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羊皮與尖刀

雷爺爺人確實很不錯的。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為他送了我這個鐲子，而是這些年來，村裏誰家有怪異的事情請他出面幫忙他都會答應，而且也不收鄉親們的錢。鄉親們都知道雷老頭兒是個奇人，可誰也不知道他這身本領是來源於哪。有人說他家裏有古代的奇門書籍，也有人說雷老頭是研究《周易》的大師，更有人說雷老頭年輕時候就已經出馬了，會通仙兒。總之，關於這件事鄉親們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在我大一那段時間，聽媽媽講村裏出了一件怪事。同村一楊姓村民家中在短短的兩個月內接二連三發生意外：男主人楊後生下地幹活時機器突然失控碰斷了他的右腿；不出一個月，她媳婦兒騎車去鎮上買葯半路上被貨車撞倒重傷；又沒過多久，家裏的小兒子又突發惡疾，高燒不退，怎麼治都治不好。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這個本就在農村生活的家庭立即債台高築，眼看就要沒法生活了。男主人沒法子，拖着虛弱的身體拄著棍兒一瘸一拐地來到雷爺爺家，問他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鬼怪導致了這一切，請雷爺爺出面看一看。

雷老頭兒搭眼一瞅這男人臉上一團沉沉的死氣便皺起了眉頭。而後他立即停下了手中的活，只告訴這個姓楊的後生帶他去一趟他家。

倆人走不快，接近中午才到了楊後生家裏。雷老頭進屋並沒有坐下，而是左右轉了一轉。不一會兒，雷老頭的目光就投向了一個平時根本沒人注意到的角落——是楊家正屋房頂其中的一根橫木樑。

「你家的梯子在哪裏？」雷老頭問了一句。

「在廂房的牆上靠着。」

雷老頭出了屋，不一會兒，便緩緩搬來了廂房的人字梯。而後他把梯子架在那根橫木樑下爬到能夠到木樑上方的位置伸手掏下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后緩緩地爬下梯子。當雷老頭兒把這東西打開的時候，那楊後生大吃一驚，嚇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是一張血淋淋的小羊皮，裏面裹着一把專宰牲畜的尖刀。

雷老頭沒有管他，而是自顧自地來到院內拾了些木柴點了把火在烈日下把羊皮和刀子都扔在了火堆里燒化。做完這一切后，那楊後生已經緩過神來，獃獃地坐在炕頭直冒冷汗。

「小楊啊，最近得罪人了吧。要不然人家也犯不上用這麼毒的咒術來坑害你。」雷老頭也坐在了炕上點着了一支煙。

「沒…沒有…」那楊後生支支吾吾，臉上依舊帶着驚恐的神色。

「沒有？你鄰居旺財前幾個月搬家，怕不是就與你有關吧？」

「大叔，我…唉！」

楊後生見瞞不住，又因為自己造了這麼大孽險些家破人亡，就把實話一股腦地全都告訴了雷老頭兒。原來這楊後生和鄰居旺財家的關係並不好，旺財平時又是個蔫吧主，不愛吱聲，這楊後生年輕氣盛，沒事兒就總也愛欺負人家。更可氣的是他見旺財的媳婦兒長得漂亮，居然心生歹意，沒事兒就和旺財媳婦兒耍流氓，前幾個月更是趁旺財耕地不在家的時候跑到人家裏去調戲旺財的老婆，被提早回來的旺財撞了個正著。倆人扭打在一起，旺財身體瘦弱吃了些虧，但考慮到媳婦兒的名聲，也沒有向外聲張。自他倆打完這一架后，沒過多久旺財就帶着媳婦兒全家搬走了。

「肯定是這個混蛋乾的！我一定找他算賬！」楊後生忿忿地嘟囔著。

「你還找人家算賬？要是知道你幹了這種下作的事兒，我今天都懶得管你！」雷老頭把臉一橫，語重心長地教訓了楊後生一頓。「沒事兒你欺負人家，人家不吱聲就算了，你還調戲人家老婆？殺父仇，奪妻恨，知不知道古人為什麼把這兩樣恨寫在一起？都是鄉里鄉親的，非逼得人家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害你？以後記住，好好做人！再讓我聽說你干這下作的勾當，以後有事兒你也甭找我，記住了沒！」

「記住了，雷叔。」楊後生連連點頭。

「你也不用去找他，這事兒啊，都是你的報應。他用這麼惡毒的咒術害人，他的報應早晚也會來。得，我回家了。」說完，雷老頭在兜里掏出來兩張百票放在楊後生手上。「孩子用不了多久就好了，等好了之後給孩子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雷叔，這我不能要了…」楊後生過意不去，百般推脫，但雷老頭執意讓他手下，死活不肯拿回來。

「讓你拿着就拿着！我是看你媳婦平時跟鄉親們不錯，誰家有活都來幫一把，孩子也懂事的份上。」雷老頭一臉倔強。「還有你，好好養傷，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以後切莫為惡！」

「我記住了，雷叔。我替我媳婦兒和兒子謝謝您啦！」楊後生感動得熱淚盈眶，並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做人。果不其然，沒過幾天楊後生的兒子病就全好了，媳婦兒身體恢復得也算不錯，不久后也被楊後生在醫院裏接了回來。不過經過這一番折騰，楊後生短時間幹不了活，家裏的日子過得依舊特別緊巴。各位蓮花池水溝子的鄉親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唏噓歸唏噓，雖然都在心裏罵楊後生乾的事兒不地道，但也有些鄉親今天家裏做好吃的了給他們家送些，或者誰上山了採到了草藥也給他家送去，還有鄉親沒事兒就讓自家孩子陪楊後生的兒子一起玩兒，到飯點了就把孩子帶回來一起吃飯。畢竟他媳婦待人一直很熱心和善，孩子也很乖很懂事。楊後生和他媳婦身體也慢慢恢復了，至於旺財，聽說他在一年後的一場盜墓中死於非命。說起這個，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