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血池
數日時光轉瞬即逝，時間一晃眼來到了眾人約定好的日子。得益於過去幾日田不齊對易弦進行的慘無人道訓練，易弦已經能夠融會貫通使用劍芒。
易弦剛出門，便發現田不齊早早站在大院門口，見到自己走來，隨手解下一直懸掛在腰間的佩劍，遞給自己。
經過這麼多年相處，易弦深知此劍對於田不齊的重要性，後者每日都要擦拭劍身，花出兩個時辰以劍養氣，所以從未想過有一天田不齊會將其贈給自己。
看着呆愣在原地，遲遲沒有接劍的易弦，田不齊輕聲說道，「到了為師現在的境界，莫說普通刀劍，便是拈花摘葉亦是神兵，倒是你，接下來的龍血池一行，若無此劍傍身，只怕還會有些小波折。」
易弦由衷感動，他心裏知道田不齊的一番話只是為了讓自己拿得心安理得一些。要知道不論到了何種境界，有一把趁手的神兵利器，能將自身實力提高個三兩成不止，否則世上也不會將神兵利器分出個三六九等。何況田不齊本身就是個大劍客，劍客有朝一日離了劍，那還能被稱之為劍嗎。
「走吧，他們估計已經在那邊等我們了。」話音剛落，易弦便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四周突然湧現一堆白霧，正包裹着自己的身體，托著自己上升。隨後眼前一花，就看見四周景色在不斷向後倒退，沒過一會入眼只剩一片花白，易弦只得閉上自己的眼睛。
幾個呼吸之間，再次感覺到腳踩大地的踏實感讓易弦再次張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龍血山山腳下。
「看來燕國的人還沒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林中除了自己師徒二人，再無其他人影，易弦不由砸了咂嘴。
「沒想到居然是她帶隊。」田不齊擠出一絲為難的表情，憂慮的神色就像是就見到了天敵的異獸。有心想要離開，卻又擔心那頭倔泥鰍除了賣給自己的面子，誰人過去都沒用，無奈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呆在原地，昂首挺胸，如同赴死的士兵。
這些年來易弦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般模樣，頓時勾起了好奇心。
「怎麼，難道你不想見到我嗎？」正在田不齊萬般為難之際，一聲嬌叱聲從頭頂傳來。兩人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形曼妙，身着黑色裙袍，戴着黑色紙扇頭飾的女子飄然落下，帶起陣陣香風。臉上雖然帶着笑意，給人的感覺卻如三月寒冬，儘是冰冷寒意。
女子看着田不齊發出一聲嗤笑。隨着她的出現，不遠處的林中魚貫走出不少年輕男女。領頭者正是前幾天見過的姬承裳，他身邊緊隨着一男一女。女子一身青色雲紋長裙，僅僅一根純白絲帶，便勾勒出絕美的身姿。明眸皓齒，眼波流轉，一顰一簇之間滿是風韻，姣好的面容瞬間便印在了易弦心頭。縱是打出生起就沒見過多少同齡女子的易弦，也知曉這女子即使是在外面的大千世界中也算得上拔尖的存在。似乎是感受到了易弦的目光，女子盈盈一笑，反倒是易弦面上一紅，頓感羞赧。而另一旁的黑衣男子板着臉，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與一旁的女子形成鮮明對比。
「往年不都是姬正商帶隊，今年怎麼會輪到你這夜羅副司。」
「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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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你管得着嗎。」只見黑衣女子雙手叉腰，如同潑婦罵街，簡單一句話便頂得田不齊啞口無言。看得易弦不禁在心中豎起大拇指，天下竟然還有如此霸氣的女子。
「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田不齊正要反駁，結果發現話說到一半，對面的女子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識相地再次緘口不言。
「怎麼，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我，有本事咱倆真刀真槍打上一場，也好讓你知道，這十幾年我可沒有白白虛度光陰。」
田不齊毫不懷疑女子的威脅，果斷再次成為一個啞巴。
女子眉頭一挑，滿是挑釁意味，那得意的神情好似得勝歸來的將軍。然後轉身看向易弦，「這便是當初那個孩子吧，也已經長這麼大了。」
田不齊默然點頭，對於這個燕國小公主姬冬鶯，不光是他，就連偌大的燕國也沒有一點辦法。燕國皇室，歷來血脈稀少，故而身為上代燕王唯一的女兒，姬冬鶯自出生之時起便獨享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正因為上代燕王的過分寵溺，使她的性子日漸招搖。十幾年前，堪稱薊都一霸，無人能治，更有甚者將其與榮燾並成為燕國兩大禍害。
兩人初見時，正巧易澈打算帶着田不齊歸隱燕國，免不了前往薊都去與燕國皇室打個招呼。燕王知曉易澈之能，哪會直接放任易澈歸隱，當然是百般挽留，任由燕王開出諸多條件，易澈始終不為所動。而一旁作陪的姬冬鶯見易澈如此不留情面，心中惱怒，就要出手教訓這毫無禮數的文士。同樣甘為易澈護衛的田不齊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兩人就在燕國大殿之上大打出手。姬冬鶯雖然天賦出眾，但畢竟經驗不足，沒過幾招便被田不齊擒拿。自那以後，姬冬鶯便對田不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兩人歸隱頭幾年，姬冬鶯時不時會出現在千山山脈，藉著與田不齊切磋的理由，對其死纏爛打。兩人也是毫無辦法，打是打不得，罵又罵不走，只能聽之任之。再後幾年，姬冬鶯不再出現，田不齊只道她自己知曉無趣，也不再深究，卻沒想今日又碰見了，一時之間一個頭兩個大。
「沒想到你連迎雪都送了人。」姬冬鶯發現易弦手上拿着原屬於田不齊的佩劍，對着田不齊幽幽開口說道，不復之前的潑辣模樣。
「你該知道我門的規矩，有朝一日我自會取回屬於我的那把劍。」短暫沉默之後，田不齊沉聲開口，語氣中有些許愧疚。迎雪劍乃是姬冬鶯當年千辛萬苦才從公輸家中求來。世人皆知公輸家出手，必要付出巨大代價，且在他們提出要求之前，沒人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古怪要求。只知道有不少人都完成他們的命令過程中，失敗身死。縱然姬冬鶯貴為燕國皇族，當年也差點因此丟了性命。
「我只有這麼一個徒弟。」
看着眼前如此認真的田不齊，姬冬鶯張了張嘴，最終話語停在了嘴邊，沒能說出口。
「姑姑，是時候了。」見兩位主事者同時陷入沉默，姬承裳適時開口道、
「走吧。」姬冬鶯，與田不齊擦身而過。
「我們也上去吧。」半晌之後，田不齊終於開口說道。
越深入龍血山，易弦愈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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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山彷彿是個活物。周圍的龍血木散發出濃郁的血腥味，導致空氣中出現淡淡的紅色煙霧。若是換了一個普通人在此，怕是早就在這血腥氣影響下發狂。
「等下你便會知道為什麼此山名叫龍血山。」
易弦按下心中疑惑，繼續跟隨着田不齊向深處走去。原本入山之時還是午後，此刻，月亮已經高高掛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血霧影響，易弦覺得平日裏皎潔無比的月亮也變成了詭異的紅色。
又前行了一會，易弦斬斷最後一根擋在路上的藤蔓，視野頓時變得豁然開朗。燕國之人早先一步到達，一行人散開成一個圓形。易弦湊近一瞧，原來是一池血色水潭。那潭中泉水更是咕咕咕咕的沸騰著，翻滾出一個個血色氣泡。只是瞧上一眼，一襲強烈的困意便湧上心頭，那汪泉水彷彿一個漩渦，將自己的心神拉入。
只覺得天地一轉，易弦便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個血色世界，剛才還在旁邊的燕國眾人早已消失無蹤。突然之間，天地一暗，一條血色長龍驀然出現在眼前，一雙巨大的血色瞳孔緊緊盯着自己。原本威亞十足又充滿久遠氣息的巨龍透露出一絲腐朽，好似這巨龍早已消亡。恍惚之間，只聽得那巨龍發出一聲高亢龍吟，緊接着吐出一團紅色火焰。心神震蕩下的易弦只來得及雙手一擋，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哪有什麼遮天巨龍，自己眼前仍舊是那一汪古怪的血色水潭。
一旁燕國眾人依舊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而姬冬鶯與田不齊則在一旁守護著眾人，兩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沒想到區區四品境的實力，卻是第一個醒來的，不錯，不錯，就連我都起了愛才之心。」姬冬鶯審視地看着易弦。赤裸裸的眼神讓其心中發毛。
不一會，燕國眾人陸陸續續醒來。被困最久的幾人不禁臉色一紅，有些羞愧難當。能來此地的無不是燕國年輕一代的強者，各個自命不凡，卻沒想到反而不如一個四品境的井底蛙。
姬冬鶯有意如此，自然不會出言寬慰。對這些眼高於頂的年輕一代，受點挫折有利於他們的心性成長，也不見得全是壞事，而且如果遭遇這麼點小事便一蹶不起，還不如早早退出。
「師傅，我們在等人嗎？」燕國眾人佔據水潭一角，排好隊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馬上你就知道了。」
遠處叢林之中忽有一聲巨吼。一個白色細長身影劃破天空，落地之時激起煙塵無數。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直身長足有四五米的大蛇，此刻正吐著蛇信子，一雙碧綠的眼睛盯着場上所有人，不斷散發威壓。
只見它冷冷環視在場眾人，口吐人言，「今年，你們怕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易弦不由感到驚訝，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的燕國眾人面不改色，看來他們早已知曉守衛此地的乃是一頭獸聖。
「你這隻老蛇，別囂張，今年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姬冬鶯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哪怕是言語之中的交鋒也要爭得上風，一旁的田不齊似是早已習慣，「開始吧。」
蛇聖點了點巨大的蛇首，發出一聲長嘯，周邊的林中頓時響起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