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爾虞我詐

杜子聰說道：「我倒是恨不得把他們都毒死，可是我還不想死。再說了，韓老頭那老狐狸，奸的跟鬼一樣，小心的很。」

說著搖了搖頭，顯然沒把握。

聽杜子聰這麼說，許樂又想起大黑，那條狗實在有點妖孽，杜子聰這招恐怕不管用，他卻也不說破。

此時，一行人已經深入了山區。

叢林掩映，峭壁橫生，林間小路原本就崎嶇，積雪讓道路變得越發難行。

許樂感到背上的杜子聰，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但是前方的老皮他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自然也不能停下腳步。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

他看了杜子聰一眼，問道：「逃出來后，你想怎麼辦？這冰天雪地的，又是他們的地盤，恐怕也逃不遠吧！」

杜子聰也知道自己行動不便，許樂身上也有些傷，兩人如此的身體情況，又缺乏補給，無法做長期的逃亡。

他點了點頭，看了看遠處的山脊。說道：「那邊靠近尼國邊境，有一個哨所，

我們只要在天亮之前，找到那個哨所，我們就安全了。」

許樂想起早上韓老頭曾講過，說是怕驚動一些當兵的，恐怕說的就是那個哨所了。

許樂順著杜子聰的視線看了一眼，問道：「你知道那個哨所的位置嗎？」

杜子聰猶豫了一下，方說道：「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

許樂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腦中卻在快速的轉動。

從杜子聰的建議中，他又得到了一些信息，他的計劃也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但他並不打算全盤接受，因為他還要把英子救走......或者，還有杜鵑。

杜子聰眼巴巴的看著許樂，半晌許樂突然開口問道：「我這麼幫你，我有什麼好處？」

杜子聰聞言，傻了眼。

他愣了半晌，方吃吃的重複了一下，「好......處，什麼好處？」

許樂一撇嘴，說道：「按你說的，我先要冒險去偷葯，還要去下藥迷人，毒狗，然後背著你逃跑，這些都是我做的，這裡面任何一個環節出錯，倒霉的都是我，你屁事沒有，沒有好處，我憑什麼要干？」

杜子聰一聽忙道：「你也可以逃跑啊！逃出去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可以去找你姐姐，不用再受他們的欺負了。」

許樂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瞟了，杜子聰一眼。說道：「你傻吧？還真以為我有個姐姐？」

杜子聰聞言一楞，才想起許樂既然之前是裝傻，那他所說的那些話，怕都是迷惑大家的。

一時有點頭暈，不知道怎麼接話。

許樂托著他往上提了提，悠悠的說：「其實我在這兒過的挺好的。老皮雖然脾氣暴。但在這之前。他都沒真的怎麼打過我。英子和杜娘娘對我也挺好，杜娘娘還想收我做兒子，他們以後老了，我跟英子給他們養老，倒也不錯，你說是吧？」

好你xx！杜子聰聽得臉都綠了，一口老血好懸沒吐出來，心中破口大罵。

你x的傻貨，還給他們養老送終，發你的春秋大夢！

轉念就反應過來，這小子八成，不，九成是故意說這些給他聽的，只是在討好處。

他忍著氣，沉著臉問道：「你想要什麼？」

許樂笑了笑，說道：「那要看你有什麼了？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東西能打動我？不要搞威脅那一套啊，這地方比之前那邊更高，掉下去，你可就一了百了了。」

杜子聰瞟了一眼旁邊陡峭的山澗，緩緩的吁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方低聲說道：「100塊，你幫我，我給你100塊。」

許樂愣了一下，笑道：「這個價碼比半塊窩頭，倒是高了不少。」

杜子聰雖然臉皮厚，但這時也感到有點尷尬。

許樂接著道：「你身上這身行當值不值十塊錢？」。

杜子聰道：「錢雖然不在我身上，但你要是幫我，我自然能證明給你看。」

許樂不屑的說道：「小爺吃一頓飯，100塊都不止，你這是玩我呢？」

杜子聰聞言一愣，不信的看了許樂一眼。

許樂說完才警覺有點不對，這可是80年代，物價水平還很低，100塊能把人嘴吃歪了。

他記得，他爺爺那時候的工資一個月好像也才30幾塊錢，在鄉下錢更少。

杜子聰開出的這個價碼，差不多相當於他爺爺三個月的工資了，他此時這麼講，確實有吹牛的嫌疑。

杜子聰雖然不信，但也沒有反駁，只是當許樂對這個價碼不滿意，開口說道：「200塊。」

許樂搖了搖頭，後世他還在上大學，家中也不算有錢，但一個月的零花錢，也有大一千了，所以這個數字對他一點衝擊力都沒有。

杜子聰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只見許樂臉上，平靜如水，半分波動都沒有，他終於咬了咬牙說道：「1000塊，這是我的所有了。」

許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就這些？」

杜子聰哭喪著臉說道：「你總要給我留200塊錢生活吧！」

許樂知道這筆錢不少了，但對於這點錢還是沒什麼感覺。

他倒是好奇杜子聰哪來這麼多錢？

他盯著杜子聰問道：「這錢怕不是你的吧？」

杜子聰臉色微微一變，沉默不答。

許樂哼了一聲，譏諷道：「你倒是會慷他人之慨。」

杜子聰臉一紅，欲言又止。

許樂道：「我想想，老皮還是韓老頭，不對，如果你拿了他們的錢，他們早把你的皮扒了，不可能輕易這麼放過你。」

杜子聰陰聲道：「這個你別管，怎麼樣？」

許樂不答，看向遠處。

山上白雪皚皚，空中有幾隻蒼鷹在盤旋飛舞，天光雖亮，但天色並不好，今天是個陰天。

許樂悠悠的說道：「這錢是你從蛇頭那捲來的。」

杜子聰扶著許樂的肩頭，手猛地一緊，驚問道：「你怎麼......知道？」

許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你別管，我倒是想知道，你跟蛇頭是什麼關係？」

杜子聰臉色陰晴不定，看著許樂，有心不說，但看著許樂一副吃定他的樣子，知道自己當前面臨的危機要緊迫的多，也只能被他拿捏。

沉默了半晌，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他侄子，上一周，趁他離開的時候，拿了他的一些錢逃了出來。」

許樂略感意外的看了杜子聰一眼，譏諷道：「果然是家賊難防。」

杜子聰不理許樂的譏諷，繼續說道：「我躲了幾天，原本是想北上，卻不想被老皮他們碰上，便把我扣了下來。」

許樂聽到這兒點了點頭，他其實早就有點困惑。

這一行人委實有點奇怪，除了自己和杜子聰，並沒有見到其他被販賣的人員，自己其實更像是一個打雜的。

老皮和韓老頭，竟然好像專門是為杜子聰去見那個蛇頭似的。

他原本還以為杜子聰是被拐來的人口，但後來看看似乎不太像，那兩人實在不值得，為這麼一個沒有幾兩肉的半殘男孩特意跑這一趟。

杜子聰這麼一講，倒是能說得通了。

老皮他們想必與那個蛇頭聯繫緊密。

杜子聰逃跑之後，蛇頭應當知會了老皮他們，甚至可能還有些懸賞，否則以韓老頭那無利不起早的本性，是不會這麼巴巴的趕過來的。

他想到這兒，突然開口問道：「蛇頭給你開的懸紅是多少？」

杜子聰臉色微變，猶豫了下，終還是說出：「1000塊。」

許樂「哈」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杜子聰，說道：「懸紅就有1000塊啊！你挺值錢啊！」

杜子聰無奈的道：「我真的只是從他那裡拿了2000塊錢。」

許樂搖頭道：「這又漲了800，你這人說話實在是不靠譜。」

杜子聰忙道：「真的只有這麼多了，我發誓，我隱瞞了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許樂笑而不言。

杜子聰為取得許樂的信任，只好繼續說道：「蛇頭開這麼高的懸紅，主要還是因為我拿了他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對他很重要。你如果助我逃跑，我可以把錢都給你。」

許樂嗤道：「那點錢有毛用？」

「那點錢！」杜子聰聽許樂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忍不住低吼道：「你知道一個男孩賣多少？一個黃花大閨女又賣多少？老皮和韓老頭他們這些年都不知道有沒有攢到1000塊。」

他定了定情緒，放緩語氣說道：「你有了這些錢。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想幹啥不行？」

許樂淡淡的道：「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杜子聰終於憋不住發起狠來，怒道：「你痛快點，幫不幫我？」

許樂慢條斯理的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我還是做這個小雜工好，起碼不用擔心小命。」

杜子聰一時氣沮，卻拿許樂沒法。

看許樂的態度，確實對那2000塊錢並不在意。

這讓杜子聰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就是個傻子？

他氣惱之下突發現，許樂不時的看向前方的杜鵑和英子二人，心中不由一動。

想起了早上廚房裡的一幕，許樂為了英子和老皮起衝突，差點被老皮拿槍崩了。

或許......

他看向前方英子那小小的背影，眼神閃爍了起來。

半晌他突然開口說道：「既然你對錢不感興趣，那麼，或許有一個消息，你可能想知道。」

許樂嗤笑道：「我一個傻子，哪兒去關心那麼多消息。」

杜子聰拖長了聲音，「是嗎？那關於英子的呢？」

許樂聞言心中一凜，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杜子聰，沉聲問道：「什麼消息？」

杜子聰見狀，心中暗喜，果然，這傻小子對那個小丫頭情有獨鍾。

他故意的打了個哈欠，說道：「哎，好睏吶，被那倆畜牲搞了一晚上，我老命都去掉了半條，我得歇會。」

許樂又好氣又好笑，這貨現在想拿捏自己來了。

他盯了杜子聰一眼，淡淡的說道：「那也行，你慢慢睡，說不定睡一覺，就見到蛇頭了。」

杜子聰聽了打了一個哆嗦，忙道：「我不睏，還是英子的消息重要。」

許樂哼了一聲，小樣！

杜子聰吃了癟，老實了點，問道：「你知道，上午衝突的根源是什麼？」

看著許樂不耐的眼神，忙說道：「就是英子，他們要賣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