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因緣

無垠的暗夜星空之上，星空點點，好似一匹青花錦緞，閃爍著神秘而炫目的美感。

不過此刻，卻好似被十萬連綿峰巒狠狠的親吻過一般，一望無際的青花綢緞，到處都是大小不一，深不可測的漆黑淵幕。遍佈的黑洞讓渾然一體的璀璨青花變得破破爛爛，好似被老鼠咬的千瘡百孔的破布般。偶爾還會有黯淡的星光在深淵的邊緣上閃爍，但眨眼間，就一閃而逝，不復存在。

細細看去，就看到或大或小的深淵孔洞邊緣，俱都圍攏了一圈詭異的黑色焰火，無聲寂靜的躍動着，遠遠看去，好似還帶着一些鬼魅的神秘之感。然而，點點的星光，只要一靠近那圈火焰，立刻便會無聲的湮滅乾淨，徹底消失。向他人展示著這神秘的火焰，暗中蘊藏多麼恐怖的危機。

星空下，這裏本該是神界最繁盛炫目的花海，昔年，這處花海本該是神界的一方明珠，春夏秋冬，數不盡的仙花異草，各呈姿態，撫媚妖嬈，將這方明珠點綴的奼紫嫣紅，美不勝收。

然而，這片無垠的花海，早已被糟蹋的不成樣子。數不清的黑色火團，貪婪覆蓋着，吞噬著這片草木仙苑的每一寸土地。將本是生機勃勃的花海變得死氣沉沉。說死氣或也不對，繁花錦簇的花園俱都被黑色的焰火覆蓋吞噬，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草哪還有絲毫存在！而在火焰跳動下，卻是連死氣都不曾存在的詭異的靜謐。

一個全身籠罩在灰濛濛死亡氣息的灰袍人影，飄浮在這一片詭異恐怖的環境中。此時卻好似化成了雕像一般，久久沒有一點動靜。

但微微顫動的袍角在這靜寂無風的環境裏，證明著灰袍人影的內心遠不如他所表現的那般平靜。

人影微微頷首，望着不遠處那黑色火焰的海洋中央，分離出的一方圓形的土地。那裏，遠離了黑火的吞噬，還保留着幾分仙境的顏色，花草綻放。一如往昔的美麗。

好似從未受過影響的土地中，一個渾身不時浮現出璀璨金光的身影趴伏在一側。氣息微弱，好像是房中的一盞忽閃忽爍的爛燭，默默的燃燒自身最後的能量。

即使如此，那似有金光的人影，依然蹣跚著，默默的注視着身旁橫躺在半人高空中的一道窈窕纖細的女子身上。

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膚如凝脂、眉似一黛青丘般秀麗，眼若一彎清溪般潺潺、中間一扇圓滑晶巧，兩邊似如翡翠珊璞，再有下方那丹朱一撇。身若琉璃，似幻似夢，膚如暖玉，一浣輕紗。一絲一毫渾然一體，妙到毫巔。仿若世間芳華，一去七八。

猶如黯然天空的一顆星辰，璀璨而不耀目。又有如一朵淤泥中的淡荷，清美而不妖艷。靜靜綻放着毓麗的芳色，就連這片破爛的星空，都恍若變色。

其實對於看盡世間淡漠的灰袍人來說，何等美色不曾覽閱，就說那神母，鳳王，那是何等逼人耀目的美艷與華貴。然而在這小姑娘面前，除了那高貴的身份帶來的雍容華貴，在這個女子面前，就好像醜小鴨一般一無是處！

這是一種令人驚恐的美麗！就連早已不知情感為何物的灰袍人，乍一看見，也不禁為之失神。

然而天妒紅顏，完美毫無瑕疵的美人，平躺的胸腹前，卻覆蓋着一股紫黑的能量，能量所在之處，胸前一片連貫青花的紗衣已盡化虛無，露出一點耀眼的晶瑩來。

能量似還不滿足，妄想着肆意向身體周邊擴散，蓄勢欲發蠢蠢欲動。然而不知為何，卻又老老實實的呆在原處，明明勢若癲狂，卻又偏偏好似被什麼遏制住一般，連一絲動靜都不曾出現。

良久，那灰袍人影終於撫平了心中的驚訝與戰慄，小心的躍過一簇簇黑色焰火，走到那金色人影身邊，似想彎腰將其扶起，行至中途，又似想起來什麼。用嘶啞的聲音嘆息道

「忘了你金身已破，永生不入輪迴了。鳳九」

那渾身破碎金光，被稱為鳳九的人聞言不答，只依舊注視着那女子。

見他不答，灰袍人沉默了下，好似在思索着什麼，隨即道「她，也不是沒有辦法了」

好似雕像般的鳳九終於有了其他動靜，轉過藏在金光中看不清的面目，直愣愣的盯着他

「需要我做什麼，弗拉斯」

灰袍人點點頭「毀滅法則，是與死亡法則相近的天地本源法則。所以死亡法則對於號稱毀滅一切的毀滅法則來說，其實，就稍稍具備一定的抗性的。」

頓了頓，又道「若我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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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一半的死亡法則注入其中，大量的死亡法則會衍生同化掉那一絲毀滅法則。雖然那絲法則澆築了神帝一生精血。但畢竟法則過微，只要足夠時間，定有效果。不至於讓她徹底湮滅，永不復存。」

「死神神格！」鳳九聲音有些吃驚，閃爍的金光有些搖曳，隨即又平靜下來，有些明悟「你，放下了？」

弗拉斯聲音中帶着一絲苦澀無奈「神帝要你死，我又不想參加。畢竟名義上也是在神界為臣，為了解其疑心，不放下重來，又能如何。況且，我也早有此意了。」

「也幸虧我亦有自己的界域，神帝不敢徹底翻臉」說着，弗拉斯從袖袍中伸出自己的肢體——竟赫然是森森的白骨！

骨爪張開，露出一個橢圓形花生米大小的玉石來。半是簌簌皸裂的石灰岩，半是刻畫了無數繁瑣的符文的灰色結晶石。結晶上佈滿一道道游龍般的痕迹，一絲絲灰色的流體緩緩在刻痕中流動。神秘而又詭秘。

一小股灰色的能量體從皸裂的灰岩上緩緩升起，漂浮至女子身周。煙狀的能量在一定距離上一圈圈的纏繞着女子，只不過百般纏繞，卻不得其入，好似困鎖在一個無形的棺材上一般，不得寸進。

弗拉斯驚嘆「萬法之鎖，空間枷瑣，果真是如此神奇」

不過隨即用着嘶啞的嗓音喝道「解開部分空間枷鎖！讓我將死亡法則注入她體內！」

「但是注意不要留出縫隙，毀滅法則畢竟是起源法則，一絲縫隙足以運轉開，將她徹底湮滅為虛無」

「撐得住么，鳳九。」

鳳九吃力的嘗試起身，卻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上，他咬着牙，失敗幾次后才勉力撐起。吃力的道

「你放心，我辦得到。」

話音剛落，那一圈圈纏繞着的灰色能量立時就有了變化，微微的向下一沉，縮緊了一圈。女子上方的空間如漣漪一般，微微盪開。閃爍著或隱或現的波動，密集的灰色粒子匯聚的線條，也隨着那漣漪，流水一般起伏飄蕩。初時還看不出什麼，然而幾下起伏后，不知不覺間，那些灰色能量的纏繞圈竟已經滲入了不少高度，停留在女子身軀之前，眼看着就要完全依附在女子之上。

規律的波動着的空間忽然劇震！

「嗤」一聲痛哼。鳳九好不容易站起來的身形，跪了下去。波盪起伏的空間劇烈的晃動起來，就好像隨時會崩潰似得。空間中，灰色能量也開始不規律的波動。空間枷鎖中的女子本來平靜的臉色，也有了一絲苦痛之色，一如遠山的黛眉也微微皺了起來。

一直操縱灰色能量帶的弗拉斯，也悶哼一聲，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般，聲音虛弱了好幾分，略帶痛苦。

「還撐得住么」

鳳九痛苦的跪在地上，單手撐地，璀璨金光明滅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消散似的。「居然只是簡單的維持時空法則都。。。。。，快要撐不住了！」

「畢竟以身飼養了那種恐怖的火焰，又違反了禁忌，對有『靈』之物施展了時空枷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令人無比驚嘆了。要不要等你恢復一會」弗拉斯道。

「停不下來的，繼續吧。我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了。趁著現在」

鳳九的聲音，虛弱的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還是被他堅持着，一字一句的吐了出來。隨着話音落下，劇烈晃動的空間竟立刻就平靜了下來，恢復至方才規律的起伏。

「唉，」弗拉斯知他心意已決，不再多言，專心操縱灰色能量一點點的在起伏波動中化入了女子身體之中。直至一圈圈灰色能量完全沒入。

金光后的人影，一臉期待的看着平靜的女子。

不過，灰色能量沒入沒多久，女子裸露在外的晶瑩如玉的膚色竟浮現出一塊塊灰色斑紋！有大有小，極為刺眼！

「不好！」弗拉斯嘶啞的聲音中頗為驚怒，「神帝一擊幾乎帶走了她身體的全部生機，即使已經控制只注入一半神格的死亡能量，她也吃不消了。可是再少的話，可能就會被毀滅法則吞噬了。」

弗拉斯沉默的凝視着半空中漂浮着的完美的人兒，灰褐色的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遊離在光澤的肌膚上，愈發的密集了起來。

「抱歉」

弗拉斯苦苦思索了下，終於作出了判斷

「她的身體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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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存放如此多的死亡法則，她會在毀滅法則被同化掉前，被死亡法則吞噬全部生機，然後死亡與毀滅法則失衡，她還是會被毀滅法則徹底湮滅，不留下一絲痕迹！抱歉，即使你最後的請求，我也不能辦到了。」

「將空間枷瑣完全封鎖把，將所有的法則封死在裏面。起碼還能保存她的身軀完整，。。。。等等，你做了什麼。。」眼見着空中，忽然無數的金粉飄散開，好似金色的濃霧一般，緩慢的沉浸入波動的空間，絲絲縷縷的化入女子身體之中，消失不見。弗拉斯訝然道

隨着金粉的化開，女子痛苦的神情頓時舒緩了下來，身上的灰色斑紋也如潮水般褪去。甚至還有無數綠色的光點源源不斷的湧現，匯聚到半空中，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青色水滴。

鳳九聲音中帶着一絲欣慰「聖火還給我留下了一點東西，於我也沒用了。便給她了把」

「如此便好了把，這麼濃郁的生機足以抗衡死亡法則的侵蝕。」

弗拉斯有些發愣，隨即不可置信的道「你給她的，就是你用來融合創世凝聚了創造本源的玲瓏心么」

「你一身的毀滅本源，有空間法則，就差足夠多的創造本源你就可以跨過這一步，獲得史無前例的成就，成為不朽。就這麼甘心。。。。。。」

「而且你畢竟是涅槃火鳳，留有一絲本源，還是創造本源，演化萬法的創造本源。這種東西，絕對有不小的幾率不死不滅，涅槃重生，為何。。。。」弗拉斯滿是不解。透過金光，卻沒有看到一絲悔意。也知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嘆息道。

「將空間枷鎖封起來把，留一點空間讓那些法則慢慢消化。剩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也許把。」鳳九有氣無力的道，揮手間，將空間的波動化為無形，重新完善。隔着枷鎖，佇立在女子身旁，凝視着。「我這個樣子，涅槃重生什麼的，早就渺茫了。倒不如將這渺茫的機會，給她吧。」

「最後一次，讓我儘力把。

這是我負她的。」

弗拉斯靜靜的漂浮着，眼看着那破碎的金光的身影，漸漸的變淡，幾若化作透明。最終，金光散開，露出裏面的一個不算高大，卻已經支離破碎，遍體鱗傷的軀體，徹底沒了聲息。搖搖頭嘆息道

「老朋友走好。」

良久，弗拉斯轉身看着身後

「出來吧，他已經走了」

言罷，不知名的林木之後，一個嬌俏秀麗，眉目如畫的女子默默的走到身前，額上兩個晶瑩的茸角，更讓她貼了一份神秘的美麗，我見猶憐。

「龍靈兒，是把。」弗拉斯看着女孩「我聽過你」

女孩對着弗拉斯做了一福「死神大人。」

然後，忍不住道「棲炎哥哥他。。。。真的沒辦法了么」

「他比我厲害不知多少，早已發現你了。卻沒有驚動你，想來也只是讓你明白。。。」

「我知道，他一直把我當妹妹，不忍傷害我，也不想讓我付出。。」龍靈兒凄苦的道「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能默默的看着他，支持他就好。」

「我知道，這好蠢，可我就是忍不住。。。。現在他即將永遠消失，我卻毫無辦法。。對了，我有辦法了！」龍靈兒忽然喜悅起來

弗拉斯淡淡瞟她一眼「龍族聖龍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祈靈術？」

「對的，我一定可以」

「祈靈術確實是一個無法言說的古怪之術，玄之又玄，不可言秒。但也是有着一定成功率的」弗拉斯打斷了龍靈兒

「但似他這種大能，能量之大難以想像。欲將他那種大能拉入輪迴，不或者說僅僅只是在空間中留下一絲痕迹，也是極難極難。區區祈靈術，如何可以辦到。」

「況且祈靈術是聖龍秘術，一生只可用一次。失敗了，即刻喪失九成生命力。即便成功了，也會化為迷失在輪迴中千年的孤魂野鬼。如此重的代價，如此小的幾率，若他活着，也定不會同意」

「你。。。」弗拉斯說着，轉過頭卻發現那芊芊的人影已披滿了一身熒光，小巧清醇的臉上，也時時波動着古怪玄妙的符文。

竟是已經發動聖龍一族的祈靈之術！

「哎，，都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