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恐怖的玩具

令人恐怖的玩具

深秋時節,白露凝霜,天氣日漸寒冷。晚上十一點,我獨自站在光線昏暗的大路旁等出租,一陣秋風吹來,樹上飄下幾片殘葉,形單影隻的我心中忽生悲涼。恰時一輛計程車徐徐開來,司機探出頭來,輕聲問道:「姐,要車嗎?」這位師傅是個略顯稚嫩的帥小伙,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我來不及回答就趕緊上了車。

「姐,您還記得我不?」聽他這樣說,我忙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只見他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唇形稜角分明,這小師傅確實有些面熟。「有年大年三十晚上,您有急事返回新縣,就是我送的您。」哦,原來是我在《爺爺確實回來過》中提起的那個小夥子。

「哦對對,你和奶奶都還好吧?」他陽光熱情的性格很具感染力,讓我之前還寡淡的心情一下就開朗了起來。

「奶奶挺好的。去年我表姐也搬來和奶奶一起住,所以我就能敞開跑車了。」小夥子笑着時臉上那兩個深深的酒窩很招人喜歡。

「這挺好,奶奶有人照顧,你就能安心掙錢了。」我真心替他高興。之前他又要開車又要照顧老人的,的確很辛苦。

「但最近奶奶家出了點事,所以從下月起我就只能開白天了。」小夥子的表情突然陰沉下來。

「哦,怎麼了呢?」我好奇地問道。

「我表姐有個五歲的女兒叫妞妞,是個又乖又懂事的孩子。但她最近惹了一個大麻煩,把全家人搞得很緊張。」小夥子表情有些焦慮。「那麼小的孩子,手無縛雞之力能惹多大的麻煩啊?」我有些不以為然。

「我奶奶的房子在市中心的富貴苑,這個樓盤裏年輕人很多,自然小孩子也就多了。妞妞每天晚上都會下樓去和鄰居家的孩子們玩耍,有時也會玩交換玩具的遊戲。交換玩具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永久性的交換;另一種是大家玩幾天後再交換回去。」

「這個樓盤不錯,據說業主基本都是高新區的it精英,屬於高收入人群啊。」富貴苑我比較熟悉,我公司有個合作夥伴就住在裏面。

「是啊,那些孩子家裏都有錢,玩的玩具也很昂貴。我表姐離婚後經濟狀況一直不好,我侄女的玩具又少又廉價,沒有孩子願意和她交換,所以她每次回來都是悶悶不樂的。」小夥子說到侄女時臉上露出了溫柔的表情。我忍不住提醒他:「那你這個當舅舅的給她買呀。」他搖著頭說:「買了,她生日那天我和奶奶一人送了她一個芭比娃娃。她可開心了,胡亂扒拉完晚飯抱起其中一個娃娃就往樓下跑。本以為她只是去顯擺顯擺,誰知她居然換回了一大堆破破爛爛的玩具。什麼撥浪鼓、紙糊的風車、木頭做的手槍、泥巴捏的鍋碗瓢盆等。表姐吃驚地問:這是誰家孩子的東西啊?現在連鄉下孩子都不玩這些了。」

「她的洋娃娃呢?」我好奇的問。

「被人換走了。妞妞太小了,表達能力差,她本來是想和別人交換著玩一下,沒想到那孩子拿起洋娃娃撒腿就跑得沒了蹤影。這可把表姐給氣壞了,第二天就帶着妞妞去找那孩子,可接連幾天他都沒出現。而妞妞的那堆舊玩具也沒人願意交換。表姐本打算自認倒霉了,可沒想到有天,一個更傻的男孩想用自己的小汽車交換撥浪鼓和木頭手槍。表姐一看,他那小汽車是遙控模擬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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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價格一定不菲,於是馬上同意交換。」小夥子似乎對他表姐誆騙小孩子的行為並無異議,我不禁啞然失笑「那不就結了?」。

「結什麼結,這下可闖大禍了。」小夥子表情忽然更加嚴肅。

「是那男孩的父母來討說法了嗎?換回去就是了吧。」我很是不解,不就一輛玩具車嗎?再值錢也不可能闖大禍啊?

「那男孩的父母倒是沒來找,畢竟一諾千金的道理大家都懂。反而是那個換破爛玩具的小男孩來了。我們後來才知道,他和妞妞約定的只交換一周。」

「那正好把洋娃娃換回來啊?」他說到這兒時我更不解了。「可換小汽車的那個男孩卻再也沒出現過了。」一個大小夥子,津津樂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是讓人好笑。我隨口問道:「實在不行就還錢吧。」小夥子搖著頭說:「那小孩可執著了,非要自己的破玩具。他每天一天黑就來敲我家的門,而且還一天比一天催得緊,搞得奶奶都失眠了。」

「那是怎樣一個孩子呢?」我好奇的問。

「這孩子約摸七八歲,長得瘦骨嶙峋的。他上身穿灰色對襟衫,下身着黑色闊腳褲,整個人就像他的玩具顯得很老舊。他一來就使勁敲門,嘴裏還不停喊著:『還我玩具、還我玩具。'表姐不僅把那些泥捏的鍋碗瓢盆都還給了他,而且還找了些妞妞不要的舊玩具給他,可他第二天仍然過來敲門,並照樣高喊著:『還我玩具、還我玩具。'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小夥子表情很迷惑,看來真是被那些破玩具給難住了。

「有一天那孩子又來敲門,把奶奶都敲煩了,表姐氣壞了,她忽然心生歹念,想欺負一下這小孩。她開門出去,指著那孩子破口大罵,罵人家沒良心,已經給了那麼多玩具,還不滿足。」小夥子說這話時有種理虧的表情。

我問:「那孩子嚇到沒有?」小夥子忽然臉色一變,「他倒沒嚇到,我們卻被嚇著了。表姐一開罵,那孩子忽然就大哭了起來,那哭聲又慢又尖利,還時高時低的,聽起來怪瘮人的,讓人起雞皮疙瘩。表姐沒理他,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了。」

「那他第二天又來嗎?」我對這事漸漸有了興趣。

「他不僅又來了,而且還把他哥給搬來了。」小夥子說這話時聲音壓得很低。我看出了他的怵狀,奇怪的問:「他哥很厲害嗎?」他點了點頭「雖然他看着只有十來歲孩子的個子,可他的神態卻很像成年人。特別是他那雙黑洞似的雙眼,讓人感覺很恐怖。我表姐一向潑辣,可面對這個大男孩時,她忽然就變得有些軟弱了,嗖的一下就躲到了我的背後。」小夥子說到這兒時,我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她是理虧了吧?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表姐錯在前。」我笑着說道。

「是的,所以只能由我出面來解決了。我告訴那兩個小孩,那些玩具已經交換出去了,重新找回的可能性不大,值多少錢我們賠。我本以為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可那兩個男孩還是一字一句的說:還我玩具、還我玩具……」小夥子梗著脖子繪聲繪色的述說着。

「看來你們的確遇到大麻煩了!」我正色的說。「是的,我和表姐一下就沒了主意。還好有奶奶,奶奶急忙從裏屋出來,她端了盤點心讓兩個孩子吃。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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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聞了聞味道,但那個大孩子的表情卻柔軟了下來。他很有禮貌的謝謝了奶奶,並告訴奶奶那些玩具是他們爸爸親手做的。」大家一下就鬆了口氣,奶奶說:「我們賠錢,讓你爸爸再做個吧。」

「我爸爸早就被日本鬼子給炸死了。全家就剩這些玩具……」小男孩正說着,忽然被哥哥拽了一下,猛的就打住了。我和表姐沒反應過來,奶奶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她端點心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不對啊,那是哪個年代的事了?」我忽然有些警覺。

「是啊,我正要問,突然被後面的表姐拉了一下,我頃刻就明白了。透過走廊微弱的燈光,我再仔細看了看那兩個孩子,頓時嚇得肝都顫了。兩人都瘦的枯瘦如柴,大的那個臉色慘白地晃眼,黑洞洞的雙眼,既看不見裏面的眼白也看不見眼珠。小的那個臉色蠟黃,由於太瘦,他的頭顯得特別大,嘴唇使勁綳著,像連牙都包不住。他倆身上的衣服也破的起了飄絮。再往下看,我心裏更是一沉,他們褲腿下面是空蕩蕩的……」

「奶奶帶着哭腔問:『找不到了,怎麼辦呢?'那小男孩忽然大哭起來,那哭聲又尖利又凄涼,而且每聲都拖得很長,讓人背心發麻。」經小夥子繪聲繪色的描述,我背心也一陣發麻。

「哎!家沒了,爹娘可能還有爺爺奶奶都沒了,全家在那邊應該也走散了,就剩下這些念想了,確實不能丟」我深深探口氣說。

「那兩個孩子一直杵在門口不走,大的那個黑着眼死死盯着早嚇得不敢吱聲的妞妞;小的那個還在不停的嚎著。我們一下就沒了主意。這時表姐弱弱地問:『我們挨家挨戶再去找行不?一定想辦法把東西找回來。'我自懂事後還沒見過表姐這樣膽怯過。」

「對對,我們懸重賞找,明天就去小區門口貼告示,三天之內一定給你們找到。我不知道是頭腦發暈了還是怎的,居然自己給自己設了個期限。」小夥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頭。

我問:「那有線索了嗎?」他無助的回答:「沒有,簡直就是石沉大海!」我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小夥子「那今天是第幾天?」我終於相信這家人遇到大麻煩了。「第三天,到現在我表姐還沒來電話,肯定沒有找到。我都不敢回去了。」這個家裏唯一的男孩,這時的表現可不怎麼樣。

「那個換走玩具的孩子會不會也在『那邊'呢?你想啊,現在誰會對這樣的玩具感興趣呢?」我忽然靈機一動。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不過這不就更麻煩了?」小夥子的表情更絕望了。我趕緊安慰他「他們自己可以去找啊?只要方向沒錯,東西總會找到吧?」

我下車時找小夥子要了手機號碼,我知道他心裏還是沒底,畢竟鬼敲門不是件好事,對老人,對小孩都不利,所以想找人幫幫他。

第二天一早,我給林學長打了個電話,讓他陪我去一趟老廟,請崇儀法師想想辦法幫着化解化解。可當我們聯繫好崇儀法師后,卻怎麼也聯繫不到那個帥小伙了。他的電話始終處於佔線狀態,就是在深夜打過去時也是一樣。一天我正給他打電話時,林學長卻突然制止了我,讓我從此以後別再打這個電話了。說來也怪,至此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計程車司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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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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