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賞荷宴上

「這樣下去可不妙~」李世昊暗中警醒，悄摸壓制心魔，任由靈樞自由發揮了。

靈樞那邊已經開始表演，先是對著新帝躬身一禮，才朗聲道：「說起那天的黑龍，其實是一種扶桑忍術引動邪氣造成的，那邪氣也是扶桑那邊的叫法。

我們大順這邊則稱之為怨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由含怨而死的陰靈衍生而來。

這怨氣多聚於亂葬崗、牢獄、或是一些有大惡的地方，之前在下與師弟在滇國戎州府遊歷的時候，就見過一回，那是一個殺了成百上千人的山寨，後來被我師兄弟二人破去了。

但怨氣最常見的還是各國皇宮，原因呢……想必大家都能猜出來。怨氣積攢到一定量的時候，就會影響附近的人心來產生更多的怨氣，進而吞噬氣運。

諸位讀過史書就會發現，每個國朝瀕臨滅亡的時候，人心都是最亂的，皇宮之內更是荒誕不堪，那就是怨氣吞噬人心和氣運的原因。」

靈樞仙風道骨的一通長篇大論，聽得眾人驚奇不已，但對怨氣那種肉眼難的虛無之物，眾人還是持懷疑態度。

靈樞看在眼睛也不著急，而是淡然地笑道：「呵呵~今日既然說到此處，那在下就乾脆讓諸位見識一下，但……」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又自顧自加戲，對著右岸那邊一禮道：「景象或許有些嚇人，還請夫人小姐們有個心理準備。」

夫人小姐們此時大多已經被他迷得昏了頭，都紛紛羞澀地拿帕子掩著嘴笑，哪裡聽得進去什麼呀。

也就鎮北侯夫人等幾個和香香關係要好的，都貼緊了她問：「太子妃殿下，真的很嚇人嗎？」

香香唔了一聲，低聲道：「確實有點嚇人，但你們放心，之前我們師兄已經驅除過一次了，現在應該不多才是。」

幾個夫人心中稍安，還沒來得及點頭呢，眼前已經換了景色，原本花團錦簇的地方，此時卻見到簇蔟黑氣繚繞著，陰森又恐怖，引起陣陣尖叫。

而當有人的目光觸及月明湖面幾個宮內服飾的陰靈時，尖叫就更盛了：「啊！！！！鬼啊！！！」

「啊！！！娘，我害怕~」

各種凄厲的女聲交織在一起，讓整個情形更加猶如地獄了，連左岸的男人們也維持不了淡定，膽子小的都縮成了一團，有的嘴裡還說起了胡話，細聽起來居然還在宮裡害過人？

剛剛壓制完心魔的李世昊悄摸記下那些人的姓名，靈樞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就是怨氣，而且這還是在下已經驅除過一次剩下的量，諸位可以想象一下之前又會是何種樣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掐訣驅怨，但為了配合他這場戲的謫仙形象，他並沒有跳大神，而是突然在空中盤膝，念起了超度經，周身衣袍無風自動，看起來莊嚴而神秘。

隨著經文響起，黑氣開始消散，那些個形容可怖的陰靈也逐漸變得乾淨，變得能讓人認清楚面容了，這情形也讓岸邊眾人心中稍安。

靈樞快速地完成了超度，陰靈們化作光點消失，月明湖又恢復了原來明媚的樣子。

眾人回味久久，有人就站出來問了，當然是按照劇本出演的保皇黨，那些個不知情的還沒從驚嚇中醒過神來呢。

出演者上都府尹劉大人發問：「請問這位仙師，怨氣可有防範之法？」仙師這個稱呼是他私自加的，他和在場的大多人一樣，已經把靈樞奉為神仙了。

「你可讀過書？」靈樞沒回話，反倒是問了一句看似很無禮的話。

劉府尹恭敬地答：「讀過的。」半點沒有生氣的樣子，甚至還有些自豪。

靈樞抿嘴笑了笑道：「那你說說怨從何來。」

劉府尹認真作答：「怨從不公不平中來，從貪嗔痴怒中來……」說是說了一大堆，但都是書本上的話，倒是和這湖邊的大多數人想法一樣。

待他說完之後，靈樞才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來處了，又何必問在下防治之法？」

「哦~」眾人恍然大悟，心中思緒翻飛著，就到了新帝的戲份了。

他貌似沉吟了片刻，才自顧自嘆道：「唉~這要是小家小業的倒也好預防，但這皇宮大內人那麼多，心思更是多而又雜，如何能防治得了啊。」

除了余政恩幾位之外的朝臣們聽到這句話，心中都咯噔一下，他們好像明白過來今天這賞荷宴的主題了。

其中一些人暗中交換著眼色，但這些眼神最終都彙集坐在新帝下首，一直沉默著的宰相王燁偉身上。

王燁偉當然也反應過來新帝的目的了，但此時的他胸有大計，是不會讓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絆住自己腳步的，所以他繼續沉默著。

新帝一家並靈樞，對於王燁偉的沉默都有些失望，但也未超出心裡預期，靈樞便繼續演到：「那就要看陛下如何抉擇了……」

這是靈樞今天的最後的台詞，他說完之後就飄然離去，留下湖邊一眾人開始了預想中的思考。

思考什麼？當然是新帝的抉擇。而其實他作為一個皇帝的選擇並不多，總不能讓天下人說他只顧享樂，不顧百姓死活吧。

畢竟誰都知道，每個國朝的滅亡都是伴隨著戰爭的，那就不止是民不聊生四個字能形容的了，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朝臣們剛才就已經想明白了苗頭，有些人明顯是不情願的，特別是那些宮妃的后家人。

但這會兒有天下大義四個字壓下來，他也都不敢吭聲了。而且有香香在場，他們甚至連祖制都不能提，這幾天朝堂上被香香造成的心理陰影可還在呢。

而有些還有良心的人則是因為忙著慶幸去了，他們的女兒進了宮位份也不高，別說受寵，新帝甚至都沒碰過她們。就這樣活寡一般的日子，他們可捨不得讓自己女兒守下去。

想到此處，一些夫人就抹起了眼淚，只等新帝張口宣布就跪地謝恩，把自己女兒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