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急切

253

「嘶。」

即便是千嬌百媚的聲音在強忍着紊亂的靈氣一寸寸撕裂氣脈的痛苦時，也會變的又嘶又干，令人敬而遠之。

昏暗逼仄的空間內，餘波盪漾的靈氣舒緩著狂暴之後的餘韻，均勻的排布在四周的石土之間，從密不透風的沉重一點點散去壓迫的重量。

這堆碎石堆積的逼仄空間並非本來的地貌，而是在漫天風雨的狂暴力量的間歇之間，好不容易找出的一片縫隙。

即便如此，想要度過殘餘的力量殘痕，即使這些只是攻擊之人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幾乎用盡了孟紫薇的全部精力。

普通人抬頭仰望高山之時，往往震驚於高山的巍峨與宏偉，然而如果正在瞻仰的過程中，高山突然站了起來並且給了一巴掌時，那是什麼感覺。

孟紫薇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即便以她背後的身份，在第一次觀望到這種巍峨的力量聳動之時，也不得不驚嘆莫名，集結了整個神界的力量哪怕是單一元素所孕育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僅僅只是對視，就失去了所有對抗的勇氣。

所以她不得不躲到這塊逼仄的空間之中，雖然這個碎石堆積的坑洞其實正是出自那位守護者之手。

土之守護者一蘇醒，立刻就追殺她，原因她心知肚明。正是此刻正好好的躺在手心中那一捧粉紅的土壤的原因。

「即便用盡逃生手段，在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可怕對手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啊。」孟紫薇苦笑一聲，這個身體實在太孱弱了，繼承她的力量連百萬分之一都沒有，如果她在這裏降臨本體的話，又等於給別人打工了。

儘管她已經盡心儘力，卻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殘餘的兩道厚重的土之力量還是灌入了土壤之間。

「以世界之土的承受能力，最多，再有三次這樣的攻擊就會破碎了吧。林希，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沒辦法了。」

孟紫薇已經儘可能的為林希爭取足夠的時間了，否則大可以一走了之，直接把世界之土扔在原地完事。

「又到了它的反應時間了吧。我該儘早行動了，哪怕只是搶先一步，也能少一分危險，雖然微不足道。」

土之守護者對世界之土的感應極其敏銳，即使想盡躲藏的辦法，也無法規避這種感應。但是孟紫薇還是選擇在這裏小憩，並且不受影響，就是因為土之守護者的巨大身型。

人類的身體可以用最直觀的細胞來表達組成的部分，而人類相較於世界，也是一種細胞，甚至於世界的活動相較於更大的空間同樣如此。

細胞繁殖生長的過程人類需要很長時間才能作出反應，人類在世界的活動可能以年記，而這些活動也如同細胞對於人類的作用一樣。甚至於世界對於更高層的地方，幾千年的世界變化，可能就如同更高層的細胞分裂一樣。

越是巨大的生物，對於感知的相對反應就越慢，何況還是這麼一個遲鈍的生物。土之守護者對世界之土的感應是呈規律性的，而這個規律的周期，就是孟紫薇得以休息的時間。

但是一旦感應到，接下來的攻擊就是排山倒海，無論躲到天涯海角，也是一樣。

甚至於，孟紫薇都沒有真正看清過守護者的全貌，眼中所見，就是漫山遍野。

「該死，這隻大傢伙是怎麼蘇醒的，根據得到的信息，沒理由會驚醒它才對。」

狂風驟雨間不容髮的力量讓她一次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體會到了一個普通人的無奈和絕望，孟紫薇在這個過程中已經養成了一個咬着下唇的習慣，無助的動作卻意外的有些堅強的作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這一次，孟紫薇再次咬着下唇，卻品嘗到了一股苦澀的味道，摸了摸乾裂發白的唇角，自嘲的一聲苦笑。

「這個皮囊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吧。雖然我沒有人類的審美，但是以那個傢伙的感官代入，肯定是很醜的。」

「曾經那樣的一個傳奇傢伙，真要這麼憋屈的死去？」

孟紫薇顫顫巍巍的支撐起身，剛剛走出碎石堆，忽然神情一凝，鎖定在不遠處，一隻一人大小，全身石塊堆積的猴子身上。

猴子只是錯愕之後，立刻變得興奮異常，隨手便在石堆之中取出一枚普通的石矛，隨着它的攝取，本來已經散盡靈氣的石頭立刻死灰復燃，全身心的壓迫感由內而外讓孟紫薇有些喘不過氣來。

「該死，你怎麼會。」

除了那個壓在頭頂無處不在的守護者，還有這些好像守護者身上的虱子一樣的噁心玩意在滿天尋找她們的小石猴，像是為了發泄自己被驚醒的憤怒，這些石猴看到任何人都是格殺勿論。

這些石猴本身不具備多少力量，但是可以借土之守護者的力量所用，非常棘手。若是之前孟紫薇倒也能應付自如，可眼下自己的狀態，真的一言難盡。

孟紫薇正是因為這個顧慮，所以在考慮到自己狀態的同時選擇了一個安全的隱蔽之所，按她觀察的石猴行蹤來說，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可是看石猴的模樣，分明已經等候多時了。

「要用那一招嗎。」

孟紫薇晶瑩的眸子中閃爍著寒光，與她衰竭的外表截然相反。不過又露出一絲糾結之色。

「只是為了這麼一個皮囊，要消耗常青藤的神力嗎。」

常青藤作為她的伴生神器，所孕育的每一絲神力就如同氣海根基一般，每一絲神力都是她的嘔心瀝血，融合了不知道多少規則之力的結果。

石猴不會給她這麼多糾結掙扎的時間，思緒電轉，孟紫薇目光落在掌心，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有了決定。

深吸一口氣，孟紫薇已經有了決意，面對陡然射來的石矛，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靜下來。

待會再見吧，這副皮囊，所損失的，不過是一道神力以及，這個叫孟紫薇的情感波折，僅此而已。

只要記憶沒有損失，收集的信息沒有缺失，就夠了。

不過只是為了這些信息的話，浪費一絲神力是否有些奢侈了呢。是什麼影響她作這種愚蠢的決定呢。

明明只要拋棄世界之土，她就可以安然無恙。

石矛尖銳的矛尖已經逼近了面前，貼著眉心，壓迫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厚重氣息匯聚於矛頭，化作最堅不可摧的銳氣，凌厲的鋒芒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眨眼間就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片炸開的血花。

嗯？沒有任何疼痛？

孟紫薇心中升起一縷毫無波瀾的疑惑，然後就忽然嗅到了身邊熟悉的氣息，以及不知為何聽起來有些憤怒的聲音。

「連躲都不躲，怎麼，連自絕也是在你的計劃中嗎？」

「你就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出現？」

你的出現不在計劃之中，只是在希望的計劃之中。孟紫薇有些害怕的抹去心中升起的一絲奇怪感覺，嘴角掛着微笑，再次恢復了那種掌握天下風雲的氣度。

擦去眉間濺射的血花，孟紫薇睜開眼睛，眸中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身邊之人，反而去觀察著石猴的狀態。

在剛剛間不容髮的瞬間，有人帶着自己轉移了位置，躲開了已經鎖定了氣息的石矛。而投擲石矛的石猴，眉心處洞開一處空空如也的空白，空白迅速蔓延，不到片刻就將石猴的腦袋化作一空。

這是一種連孟紫薇都感覺到一種心驚肉跳的空白。

這個世上最不講理的力量，天道之下沒有人不畏懼的力量。

其他元素的力量怎麼都會有一個對抗的過程，根據元素特性，靈氣強度，招術精妙決定勝負。可是這種力量沒有任何對抗的過程，只有能堅持多久的選擇而已。

「壓箱底的力量都用出來了嗎。這麼急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