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芝事件

「我叫唐赤紅，生前是東芝公司的工程師。」老爺子抬頭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小夥子，你聽說過東芝事件嗎？」

「聽說過。」一聊起歷史，我立刻便來了興趣。「上世紀80年代，東芝公司曾向前蘇聯秘密出口了一批五軸聯動精密機床用來改良前蘇聯的潛艇螺旋槳，直接導致了冷戰期間美國人再也無法準確探知蘇聯潛艇的位置，給美國帶來了難以估量的損失。時至今日，因為這批精密機床，美國仍然無法準確探知俄方的潛艇動向，東芝公司也因此遭受了美國的嚴重製裁與報復。」

「你這個文化水平，干修電梯真的屈才啊。」老爺子看着我笑了笑。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而後忽然間彷彿明白了什麼，驚訝地看着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前輩，這件事情該不會是您一手策劃的吧？！」

「並沒有…」老爺子笑着搖搖頭。「我只是被他們拉出來擋了槍子的替死鬼罷了。」

……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唐老爺子曾經是一名機械學院的高材生。後來他以優異的成績去日本深造，學習機械技術。留學期間，他結識了同班的田中美惠子，兩人很快墜入了愛河。

這位田中小姐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她的父親田中傑是東芝公司創始人田中九重的直系後代，同時也是東芝公司的掌權人與一名資深的機械學家。二人結婚後，岳父對唐老爺子這個女婿百般培養，親手將他安排在公司內部擔任機械工程師，希望他可以為這個公司做出自己的貢獻，把東芝公司的機械技術發揚光大。

五年後，唐老爺子學有所成。雖然在日本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從未有忘記此時在機械技術上還落後於西方與日本的祖國。他多次向岳父提出要回國參與祖國的建設，但都被岳父嚴詞拒絕。為了不讓他回國，田中傑甚至私自扣押了唐老爺子的護照與身份證明，並派專人跟在他身邊，只要他一出家門與公司，便會立即遭受他人的監禁。

即使是在這般無法回國遭受軟禁的窘境，年輕的唐師傅依舊心裏惦念著祖國的發展。他在保持高強度學習與工作的同時，也不忘把自己所有的經驗技術與心血記錄成冊，通過秘密渠道把這些資料運回國內，為國內的機械工作者與學生們提供了珍貴的材料。這一晃便又是五年。

轉眼間來到了八十年代，東芝已經成為了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最早擁有五軸聯動精密機床生產與製造技術的公司。這種精度極高的機械可以極大地改善一個國家的軍工質量。唐老爺子參與了項目的部分生產與研發，除了如何得到全部的機床技術外，如何讓自己的祖國擁有這種先進的機械也成了唐老爺子的一塊心事。終於，在一個夜晚，唐老爺子抓住一個難得機會，順利的在機密庫中取得了五軸聯動機床的所有技術資料自己拷貝完成，並耐心地等待把這份資料運回國內的契機。

與此同時，東芝銷售部的人在一場宴會上和蘇聯kgb的特工搭上了線，蘇方表示願意出每台10億日圓的價格購買東芝的五軸聯動母機。在冷戰期間，這種高精密儀器是被巴統運輸條例嚴令禁止對外出口的。可在巨額的利潤面前，田中傑決定鋌而走險，通過蘇聯的秘密通道借路挪威完成這場交易。最終在田中傑與蘇聯特工的策劃下，四台五軸聯動母機連帶着數名技術人員如期抵達了蘇聯。而這一切，身為高層工程師的唐老爺子完全不知情。終於有一天，美國軍方驚恐地發現，自己海岸上佈置的聲吶再也無法探測到蘇聯潛艇的位置。氣急敗壞的美國軍方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尋找這一切發生的原因，沒有多久，馬上就查到了一切都是東芝公司所為。

而唐老爺子的岳父田中傑聽聞一切後為了自保，竟在自己女兒的默許下，一手將自己的女婿推到了前面。那天，日本警視廳迫於美國的壓力進入東芝公司逮捕了數名參與此事策劃的高管，完全不知情的唐老爺子也被警方帶走。而在他府上搜出的磁碟中存着還沒來得及運回國內的完整的五軸聯動機床的數據資料——其實狡猾的田中傑早已知道了這些年唐老爺子所做的一切。既然不能為他所用，他乾脆就大義滅親，將他誣陷成參與此事件的主謀為自己換得一條生路。

伴隨着美國的嚴厲制裁，百口莫辯的唐老爺子也被美國軍方秘密帶走收押。數月後，走出牢房的只有兩名獄警和唐老爺子裝在裹屍袋裏的遺體——上面的死因赫然寫着兩個字：「不明。」

「他們要我寫悔罪書，讓我承認自己犯下的在他們口中不可原諒的錯誤。」講完這一切，唐老爺子微笑着回頭看着我。「而我只說了一句話：no！去尼瑪的！」

「前輩…」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泛酸。

「現在我們已經擁有自己的五軸聯動機啦！」

「這些我都知道了。」唐老爺子望着我，眼神中透出一股無比的自豪。

「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