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志可斷不可絕(2)

第二章 武志可斷不可絕(2)

觀眾群忽然鬧騰了起來。循聲看去,紀無華看到了個中等身材的男人,那人正蠻橫地擠過人群,好幾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在後面追他。紀無華身旁的教練迅速站直,他向前走了五步;男人沖得足夠近時,他伸出手想擋住對方。男人一拳揮出,拳手出身的教練被打了一個趔趄。

紀無華立即起立,站起來的瞬間,他腳下發力開沖,衝出兩步后,他一記跳躍膝擊朝對方臉面頂了過去。

飛擊的重膝是紀無華最喜歡的一記開打式,直接有力。以紀無華練武十多年的經驗而言,如果是普通高中生,挨這麼一下至少要昏迷半小時,皮開骨裂等另算。這是一記屢用不爽、從未失利過的重打,進可逼迫對手露出破綻,退可測出對手底力。

紀無華打人,向來極其重視對方與自己的力量對比,這是爺爺教的。爺爺說「要是不想把武術練成王八拳,就得在力量上徹底壓住對方。老祖宗手裡的武術是殺人技,他們之所以能把殺人術玩得很漂亮,主要是功夫深力量大的緣故」。

紀無華認為底力是力量的重要體現,底力其實就是內力。練武不是光練筋骨皮,還有內里一口氣,那口氣才是功夫,很多人練半輩子才能練出來。沒有雄厚力量支撐,武術很大程度上就是花架子。很多人學會了招式、沒練出底氣,卻妄想打人如耍猴,紀無華認為這完全是本末倒置、投機取巧。

紀無華明白——沒有天天苦練的那口底氣支撐,以自己的身板,怎麼可能遊刃有餘地使用招式?紀無華知道自己從小就有一股子蠻勁,那股蠻勁得到爺爺的認可后,爺爺說什麼也要讓他堅持練武。老人總愛在祭祖燒紙時念叨「離恨天王」,紀無華一直認為「離恨天王」是道教神仙,因此他有過以川大宗教學為目標的衝動,無奈成績不夠,就目前的學習情況而言,紀無華知道自己根本上不了川大。紀無華記得清清楚楚,爺爺一米七五的身高,打太極拳時,他身體四周會「呼拉拉」地響,打那種一米八以上的漢子,他一招放倒一個都多餘。

紀無華想,現在的他,在練武方面應該沒有辜負已經去世的爺爺。紀無華很小就決心練武一輩子,於初三時已有小成。兩年過去,黏於口鼻髮膚的血腥味、掄甩鋼管木棍的呼嘯聲都已融入記憶,有時完整清晰有時模糊難辨——那是緊張的大型實戰,那是忐忑的初次抗世,好在戰績近乎完美,當時以一人敵對幾十號人,以赤手空拳對各式器械,單槍匹馬的全勝讓知情者無不感到震驚。但是,紀無華清楚,若不是自己占理在先,那次的學生鬥毆事件不可能妥善處理過去。

紀無華一記重膝頂出去,正頂在來者的鎖骨處。

驚呼響起,全場範圍內。如紀無華與戴維斯初交手時一樣——同樣的招式,同樣令人詫異的跳躍高度,同樣迅捷的、壓倒性的迎擊。

太詭異了,在觀眾看來,就像吊威亞一樣的飛擊,彷彿無視重力,彷彿時間暫停。

被膝蓋頂中,男人臉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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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絲不快,隨後他整個人開始后傾並後退。膝擊之後,紀無華立定站直。膝蓋隱隱發熱,但無其他不適。紀無華穩穩站立,男人連連退步。

許靜波站起身,她拍了拍手說:「這裡是地下拳場,打死他算了。」許靜波在跟紀無華說話,沒人為觀眾翻譯許靜波說了什麼,所有人都盯著紀無華,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男人一個趔趄停住,站穩后,抬頭盯著遠處的許靜波看了一會兒,他伸出右手食定定指著她。手持鋼棍鋼刀的保安湧上前來,他們嚴嚴實實圍住了男人。

「你聽得懂中文么?」紀無華走向男人,「為什麼要突然襲擊我的教練?」

「紀無華,紀無華!」

紀無華點了點頭,撥開魁梧的黑衣保安,他站在男人對面問:「你是什麼人?」

男人說:「你是為了讓他休息。」

「你是說戴維斯?」

男人點了點頭。

「我要跟你打一場。」男人收手不再指許靜波。男人右手食指剛立在紀無華面前,兩名魁梧保安立即架起了他並準備將他拖走。

「為什麼要跟我打?」紀無華湊近看,對方是個眼神混沌的男人,看髮際線,對方談不上年輕。

「因為我可以打死你!」男人呲牙咧嘴,他嘴裡散發出的氣味讓紀無華感到難受。

「能打死我的人太多,對於他們,我會避而遠之。」紀無華後退兩步想要走開。兩名保安開始發力拖動搗亂的男人離開。

「沒有血性的武夫!」啐了一口,男人猛地掙脫了兩名保安。他在拳場里快速奔跑,朝許靜波所在處。

觀眾們狂熱地鼓掌起鬨,沒人站出來阻止他。男人身後的保安追不上他,迎面衝來的保安被一一擊倒,男人和許靜波的距離越來越近,觀眾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大。

許靜波定定站在鐵柵欄後面,她身後的兩名保鏢盯著男人,其中一個將手伸進了懷裡。地下拳場的保安都不是普通人,如果他們不足以應付突發情況,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槍就可以登場了。

距離許靜波兩三米時,男人跳了起來。紀無華彷彿看到了一隻豹子,那豹子穩穩落在了鐵柵欄上,豹子又攀爬到了許靜波面前。許靜波微微後退了一點,但後退幅度不夠,她眼看男人的手伸了進來,從柵欄對面。許靜波躲閃不及,她被那隻手抓住了頭髮。

紀無華隨後衝到,他幾下攀上了近四米的防護欄。毫不猶豫地按住男人的頭,紀無華將其狠狠撞在了鐵柵欄上。

「放手。」許靜波甩了甩頭,她胸口劇烈起伏。臉面發紅的許靜波朝男人瞪眼說:「我讓你放手!」

又是一下撞擊——紀無華左腳支撐,腳底踩得很實,踩得防護欄吱吱作響;同時,紀無華抬起了右腿,他的膝蓋重重頂在了男人腰背部,男人身軀正面幾乎全部重重撞上了柵欄。

被撞兩下后,男人忽然扭頭,另一隻手伸出,他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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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紀無華領口。此時此刻,紀無華一隻手正牢抓鐵欄杆,他低頭看男人的手,指甲裡面儘是污垢。紀無華異常厭煩,他另一隻手瞬間握拳,食指指節凸起出擊,這一拳準確打在了男人腋下一寸處,男人立即發出了悶哼。

以點打面,這是紀無華的形意拳絕技之一,因為底力到家,所以快拳一出,其破壞力相當具有穿透性。

在場的觀眾都圍了過來,魁梧的保安們一個接一個爬上防護欄;爬到既定位置后,保安手中的棍棒刀背「呼呼」掄向男人。

許靜波儘力屏息,她擰皺眉頭,知道自己掙脫不開后,她對旁邊的保鏢吼著說:「砍掉這隻臟手!」

二話不說,其中一個保鏢從剛剛爬上來的一名保安手裡奪過了鋼刀。手起刀落,許靜波看到眼前有血霧噴散,她又聽到男人大叫了一聲。在血霧中,許靜波看到男人從鐵柵欄上掉了下去。許靜波斜眼一看,被砍斷的那隻血手沒有鬆開,手心還握著幾縷頭髮。

保安們反應過來後接連跳到地上,他們圍起了受傷的男人。男人僅剩左手了,他緊緊抓著整齊的切痕,口中噴吐唾沫、哭聲喊聲大作,紀無華看其眼眶有崩裂跡象。

保安們將男人迅速拖離了現場。男人被拖過之處,一條細長的不規則血跡留在了水泥地面上,不多時候,一名蓬頭垢面的男人開始清洗血跡。

紀無華摸了摸自己的領口,低頭一看,領口處的皮膚有點發紅。

「有沒有事?」紀無華看了看地上的血手,他自覺嗓子有點堵。

「沒事,就掉了幾根頭髮而已,我等下去洗一洗,血濺上了。」許靜波捋了捋頭髮,她沿著紀無華的目光看去,本來鮮紅的血手現在變成了炭黑色,幾縷黑色髮絲混在黑血之中。黑髮與黑血,許靜波肉眼幾乎分辨不來。

「難怪他能一下子跳那麼高,那是突破了人體極限的跳躍力。」紀無華說。

許靜波伸出手,她掌心覆在紀無華手背上說:「八成是嗑藥導致的吧?或者是天生神力一類的?」

「也許是。」紀無華抽手不再握欄杆,他從鐵欄杆上跳下。一旁的教練湊過來說:「要不要繼續比賽?」

紀無華看了眼遠處的戴維斯,他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幾處部位也貼上了類似創可貼的東西。他正在和旁邊的人說笑,完全沒有剛才跌跌撞撞的狼狽樣了。

「繼續,他應該休息好了。」紀無華走向擂台。

許靜波一腳踢開黑色的血手,她噁心想吐,她說:「把這東西弄走,太噁心了。」許靜波洗完頭和臉,比賽正好繼續。

開打之前,觀眾們的躁動持續爆發——戴維斯一直在繞擂台行走,他不停嘶吼,他不時舉起雙手秀出三角形的背肌,細密的汗珠滲出來,他棕色的皮膚光亮無比。許靜波看得懂,戴維斯在用自己優勢盡顯的體格帶動氣氛;相比之下,紀無華一身白色長衣站在旁邊,他不像拳手,反像個書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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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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