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他不太好惹(14)
沈容湛冷眼看著臉色煞白的席寧,眸子被堅冰覆蓋,毫無溫度。
席寧的喘息聲由急促變得低緩,垂落在臉側的髮絲被汗水洇濕,一綹一綹的粘合在一起。
書房內的氣氛死一般的凝重。
窗外的暖陽透不進室內,冰涼的溫度讓這裡宛如停屍房,冷冰冰又沒有人氣。
上輩子的記憶被明晃晃的挑開,生理反應先於大腦作出反應,這時候再裝傻,顯然不是個聰明的辦法。
仗著人設自以為可以隨心所欲的席寧在這一刻總算是有些慌亂了。
她掐了掐手心,疼痛讓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點點。
下唇被抿得發白,沒有血色,給本就煞白的臉色增添了幾分憔悴。
她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垂頭喪氣的問:「你也記得啊,那你想怎麼樣?」
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迎上那人深情瀲灧的桃花眼。
指腹輕輕摩挲下巴,沈容湛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低沉華麗的嗓音閑適優雅。
「我想怎麼樣?你不一直很清楚么?倒是你,明知道我設了陷阱,卻還往下跳,你又在圖謀什麼?」
席寧直勾勾的看著他,目光逐漸炙熱。
她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被沈容湛涼涼覷了一眼。
「你可別跟我說你愛我之類的鬼話,你若是愛我,怎捨得扔下我離我而去?更別說什麼不得已之類的借口,我不信。」
「愛」字在從舌根滾到舌尖,又麻溜的咽回了肚子里。
席寧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理的借口。
沈容湛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涼。
尷尬的對視了一分鐘后,席寧清了清嗓子,懷揣著「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義凜然,硬著頭皮道:「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你的臉和身材都深得我心。上輩子自殺是因為你許久沒回來,還頻頻傳出生死未卜的消息,我想著你怕是活不了了,黑風山也沒了,我一個人了無牽挂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人陰惻惻的扯出一個笑,「所以你回來,是因為還沒睡夠我?」
席寧心虛的低頭,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沈容湛怒極反笑,桃花眼涼薄至極,唇角的笑意冷冽凌厲,刺得人頭皮發麻。
怪不得!
怪不得這一次這人這麼配合……
原來還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心態比以前放的開了而已。
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鼻樑骨,按捺住掐死對面那人的衝動,他壓著火氣,聲色沉冷,音調偏低。
「我給你十秒,消失。」
不等他開始倒計時,席寧識相的翻身而起,撿起扔在地上的披風,慌裡慌張的繫上,遮擋住窈窕玲瓏的身材,麻溜的滾出了他的書房,背影都寫滿了狼狽。
人一走,沈容湛就下床,穿好軍裝,冷著臉去了靶場。
臨近晚上的時候,薛文超大著膽子提醒了沈容湛一嘴關於聽戲的事。
得到的是少帥冷若冰霜的回答。
「取消。」
少帥的臉色難看得能滴出墨來,薛文超哪裡敢多問,馬不停蹄的去取消了聽戲的安排,陪著少帥在靶場磋磨了一天,然後歇在了附近的飯店。
好好的少帥府不回,非要宿在這也不順眼那也不滿意的飯店。
少帥的心思真是越發難猜了。
薛文超苦巴巴的皺起臉。
*
席寧站在窗口等到了半夜,也沒有聽見沈容湛回來的聲響。
看來這次確實被氣的不輕。
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席寧熄了蠟燭,心事重重的平躺在了床榻上。
嘆息聲綿長悠遠,伴隨著主人的無奈和沒轍。
「富貴啊,我該怎麼辦啊?」
小光點閃動兩下,眼也不眨的安慰她。
【倒數第二個位面了,宿主你使出渾身解數,我不信你完不成任務。】
這波雞血打得恰到好處。
席寧果然滿血復活,黯淡的眸子瞬間迸發出光彩。
對啊!
她馬上就要完成任務了,馬上就可以回神域過上大別墅躺平等死的鹹魚生活了!
美好生活就在前方招手,她有什麼理由不使把勁呢!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后,席寧也不糾結掙扎了,心情舒暢的哼了個小曲兒,美滋滋的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翠菊剛要開門進卧室伺候席寧洗漱,就見門先一步打開,穿戴整齊的席寧站在門口,笑得明媚熱烈,像是一株朝氣蓬勃、向陽而開的迎春。
翠菊看著席寧含笑的臉,默默後退了一步,低著頭恭敬詢問:「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這般殷勤懇切,又蹲點等候,想必是有事相求。
翠菊做足了分內之事的姿態,擺明了不會做出格的事。
席寧也不為難她,直截了當的問:「少帥現下在何處?」
翠菊回:「在南城商會。」
南城商會,南城最大的商會,會長是溫綰玉的父親溫重,為人謙遜有禮,八面玲瓏,在整個華商界都有很高的地位。
席寧在心裡默算了下日期,右手指腹摩挲著左手掌心的薄繭,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皮。
沈容湛去找溫重,應該是為了那批被商會收入囊中的貨物。
溫家和沈家是百年世交,溫重和沈大帥更是沆瀣一氣,那批貨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沈大帥托溫重從國外運回來的配置更加精良的軍火武器。
沈大帥如果得到這批武器,對於拿下江北六省可謂是如虎添翼。
以溫重和沈大帥的私交,溫重肯定站在沈大帥那邊,沈容湛此行,說不定會無功而返吶。
但也說不準。
席寧眸光微閃,眼底劃過暗芒。
溫重現下可是在沈容湛的地盤上,沈大帥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沈容湛鐵了心強搶,想必溫重也無可奈何。
席寧又不自覺的想起不久前見過的溫三小姐。
漸漸反應過來沈容湛的用意。
一箭雙鵰的好計策啊!
既達到了引她上鉤的目的,無形之中又警告了溫重。
就是不知道,已經有上輩子記憶的沈容湛會怎麼對付他爹了?是故技重施?還是另謀他法?
席寧悠悠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明媚春光,隱隱覺得有些刺眼,抬手遮了遮眼帘。
各路軍閥雄踞一方,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波譎雲詭的形勢註定了這不是一個能好好活到壽終正寢的時代。
所以,沈容湛昨天跟她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