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驚鴻

伏離倒也不是不想動，而是姬靈霄手中的「光劍」過於耀眼，隨意出手，只怕會傷到她。不過雖然無法用天武力感知，僅靠著身體的本能也是足以應付的。

劍鋒劃過臉頰，伏離一躬身，閃過迎面而來的斬擊。

金色的劍芒在暗夜中上下翻飛，看似攻勢凌厲，但實則卻毫無章法，幾番交手，就連伏離這個外行都看出來了。

「喂，姬靈霄，你這劍法跟誰學的啊，感覺不太行哦。」

「要你管！看劍！」

姬靈霄嗔怒道，隨即又是疾風驟雨般的劈斬襲來……

正如伏離所說，姬靈霄的劍招嚇唬嚇唬人還行，真遇到經驗老到之人，實則漏洞百出。在連續的劈砍到來之時，伏離反手一劍，已然預判到了姬靈霄落劍的方向，只一劍橫出，便將姬靈霄震飛數丈之遠。

這一招，其實就分出了高下。

姬靈霄咬了咬嘴唇，默不作聲。

「不會生氣了吧？」

伏離見姬靈霄久久不語，擔心問道，但很快便察覺到姬靈霄手中的光劍的變化。只見那金色的劍芒忽然消退了許多，伏離也逐漸能看清她的影子。

原本刺目的劍芒變得柔和，彷彿水波一般能量從光劍上暈開。

「再來！」

姬靈霄似乎也來了興緻，不服輸的眼神緊緊盯著那持劍的少年。

「好！」

姬靈霄腳下輕點，刺擊恰如游龍出海，伏離提劍橫擋，兵刃相接，光劍竟也能發出清脆的撞擊之聲。

幾分凌空交手，伏離驚訝的發現姬靈霄的戰鬥方式彷彿換了個人似得，不再一味的猛攻，劍招比之前靈巧了許多，每一劍都如翩翩起舞般優雅。

劍刃相撞，二人各自被震飛數丈。

單論劍招而言，此時二人竟不相伯仲。

「終於拿出真本事了嗎？」

「哼，還更厲害的呢。伏離，這一招可要小心嘍。」

姬靈霄嘴角輕笑，忽然雙手持劍，手背上十條金色的流光通過手指凝聚於掌中長劍。

金色的光劍猛地碰發出一股強勁的劍芒直衝雲霄，而天空之上竟隱隱有烏雲凝結。

「這劍氣倒有幾分像此前裴旻使出的那招：渡厄·劍七·橫斷黃泉，不過就是看起來很猛，實則相差十萬八千里……」

伏離心裡想著，而此時那天空的烏雲中，隱隱有金色的電光閃過……

「驚鴻·劍一·八荒疾雨來！」

雷光轟鳴，夜空中竟傾瀉下無數金色的劍雨！

伏離輕輕一笑，終於可以練練手了！而此時手中長劍，也在隱隱的顫抖，彷彿在期待著與那漫天劍雨的相逢！

只見伏離屏息凝神，將劍意灌注於手中長劍，奇異的劍紋浮現，銀色光輝瞬間纏繞於劍身。

「審判·劍一·橫盪天地人，三界眾生跪！」

伏離說到一半，故意壓低了聲音，他這時候才發現……取一個好名字的重要性，在姬靈霄面前，他喊出這個劍招的名字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雖然伏離的語氣弱了，但手中劍意卻絲毫不弱，纖長的淵影綻放出耀眼的銀光！一劍橫出，無形的劍氣便朝那漫天劍雨飛去！

劍氣與劍雨在半空相遇，密集的金光在夜空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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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若煙火，若有人此時抬頭仰望，定然會為這華麗的一幕驚嘆。

雖然威力大不如此前在劍庭中使出的那一擊，但那無形的劍氣依舊碎滅那漫天的劍雨，將烏雲盪開！

淵影之上的銀光散去，伏離將長劍收起，姬靈霄手中的光劍也隨之破碎成齏粉。

「你贏了。」姬靈霄看著伏離，雖然有些不服，但更多的是眼中的「崇拜」。「不愧出身劍宗，又有裴先生親自調教，這次算你贏了。」

「你也挺讓我驚訝的，你剛剛用的這招是？」

伏離讀出了姬靈霄剛剛那招中蘊藏的劍意，與自己所使的「劍一」雖形態完全不同，但都有盪滅八荒之勢，這是劍宗的招式！辟天九劍的第一招！

「這是驚鴻劍訣，和你從裴旻那裡學來的一樣，都是辟天九劍之一哦~」

姬靈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原來你的師父也不簡單啊，不過想來也是，你這樣的身份，想學什麼學不到呢……」

伏離說著，卻沒想到姬靈霄的眼神竟逐漸黯淡了下去。

「誰告訴你皇女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伏離聽出了姬靈霄忽然惆悵的聲音，抬起頭「望向」她。

「你知道我手中的光劍是從何而來嗎？日耀皇室禁止皇族女子學武，皇庭里那些老傢伙一個都不肯教我！他們不肯給我劍，我就自己用天武力凝成劍，他們不肯教我招，我就每天爬在圍牆上偷看他們練功！」

「怪不得你開頭的幾招毫無章法，原來是偷學來的，哈哈哈。不過你剛剛那招「八荒疾雨來」倒是十分驚艷。」

忽然被伏離稱讚，姬靈霄得意的笑了起來。

「那當然，這是師父親傳的劍招~」

「師父？你不是說他們不教你嘛，怎麼又多出來個師父？」

「額……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我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就算他們不肯教我，我自己一樣可以成為天武者，一樣能進天機院！」

姬靈霄嘴一撇，不再搭理伏離，顯然是想逃過這個話題，不過姬靈霄說到師父的時候，伏離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麼，此前在雲天洞遇到姬靈霄的時候，她和自己爭搶無涯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給她師父治病嗎？

遠處的天際已微微泛白，伏離的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所以，你去雲天洞「買」無涯，是為了你這來之不易的師父？」

「！！！？？？」

姬靈霄的瞳孔瞬間放大，滿眼的震驚之色，看著一臉壞笑的少年。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姬靈霄一瞬間覺得頭痛欲裂，當伏離和雲天洞這兩個名詞聯繫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墜入深淵的記憶碎片，彷彿一下子重新拼接在了一起！

「……是……」姬靈霄扶著頭，腳下搖晃著，逐漸站定，「是你！伏離？！是你！！」

那個「襠下挺拔」的少年，那個不顧一切、以命相搏的少年！！

姬靈霄的臉唰的一下紅頭了，眼神不自覺的朝伏離襠下飄去……

現在怎麼沒以前那麼挺拔了呢……

「想起來了？」

伏離見姬靈霄久久沒說話，問道。但他要是知道姬靈霄此刻的目光正看向哪裡，估計也得被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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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全都想起來了，只是為什麼之前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呢，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明明是那麼慘烈的戰鬥，那麼痛苦的回憶……」

「可能是有人對你用了什麼秘術吧……」

伏離知道這都是幽咸那對「遺忘之瞳」的力量，但又不能告訴姬靈霄，便編了個說辭搪塞過去。

「對了，你那時候不是已經……怎麼又……」

姬靈霄吞吞吐吐不好意思明說。

「想說我怎麼掛了又活了是吧？」

「嗯……」

伏離一笑，腦中閃過自己這一路來的風風雨雨，忽然將臉朝向天邊那抹淡淡的金紅。

「天意。」

滿腹說不完的話，最後凝成了兩個字。

姬靈霄也望向天邊那即將躍出天際的朝陽，隨著伏離喃喃著。

「天意……」

阿九不知何時悄悄出現了姬靈霄身後，靜靜地等候著。

「走了，伏離，希望天意還會讓我們再遇見吧……」

在朝陽灑滿天際的時候，那個眼中帶淚的少女，乘著四匹天馬拉著的馬車，離開了天機院……

她隱姓埋名悄悄的來，又在黎明到來時悄悄的走，彷彿這座古老的學府從不曾留下她的痕迹

……

伏離回到森字科的時候，巴顏已經站在了院子里，手臂上纏著的紗布格外顯眼。而他的對面，森字科五人站得老老實實板板正正，唯獨東元和子星緯這兩個刺頭站得東倒西歪。

「站沒站相，你們祭酒先生就從來不管你們嗎？」

「拜託，這裡是森字科，您這才叫多管閑事好嘛？您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就放我們回去睡覺吧。這才什麼時辰啊，太陽還沒出來呢。」

東元正說著，一縷陽光便照到了他臉上，曬得他更加迷迷糊糊了。

「不急，等你們科里那個叫伏離的回來。」

「我來了，巴顏祭酒。」

巴顏話音剛落，伏離便走了進來。

「伏老大，你又去幹嘛啦？」

「姬靈霄走了，我去送送她。」

「什麼？！她不說今天上午走嗎？」

東元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環首四顧，忍不住嘆了口氣。森字科，這下就剩八個人了……

見到伏離回來，巴顏便正聲到。

「森字科的學員聽好了，裴旻因觸犯天機院法紀，被無限期關押入禁閉室，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和他走的很近，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違法亂紀必然要收到懲罰。接下來的話，是孟院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不過選擇權在你們：第一，保留森字科建制，由我巴顏暫代祭酒一職，第二，解散森字科，全員併入漠字科。」

「那還用選么，當然是留在森字科嘍。還有，選來選去怎麼都歸你管，我想要杭娜姐姐行不行？」

巴顏話音剛落，東元便嚷了起來。

「你們商量好了再做決定，併入漠字科，對你們來說並不是壞事。」

伏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眾人開口。

「其實巴顏祭酒說的沒錯，我們共同的目的是進入內院，併入漠字科，至少在未來的終極測試里會少許多敵人，槍打出頭鳥，我們九……八個，實在太顯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