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識少年

第三十一章 初識少年

晉朝三分韓魏趙,其中以趙國所奪區域最為貧瘠,一直處於七國后列。但自從趙武靈王推廣胡服騎射后,趙國發展突飛猛進,逐漸成長為眾多諸侯國中唯一可以與秦掰一掰手腕的強國。這一年趙悼襄王派兵伐燕,想要謀奪燕國貍陽城。戰事還未結束,秦將王翦趁機率軍攻趙,奪取鄴地九城。同年,趙悼襄王去世。在民眾惴惴不安之中,趙王遷新登基,舉國大慶。

「父親,趙國新敗,不思整軍備戰奪回九城,卻耗費大量錢財舉國慶祝,這真是諸位門主所說的滅秦之人?」邯鄲城內,一輛稍顯破舊的馬車上,面容尚未褪去稚氣的白衣少年抬頭問道。

「不齊,到了為父這一境界,天下大勢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場氣運之爭。諸國之中,秦趙齊楚燕韓魏這七國獨佔這天下氣運十之八九,而近年來又以秦趙最強。而且為父隱隱從天道中有所窺視,秦國之中有甚隱秘,於天道不合,因此秦國雖氣盛但卻稀薄,遠不如趙國之氣穩重,」中年人長須飄飄,長發盤髻,只用一根樸素的木叉固定,但給人感覺說不出的瀟灑清逸,渾身氣質猶如天上仙人,「不過我觀天下,南方衛國氣運柱雖小卻有逐漸壯大之勢,將來若是你有幸掌管墨門,要多加註意那衛國治宰,此人周身天機遮掩,便連我都看之不透。」

「這世間還有父親算不出的人嗎?」少年頓感吃驚,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在他看來,被世人尊稱為田襄子的父親,已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人了。畢竟現如今世上各家諸子不知因何消失,這天下可稱子之人除了自己面前的父親,便再無他人。

中年人寵溺的摸了摸少年的頭,「這世間的秘密不知凡幾,我又如何盡窺奧妙。如今與你一說,望你切記。」

「是,孩兒謹記。」此時的田不齊還不知曉,在將來他會與那被他叫了一輩子的老書袋子一起歸隱山林,一人哀莫大於心死,一人為天下所不容,真可謂同病相憐,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難測。

隨着馬車前行,耳邊逐漸響起無數嘈雜聲,田襄子知道自己已經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趙藺相如拜見墨家巨子!」馬車正行進間,只見一人身着一件狐裘衣,上繪彎曲虎形圖案,雙手高舉過頭頂,立於道路中間。

「吁」馬夫一扯手中皮韁,身後馬車帘子恰好被拉開,田不齊輕聲道:「請藺相上車一敘。」

「敢不從命!」身後兩個隨從連忙跑到馬車旁,一人垂首跪於地,一人攙扶藺相如登上馬車。

「藺相如拜見墨家巨子!」上車之後,藺相如再次恭敬作揖,絲毫不敢因為自己是趙國相邦的身份而有任何逾越。

田襄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藺相如,「不愧是從令繆賢舍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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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走上來的相邦,這截道可是出自趙王遷的主意?」

「非也,此乃藺相如一人之計,若是惱了巨子,巨子可怪罪於藺相如,切不可因此而惱於我家大王,否則藺相如萬死不得贖。」藺相如慌忙將頭垂至地上,作謝罪狀。

「我墨家不是法家,做不得因言獲罪,因行處刑的事情來,起來說話吧。」

「謝巨子寬恕。在下有一言敢問巨子,」藺相如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漲得滿臉通紅,不等田襄子回答就忙不迭地繼續說道,「敢問墨家五門,有多少人已入我趙境?」

「兼愛會入朝,非攻諸多門人我大多遣散至各個要緊關隘處,天志明鬼素來合為一體,可入章丘學院,節用門人會陸陸續續歸於趙國,他們可為護衛,不可做暗殺刺客死士等下爛事情。」說到這,田襄子不怒自威,眼神緊緊盯着藺相如,全身氣勢凝為一線壓在他身上。

「這點,巨子可放心,節用若有一人死於此等事情,我藺相如自刎以謝罪!」即便是直面一位聖人的氣勢威壓,藺相如依舊面不改色,鎮定自若。

「難怪趙國這幾年氣數越來越強,想不到連一個文相也有如此功力,看來我墨家此次盡入趙國也非完全是在賭了。」田襄子露出讚許的表情,點了點頭。

「我等皆是因人成事之人,比不得巨子以自身成大道。」表現得十分謙卑。

「大人,時辰快到了。」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

「巨子,這乃我趙欽天監的靈台郎,吾王率諸多大臣已在新修的龍台等候巨子,我們是否立即動身前往?」

「可,豈能讓趙君多候我等,子夫,速速趕馬。」田襄子朝着外面說道。

「唯」馬夫揚起馬鞭,座下駟馬揚起塵埃,飛快而去。

「趙將軍,你說派藺相直接截道逼着田巨子表態,會不會惹惱到巨子?」世人皆知天下諸國皇宮以齊國最大,以秦國最為奢華,但卻不知以趙國宮殿最為雄壯。趙國地處邊塞,地廣山高天闊,又受邊境胡牧影響,不論是皇宮諸殿,還是普通臣民居所,皆是以實用為主,粗獷異常。在號稱最為雄壯的西城門外,在距城牆兩百丈余處新修有一座夯土台,長寬各在八十丈以上,高六丈,是邯鄲城中規模最大的圜丘,因此被稱為龍台。龍台上,新上位的趙王身着冕冠、玄衣、纁裳、白羅大帶、黃蔽膝、素紗中單、赤舄,而冕服肩部玄衣織日、月、龍紋;背部織星辰、山紋;袖部織火、華蟲、宗彝紋、纁裳織藻、粉米、黼、黻紋各二,即「十二紋章」紋樣,象徵順意天道,下轄萬物,此時正惴惴不安地盯着遠處的地平線。

「主上盡可放寬心,藺相的本事您還不知道嗎?」在其身旁,還有一員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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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武裝的武將以及一個手捧托盤的稚童。而這聲音正是從武將口中發出。

「倒是我關心則亂了,聖人歸國,我趙國文有藺相之流,武有趙將軍,廉老將軍,何愁不能一統天下!」聯想到今天這場足以被載入後世的會面,趙王遷只感覺意氣風發,溢於言表的喜悅幾乎要從胸腔中迸發出來。

「主上過獎了,我趙奢不過一介武夫,豈敢居功?」原來這亮銀色玄甲武將便是那人人口中名聲絲毫不落春秋四名將,隱隱與其四人分庭抗禮的趙之名將趙奢。

龍台下,五千軍分五行之色拱衛,台階上文武百官分列兩行,皆在默默等候。

「藺相到!」一聲獨特的鴨子嗓響起,不管龍台上的

「奏樂!為巨子賀!」趙王大袖一揮,身後的琴師便奏起祭樂。

「巨子請!」藺相如半弓著腰,做引路狀,亦步亦趨的跟在田襄子身後。

「巨子此來,我趙國何其幸甚!我趙遷何其幸甚!」趙王以手提裙,連忙跑下龍台,方見面便深深鞠了一躬。

「趙王何須如此,我田讓不過一區區凡夫,豈敢讓趙王如此。」說話間,田襄子趕忙側過身子,避開了趙遷那一躬。

「巨子,我等上台說?」

「可。」

台階上,一聲聲巨子尊稱從兩側面容恭敬的人口中說出,許是第一次見這麼多大人物在自己父親面前恭恭敬敬,還處在少年時期的田不齊不由得往田襄子身邊湊了湊。待走到龍台之上,卻發現有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正手捧一個硃紅色禮匣,看到田襄子之後便立刻彎腰施禮。

趙遷走到手捧禮匣的少年面前,緩慢的打開禮匣,取出來的竟是一件繪有彎曲龍形的硃紅色衣袍,「巨子,我趙國願以國師待巨子,」說着,又從匣中取出一馬鞭,「從此刻起,巨子是寡人的師傅,亦是這趙國的師傅,若有不對者,請巨子以馬鞭教之。」

看着手捧著馬鞭,面露期許的趙遷,再回頭掃視下面的諸多大臣,乃至士兵。田讓從他們眼中看見了希望,看見了瘋狂,也看見了堅毅,或許這便是出身苦寒之地的趙國為何能夠壓下諸多大國,成為唯一可以與秦國相爭的原因,「我田讓至此仕趙!」

「田師!」

「田師!」

狂熱的喊叫聲從數千人嘴中喊出,哪怕是田不齊也不由得驚了一驚。眼角餘光下意識看見了原先手捧禮匣的少年正使勁憋著笑,看着自己,彷彿在嘲笑自己毫無定力一般,「田不齊!」

「趙亨!」兩個少年目光相對,又迅速移開視線,隨後又相視一笑。

這一年,趙國有聖人田讓,有兵甲百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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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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