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第一百五十七章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沈月華對她的祖父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一是老沈大人走的早,二是沈太夫人對她這個早死的夫君幾多厭惡,索性也不讓府里的人多提他。

但沈月華卻從小不缺乏祖父特有的宏大如深海的疼愛。

全是因為眼前這個緩緩走過來的老者――溫閣老。

原本精神矍鑠的老者經過小女兒逝世的劇痛后就已經搖搖欲墜,現今,他雖是極力隱藏自己的脆弱,但那悲慟還是從眼眸間絲絲縷縷地滲了出來。他有很多子孫,但最操心的仍是懦弱的小女兒。

因為操心,所以關注。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除了國家大事之外,就是想着如何培養小女兒的倚靠。沈月華自小聰慧獨立與他親近,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人選。而沈月華也事必躬親,負責溫閣老的日常請脈身體調養。

春去秋來,時光荏苒。原本就有血濃於水的祖孫之情,再加上頻繁接觸,溫閣老對沈月華早就有了刻骨的親情。沈夫人的離世,更讓這種親情成了他老來的精神支柱。

「華兒……」溫閣老居然拄了拐杖,強行讓自己走路別那麼晃卻無濟於事。

沈月華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不露痕迹地扶住溫閣老:「外祖父,您……」她喉頭一哽,竟是差點兒忍不住落淚。顧呈瑜想了想,沒有走上前,而是靜靜地看着二人作別。

溫閣老只是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半晌沈月華,沉重地點了點頭,拍拍沈月華地肩膀,嘆口氣道:「走吧。」

他只是來看看,做一場永不再見的道別。

他了解沈月華,自不必再囑託什麼,當年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已然長大,他也老得沒了寬大的臂膀。唯一能做的,便是再看一眼,最後看一眼。

「外祖父……」沈月華強壓住眼眶的潮熱,轉而看向一旁儀態端莊的徐依柔。

徐依柔上前一步,柔聲道:「此去經年,再不能陪伴你的左右。華兒,我必定會將溫閣老視作自己的長輩,替你盡孝。」

「柔兒,你我雖非同胞,卻勝似一母所出,多謝!」

看着這個自小熟識,一同經歷過風浪險阻,一同起死回生的好友,沈月華再一次深刻地感覺到:一母同胞卻手足相殘者自古有之,萍水相逢但同生共死者亦不少。她能結識徐依柔並湊巧救她於危難,實在是她的大福氣。

徐依柔笑笑:「世間待我以真心之人我必以真心報之,華兒,一路走好。」

她雖聲音輕柔悅耳,但這段時日裏醞釀出來母儀天下的氣質已經滲透入言談舉止,凌厲果斷,沒了閨中小姐的期期艾艾,多的是大氣。

然而想到自己與沈月華興許此生都不能再見的時候,這位剛剛還頗具國母風範的大陳皇后卻是不想再端架子了,她不期然地拉住沈月華的手,哽咽著,哭出了聲。

隨行的宮女登時就慌了手腳。

「柔兒,好好照顧自己。」沈月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沉默了半晌也只能叮囑。

「罷了罷了。」徐依柔用帕子輕輕拭去淚水,擠出一絲笑,「知道你安好便可。」她心下還是堵得慌,但又不願讓沈月華帶着憂慮上路,就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似有魔力,竟讓沈月華的臉略微一紅:「當真?」

「自是千真萬確。」畢竟做了一國之母,徐依柔很快地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們二人又說了會兒,離別的氣氛仿似被沖淡了許多。

但所有人都知道,說這是生離死別也不為過。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沈月華不願拖泥帶水,她再看了眼生她養她的大陳國度,終於頭也不回,鑽進了馬車裏。

送行的人還在目送,離去的人已經啟程。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綠衣方才覺察出一絲不對勁。沈月華一上車便依靠着閉上了眼,她原以為是小姐太累需要休息,但這麼長時間動也不動卻是有些古怪。

綠衣看了眼紅裳,用眼神示意。

紅裳搖搖頭,將手指橫在雙唇之間,意為不要說話。

沈月華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紅裳連忙遞上一塊溫熱的手帕,沈月華接過輕輕蓋住雙眸。綠衣看到了,自家小姐的雙眼紅腫,顯然是壓抑地落過淚。

想想也是,到底是家鄉,孰能無情?

綠衣想起了那個人,總歸還是心裏堵得慌。但對她來說,有小姐的地方才是家,小時候迫不得已才賣身為奴,那些年經歷的非人折磨已經足夠讓她恨透了這片土地。

「吁――」

馬夫的勒馬聲響起,沈月華蹙了蹙眉,伸手將敷在眼上的帕子拿開。綠衣率先掀起一角車簾:「什麼事啊?」

車外出現的是沈星芹和另一個差不多身形但卻矇著面紗的女子。

綠衣覺得這名女子貌似很熟悉,但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擔心有詐,看向沈星芹,皺眉指著那人道:「她是誰?」

沈星芹欲言又止,本就病弱而略顯病態白臉色愈發不正常了,她動了動嘴唇,不知該怎麼回答綠衣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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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妃美人謀:敵國太子就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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