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責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責問

「你覺得,是一個戰功卓著的司農卿被貶為播川太守動靜大,還是一個播川太守畏罪自殺的動靜大?這天下何其大,每天死多少人?一個播川太守,只要不是有人是殺官造反,不過是為朝堂空出一個位置而已。」李琩搖搖頭,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死了一個太守,有什麼關係呢?

以李林甫的權力,想要什麼樣的死因不可得?馬上風都行。

楊釗跟吉溫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吃驚,皇甫惟明尚且如此,他們的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那,韋大人呢?」吉溫其實更關心的是韋堅,此人才是太子系的中流砥柱。

「縉雲,靠近嶺南道,嶺南道是個什麼地方,二位心中有數,咱們這位右相大人,是一肚子壞水啊。」此時的嶺南,可沒有後世的景象,處於半開發的地方。

官員犯事,夠不上殺頭的,又想弄死對方,大多都會選擇流放嶺南。

這個地方氣候潮濕炎熱,容易滋生瘴氣,醫療條件達不到,養尊處優的這些個老爺,很容易一命嗚呼。

若是別人說起,吉溫跟楊釗肯定不信,但是李琩說起,由不得他們不信。

「太子,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遭受此劫?」楊釗心中微微發寒,這種事情,當真太過兇險了。

「太子如今自身還不穩當,他該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不敢跟這二人有半分牽扯。」李琩搖搖頭,這種時候,指望太子撈人就不現實了。

或者這麼說,這正是李林甫喜聞樂見的,巴不得太子這麼做,他好一擊必中。

「那,王爺以為,太子該如何度過此劫?」吉溫也沒有想到,李琩會說得如此直白,比他這個刑部員外郎看得透徹得多。

「太子若想自保,最好的辦法,就是切斷跟韋堅之間的聯繫,如此一來,誰都捉不到他的痛處。」李琩兩手一攤,這種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現實。

「太子與太子妃,素來感情深厚......」楊釗總感覺,事情不該發生到如此境地。

「感情在大位面前,一文不值!」李琩緩緩起身,看向皇宮的方向,那個位置的吸引力,只有靠近過的人才知道。

東宮之中,氣氛壓抑的可怕,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動靜來。李亨披頭散髮,獨倚欄杆,韋堅出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哪怕被關押在大理寺,李亨也在期待出現轉機,沒想到會是如此結局。

「殿下,兄長他,會不會丟了性命?」韋蓉心中憂慮,這件事情,可能並不會隨著貶黜而結束。

「不會,只是外貶而已,雖然縉雲比較偏僻些,但大體上還過得去。他去是當官的,下面有那麼多使喚的人手,比起長安,可能反而要瀟洒許多。」李亨將情緒都收好,他想努力保持一分體面。

若是沒有被李林甫盯上,外貶當個太守,日子倒是自在。

「那,殿下在憂慮什麼?」韋蓉提著的一顆心微微放下,但願一切都如對方所言。

「此番的罪名,是結黨營私,而孤與韋大人交從甚密,若是父皇問起,該如何作答?」李亨眼中閃過憂慮,李林甫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想辦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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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水往他身上引。

「殿下,臣妾自請出家,了卻凡塵,潛心問道!」韋蓉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躲不過的。

「不至於,再看看!」李亨心中一松,雖然之前就有過許諾,卻又怕臨時反水。

其實只要李亨想,隨時都能跟韋蓉解除關係,但是如此一來,他的名聲就完了,以後還如何招攬人手?

若是韋蓉主動提出來,終究是留了幾分體面。

李亨將韋蓉攬入懷中,夫妻多年,情分也是有的,但是如今這般境地,也沒有太好的出路了。

韋蓉眼淚緩緩滑落,有些事情,她也沒得選啊,孩子都還小,若是李亨出了事,他們也很難活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太陽尚未落山,李亨就接到了太監傳話,讓他往御書房走一趟。

御書房中,李隆基正在看奏章,哪怕找了很多辦法來減少負擔,卻依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來決斷,這些都涉及到權力的核心,不可假手於人。

「兒臣見過父皇!」李亨看了一眼坐在軟塌上的李隆基,心中暗暗懼怕,他雖然是儲君,但是一舉一動,都受到皇帝的約束,這種滋味,比以前當親王的時候難受多了。

「老三來了,坐吧!」李隆基合上奏章,雖然離得不遠,卻也難得見面。

太子的東宮,李隆基從來都沒去過,他這個興慶宮,太子不奉詔也進不來。

「謝過父皇!」李亨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瞧了一眼對面的高力士,想要看出些動靜來,但是對方根本就沒跟他目光交匯。

「老高,把摺子遞給老三看看。」李隆基抓起案頭的奏章,朝著高力士丟過去。

高力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再仔細合好遞到李亨面前,全程不與李亨有任何的目光接觸。

李亨知道事情不妙,只是恭恭敬敬接過,然後翻開查看。

這奏章不過數百字,但每一個字都跟刀一般扎在李亨心窩,讓他呼吸都困難。

「兒臣冤枉啊!」李亨直接噗通跪倒在地,雙手將奏章舉過頭頂。

奏章里的內容,直言韋堅等人結黨營私,意圖陷害當朝宰相,一切都出自李亨的授意。李亨貴為太子,不甘寂寞,想要效仿太宗皇帝,尊太祖皇帝為太上皇,自己獨掌大權。

這個事情,李亨做夢都想啊,但是不能承認,承認了是要死人的,哪怕在韋堅的跟前,他都沒說過這些,只能靠對方自己揣摩。

「冤枉嗎?這邊都是,你自己看!」李隆基抓起一沓子奏章,朝著李亨扔過去。

「父皇,兒臣一顆忠心,可昭日月,絕無謀逆之心啊。」李亨瑟瑟發抖,這李林甫果然夠狠,這是找了多少人來彈劾自己?

但是還好,既然將自己叫來,事情就沒有壞到底,還有轉圜的餘地。

「朕看你忠厚本分,想在百年之後,將這錦繡的江山交到你手中,你倒好,這就等不及了?」李隆基一拍桌案,他又不傻,李亨怎麼可能沒有牽扯?

「父皇,沒有啊,兒臣每日三省己身,不敢行差踏錯啊。這件事,一定是有人離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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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兒臣。」李亨將頭貼在地上,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離間?你我是親父子,何人敢離間?」李隆基知道,李亨一定有自己的謀划,只是有沒有超出他的忍耐限度,還是不能夠確認。

如果只是想要拉攏一些人,跟李林甫鬥法,都是可以的,但如果想要改天換地,那就絕對不能容忍。

「父皇,固然是親父子,但是你我一年可以見面的次數,還比不上那些朝臣。母後跟母妃都走的早,兒臣早早就出宮獨居,一年見父皇的日子不過寥寥。兒臣一直特別羨慕那些母親尚在後宮的弟弟,他們經常可以入宮,哪怕見不到父皇,也能在母親那裡多逗留一下,看看宮裡的景緻,回憶一下幼時的歡樂......」李亨直接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訴起來。

什麼太子,什麼儲君,他現在就是個受了委屈的兒子,找自己父親哭訴呢。

高力士暗暗點頭,太子高明啊,果然,皇帝的面色總算好看了些。

作為一個皇帝,他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不能對兒子的哭訴無動於衷,這麼大的男子漢了,哭成這樣,他則呢么能夠忍心。

李亨繼續更咽著說下去,大致就是,自己年幼之時,便很少體會到親情,想要在父皇跟前盡孝,卻又礙於身份,只能待在東宮。

「兒臣懇請,日夜在父皇跟前伺候,與高公公搭個伴,如此一來,這些謠言,不攻自破!」李亨心一橫,直接使出撒手鐧。

你不是總覺得我背地裡做壞事嘛,那我自請在你眼皮底下。

李隆基還真就被拿捏住了,做兒子的,想要在跟前盡孝,這是好事啊。但是不方便啊,當著兒子的面,跟貴妃姐妹卿卿我我?怎麼感覺有些彆扭。

「那你倒是說說,韋堅結黨營私這事,與你有多大牽扯?」李隆基端起茶盞輕咂一口,有些涼了,朝著高力士露出不滿的神情。

高力士趕緊彎腰結果茶盞,出去換茶水去了。

「父皇,韋大人乃是兒臣的妻兄,但是這結黨營私,真的與兒臣無關。對了,上次他來東宮,還是年前天冷的時候,帶了些禦寒的東西給蓉兒,我與他喝酒來著。言語之間,他對右相大人有頗多不滿,兒臣還勸解他來著。」李亨也拿捏不好尺寸,只能儘可能將自己摘個乾淨。

「不滿?為何?」李隆基感覺李亨說得還算情真意切,好像有些可信度。

「好像是說右相大人專權,特別在科舉取仕這件事上......」李亨感覺自己有脫離旋渦的可能,趕緊抓住,至於會不會給韋堅帶來禍端也管不上了。

李林甫之前干過一件事,就是在科舉會試上,一個都沒有取中,然後直接說野無遺賢,所有的人才都已經在為陛下效力了。

很苦逼的是,當初那一次科舉,杜甫就身居其中,落榜也就成了必然。

李隆基對這事,知曉的很清楚,外面都傳言,是李林甫用讒言蒙蔽了他,其實這件事另有原委。

李隆基是什麼人?一路靠著拼殺,先後將父親跟自己送上皇位,豈是隨便可以糊弄的?野無遺賢?這他么糊弄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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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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