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快樂的一天
陶慶話音落下，孩子們彷彿是聽慣了他的指揮，都紛紛應好，開始忙活起來。
而我們的昊公子，世人頭頂的太陽，這會兒跟身邊這群普通的孩子一樣，興沖沖地領了命令去撿石頭，撿柴……小臉兒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曬的，紅撲撲的全是笑意。絲毫沒想起自己的身份，和那身已經快被泥漿糊滿的衣服。
但很久以後他回想起這一天，還是覺得快了無比。
他不知道，這一天，也是這群孩子這段時間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孩子們人多又熟練，不一會兒就把灶砌起來了。十分簡易的石頭灶。底下一塊平整的石板，三面用石頭圍起來，只要把鍋放上去就好了。
兩個大點的孩子自覺地去水邊幫陶慶殺魚，剩下的又分出去幾個，也不知道幹啥去了。還有兩個年紀稍微小點的也沒閑著，拿著撈巴去溪里撈蝦巴蟲。
那是各種蜻蜓的幼蟲，花花綠綠了的，溪里多得是，撈上來炕干，用油一炸，香得給肉都不換。
孩子們去忙別的，撈巴空了出來，李世昊終於逮到機會了，他興沖沖地撿了一把跟著下到了溪里。他學著小夥伴們的樣子，把撈巴杵到溪底，人站在上水的位置，雙腳來回攪動著泥沙。
攪動幾下，見旁邊的小夥伴抬起了撈巴，李世昊也連忙學著抬了起來。只見撈巴底上有兩條小小的魚，還有些蟲子。可惜這些他都不認識，就遞給旁邊的小夥伴看。
那孩子笑呵呵的，有種莫名的優越感，他指著那兩條小魚給李世昊道：「這是死扁頭，能巴在石頭上，油炸可好吃了。」
又指著剩下一些六隻腳的小蟲子：「這就是蝦巴蟲，也是能吃的。其它的就不可以吃了，特別是那個又長又多腳的，那是沙蛆，你可別被咬了哦，會腫的。」
李世昊聽完就又開心了，悄悄放了好些魚蝦進空間里，連河底的青苔也沒放過。
感應到有東西進了空間，靈樞探出神識掃了一眼，看見李世昊那泥猴兒的模樣，他在天幕後面伸手捂住了臉……就這？堂堂萬靈空間的主人？這怕不是哪來的野孩子冒充的？
可再看李世昊臉上那沒停過的笑容，他又好像悟出了點什麼，在李世昊腦海里問道：「主人，你這是在幹啥？」
突然聽到靈樞的聲音，李世昊愣了一下，繼續攪動著泥沙，在腦海里答道：「撈蝦巴蟲啊，小伴們說這個很好吃，我還沒吃過呢。」說著又問道：「靈樞哥哥你吃過嗎？」
靈樞：「……沒吃過。」吃你妹啊，我一靈體，能吃得到嗎？
可李世昊現在還不懂，只把靈樞當成是個人，還好心地道：「我抓了一些進空間，回頭做給你吃。」
靈樞：「……」我真是謝謝你了呢！「那你問他們要怎麼做了嗎？」
這下輪到李世昊發獃了，他知道魚要用來烤和煮湯，但沒問蝦巴蟲啊。於是他忙問旁邊小夥伴：「陶耿，這蝦巴蟲要怎麼吃啊？」
陶耿就是剛才給李世昊說話的那個孩子，他是陶慶的弟弟，今年七歲，比李世昊大兩歲。
單純的他還沒有明顯的階級意識，仗著自己大兩歲，一直把李世昊當弟弟來著，這會兒聽見李世昊又問話，他拿出哥哥的模樣，盡心地回答：「蝦巴蟲用油炸最好吃，可是我們今天沒帶油，估計哥哥會炕幹了來吃吧。」
李世昊又問：「為哪樣不帶油？」在他心裡，油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所以他不懂。
那陶耿答：「家裡油不多，不會給我們拿出來的。」
李世昊：「……」是這樣嗎？他好像從沒關心過這些，還是回去問問嬤嬤或者老師吧。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操心起家的生活來。
倆人繼續撈蝦巴蟲，沒多大會兒，就聽見陶慶在那邊喊：「都回來吧，開始烤魚啦！！！」
孩子們聞聲，都帶著自己手裡的收穫回到了溪灘上。陶慶身邊的石頭上擺著好多用柳枝串好的魚，然後開始分配，一個孩子手裡兩條，人人平等。
他自己則空著手走到孩子們撿回來的柴火堆邊，用打火石引燃了乾草，再搭上柴火，喊道：「你們來烤吧，都離遠點啊，不然容易烤糊咯。」
孩子們聽令行事，李世昊也興奮地跟著。
陶慶沒參與，他把陶鍋拿去水裡洗乾淨，又打了水放到灶上，燒了火，把剩下的魚和女孩們採回來的野蔥和沙姜扔進去燉著，才回到火堆邊，跟大家一起烤魚。
李世昊一邊轉動著手裡的魚，餘光一直追隨著陶慶的一舉一動，那目光里閃出一絲崇拜和羨慕，他也很想像陶慶一樣，做一個哥哥。
李世昊心底歪歪著自己以後當哥哥的樣子，直到手裡的魚散發出陣陣香味才回過神來。
陶慶用眼神掃了一圈孩子們手裡的魚，見火候都差不多了，就從前襟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包，那裡麵包著鹽，他站起身來，挨個兒給孩子手裡的魚都撒上鹽，烤魚的香味就更加濃郁了。
做完這些，他就笑著招呼孩子們開吃，然後自己去銅鍋那邊把剩下的鹽都放進了魚湯里。
稻花魚本來就鮮美，簡單的炙烤過後，裡面還摻著一絲柳枝特有的甜膩氣息，這讓平時本就少吃肉的孩子們差點連舌頭一塊兒吞了下去，更別提從來沒吃過的李世昊了。
兩條烤魚下肚后，他更加疑惑他家為什麼不吃魚了，可一想到蘭嬤嬤的眼淚……他又不忍心去問，只能在心底嘆道：「看來以後都只能外面偷吃了。」
這邊烤魚結束，之前那兩個單獨行動的孩子就變戲法一般拿出來十幾個柳樹枝做的碗，拳頭那麼大，碗底還有木心，上面一圈卻只有一層樹皮，李世昊拿在手裡，看得嘖嘖稱奇。
他轉頭問陶耿：「陶耿這是怎麼做的？你會嗎？」
陶耿又當起了哥哥，他答：「會的，這個很簡單，我晚點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