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入修行，終為螻蟻
「喬老爺子，城裏有沒有……」
「唉。」老二喬搖了搖頭，指了指院子裏的一輛空的板車：「我今日進城，想要買一些米的，但是錢老七那些糧商一個個只掛價，不肯賣。」
「干他娘的狗糧商，之前收谷的時候踩到咱們的谷價一文不值，現在不僅把米價抬得這麼高，還限額不賣，一個個心黑的狗媽養。」
「怎麼辦啊？今年俺們家的稻子才收了兩百斤不到，還要交賦稅，俺們家五口人，這個冬天怎麼過啊？六子，你們家有沒有……」
「二嬸，真不是我不借，我們家六口人，口糧也不夠，我這還已經借喬老爺子一石米了。」
大鄉一百多戶人都派出了代表，大家聚在老二喬家前後等待着，只是向來本領高明的老二喬，這一回都束手無策。
最後的指望都沒有了，隆冬過後，怕是凍死餓死的人要不少。
一股頹喪之氣平地而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趕牛車的聲音響起，一個穿着學子制服的年輕人和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人各自趕着好幾輛牛車過來。
「喬老爺子，喬老爺子，你們家喬古和村長回來了，他們還帶了好多車東西！」
老二喬連忙從院子裏跑了出來，因為門前聚集了許多大鄉的鄉民們，所以喬古趕着牛車在自家門前挺遠的位置就停下了。
「鄉親們，我和村長回來了，今年的賦稅我們已經成功申請免除了。這裏有一些大米，是我託了關係讓人從外地運過來的，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到我爺爺這裏來購買。」喬古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圍在喬古身旁的鄉民們一個個都歡呼雀躍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情……」喬古的聲音被嘈雜聲淹沒了。
「都別吵，聽小古說事！」村長雖然年邁，一聲大喝卻是中氣十足。
眾人逐漸安靜下來，喬古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是關於種植靈米的。
大家也知道，這些年推廣種植靈米以後，靈米地會搶其他土地的肥力，連凡米都種不成了。我在書院的藏書閣那邊找到了一種固定土地肥力的陣法，只需要一塊靈石作陣眼，就可以固定一畝土地十年的肥力不被搶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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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家這些年難以自食其力維持生計，都是因為自家的土地肥力不夠。
我跟村長商量過了，我們大鄉這邊還有一處保留田是沒有分配的，這些是擺陣的材料，待會兒我就會去把保留田的陣法固定下來。
擺陣的材料錢，我就不收鄉親們的了，不過靈石的消耗、米稅還有養田的肥料，還是要靠鄉親們自己維持。
等到明年，大家可以去保留田裏種植，只需到村長那裏申請，一塊靈石再加上相對應的賦稅消耗，就可以租賃十畝的田地。」
喬古的話說完，眾人當即一片叫好，有的人樂出了淚花，有的人已經耐不住性子，現在就已經想去村長那裏報名申請租賃了。
村長被一群人圍住，喝止了他們：「吵吵吵，吵什麼吵，爭什麼呢？已經歲末了，明年開春才能種。保留地才有多少畝啊？一個個都在爭，你們前面的都爭搶完了，其它人沒得分怎麼辦？
一個個都不許爭，大鄉這邊，家家戶戶有幾個人我有名冊，就像之前分田一樣，按人頭分。分完了有不要的，你們再去找他們商量。」
喬古要去保留田裏佈置陣法，領着自己的牛車往前走，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熱情的鄉親們。
老二喬跳上了喬古的牛車：「喬古，這陣法，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爺爺，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學院的師長見我有修行天賦，推薦我去參加神農學堂的考核，不僅學院裏發了獎勵與補貼，還有師長也提前借給了我一些靈石。
等我進了神農學堂以後，還會賺到更多靈石的，爺爺你就別費心了。」喬古早已想好了怎麼樣圓謊，端的是滴水不漏。
學院的獎勵與補貼雖然是有的，但與這固靈陣的材料費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更不會有師長願意借給他這麼多的靈石。
事實上，包括喬古去參加神農學堂考核的推薦名額，都是他從黑坊市裏使法子「打點」過得到的。
神農學堂，是遍佈陳國，唯一一個能讓凡人接觸到仙師們的地方。
每年七月流火之際，神農學堂都會組織一趟篩選學子的流程。只需要上繳一定的靈米作為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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脩，就有資格參與。
但是，想要上繳束脩，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上繳的。
每座城裏，每年神農學堂負責招收人員的直學都只有一個，上繳束脩的流程，從各級官營的學院初步篩選，到提交資格、填寫學子記錄等等，幾乎是提前兩三個月便要開始排隊。
當然，這麼一大段時間，自然是少不了直學留出來專門給大戶人家們或者殷實之家的一些門道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正因如此，喬古才能在黑坊市裏買到一個上繳束脩，報名參加招收考核的資格。
固靈陣的擺設並不難，即便不用鄉親們打下手，喬古也是三兩下便處理完成。
眾人眼見喬古將靈陣安設好以後，自然又是一輪感恩戴德。
夜裏，喬古家。
「喬古，你考慮清楚了要去嗎？」向來木訥的老二喬難得地展露出了自己的情緒。
「不入修行，終為螻蟻。」喬古看着老二喬，神情很堅定，這些天裏他已經想得很透徹了：「一個推靈策，十年不到，害死的平民比起過往多少天災還要多。
這一場人禍，剛好碰到了學院師長的救助，我們僥倖度過了，可是誰又知道下一場禍事什麼時候來，我們又有沒有這個運氣能度過呢？我不想成為被碾死的螻蟻。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若是連這百年之事我都無力掌握，又何苦到這世上來走一遭。」
「窮文富武貴修行，爺爺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你不知道修行之路有多深……」
老二喬的話被喬古打斷了：「爺爺，相信我吧，我一定能考進神農學堂的。」
喬古握住了老二喬的手，兩人相顧無言。
沉默許久，老二喬拍了拍喬古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
修道成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誘惑。
即便是城裏為富不仁、財勢滔天的糧商錢老七，據說在年輕時也是花了大價錢去尋找仙緣。更別說喬古了，老二喬心中早已想到了這天，畢竟喬古的天賦……無論是他爹他娘隨的誰，都不會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