀邑（開封）的一方驕傲，更是做出了「陽春白雪」這等千古絕音。

曾傳說師曠操琴，可變化天地，改變風雲，晴空萬里忽然變得狂風驟雨，更是一曲治好了晉平公的疾病。后因晉平公昏庸無能終究還是斷送在了宮廷朝堂之上，其妻子也為他殉情，從此「陽春白雪」成了失傳之曲，儀邑百姓聽到噩耗十分悲痛，為悼念師曠夫婦，便在其住過的地方築台建祠，供上師曠撫琴的石像讓後人瞻仰。這便是現今坐落在禹王台公園的「古吹台」，這便是汴梁八景中的梁園。

梁園，原為西漢梁孝王所築的園林，相傳在河南境地有兩處，一是在汴州（今開封），一在宋州（今商丘），李白是唐天寶三載（公元744年）被賜金還山，離開都城長安，進入了一個長期在國內漫遊的時代，他這個時代的運動，可以說是以「梁園」為中心的，他在《書情贈蔡舍人雄》中說「一朝去京國，十載客梁園。」李白與杜甫這兩位詩壇上的巨星，是在天寶三載相逢相識於洛陽，隨後一同遊歷過梁宋，又泛遊東魯。著名詩人高適一度也參加了他們的行列，杜甫曾有多首贈李白、懷李白的詩，記述與追懷此事。

《贈李白》雲「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瑤草。」

《寄李十二白二十韻》雲「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

《遣懷》雲「氣酣登吹台，懷古視平蕪。」

梁宋之游，尤其是梁園之游，為李杜相識相交之後的一次豪舉，給杜甫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印象。李白的《梁園吟》《鳴皋歌送岑徵君》《秋浦寄內》《自代內贈》等多首詩都吟詠過梁園。而《梁園吟》是他出到梁園之作，寫的尤其酣暢淋漓，詩里雖有上失意后及時行樂的頹廢一面，卻也道出了古今豪貴不足持的明智見解，同時還表現了「欲濟蒼生」的意願，詩中有這樣的句子「昔人豪貴信陵君，今人耕種信陵墳。荒城虛照碧山月，古木盡入蒼梧雲。梁王宮闕今安在？枚馬先歸不相待。舞影歌聲散綠池，空餘汴水東流海。」真是洞徹千古之言。從詩中對信陵君典故的引用，以及對汴水所發出的感嘆，可知李白心目中的梁園的確是汴州的梁園。

李白最後一次駐足梁園是在天寶十四載（公園755年），他由江南回汴州探家，正趕上安史之亂，於是不得不偕宗室夫人倉皇南奔，他有《奔亡道中》五首記其事。李白在梁園的運動，後人並沒有忘記，開封禹王台正殿東側建有三賢祠，就是為了紀念李白、杜甫、高適三位大詩人。三位先賢心胸高傲，當年來這裡登高憑弔、慷慨悲歌，在中國文學史上留下了不朽的篇章，讓每一位前來瞻仰的人誦讀遺篇，都會受到莫大啟發。

相國霜鍾，撞出金池夜雨聲。

隋堤煙柳，激起汴水覓秋風。

艮岳行雲，映襯繁台春曉色。

梁園雪霽，夢入舟橋月明中。

元末明初小說家施耐庵先生，在《水滸》中大肆宣揚北宋都城的繁華。

「雕琉碧瓦，市井喧囂，州名汴水，府號開封。逶迤接吳楚之邦，延亘連齊魯之地。周公建國，畢公皋改作京師；兩晉春秋，梁惠王稱為魏國。層疊卧牛之勢，按上界戊己中央；崔嵬伏虎之形，象周天二十八宿。王堯九讓華夷，太宗一遷基業。元宵景緻，鰲山排萬盞華燈；夜月樓台，鳳輦降三山瓊島。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邊四季花。十萬里魚龍變化之鄉，四百座軍州輻輳之地。黎庶盡歌豐稔曲，嬌娥齊唱太平詞。坐香車佳人仕女，盪金鞭公子王孫。天街上盡列珠璣，小巷內遍盈羅綺。靄靄祥雲籠紫閣，融融瑞氣罩樓台。」

「一自梁王，初分晉地，雙魚正照夷門。卧牛城闊，相接四邊村。多少金明陳跡，上林苑花發三春。綠楊外溶溶汴水，千里接龍津。潘樊樓上酒，九重宮殿，鳳闕天閽。東風外，笙歌嘹亮堪聞。御路上公卿宰相，天街畔帝子王孫。堪圖畫，山河社稷，千古汴京尊。」

冬季的開封更是銀裝束裹、滿帶霜凝，柳絮一般的雪，蘆花一般的雪，輕煙一般的雪。流轉、追逐，來時纖塵不染，落時點塵不驚。一朵朵六角小花、琳瓏剔透、無一重樣。粉雕玉琢，轉眼間，冷杉蒼松都變成了瓊枝玉珂。半城煙戶，參差的屋瓦上，都還留著幾分未化的春雪，更還有高戴著白帽的遠近諸城，與突立在城嶺水畔的那一端端高塔行雲，和迴流在龍亭東西兩面的湖水湊合在一道，很明晰的點出了這幅再繁華也沒有的汴梁雪景。

當時過境遷，往事不再回首，繁華已消逝無蹤，曾經的喧鬧榮耀也終歸塵土。八朝古都已成陳年舊事，省會旁落，開封就像一個身家破敗的皇城子弟逐漸消弭，但，他的子孫並未放棄，修水系、築城牆，高仿宋明古都，重現舊時繁華。濠河改造，引頸川流，憑古洲頭萬古秋。天寶相國、鐘聲依舊，群佛頌語，端得幾時清休。市井吆喝、百年名食，流連反轉，幾人抵得回眸。清明河圖、啟封故園，謫仙自在逍遙遊。

他，現雖是群都之末，但誰能保證多年後，凡塵又怎般？

我於家鄉之情濃郁無礙，於祖國之情更是澎湃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