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安的勝利曲(節六)

第三章 不安的勝利曲(節六)

綠幽幽的晶體散發出神秘的輝光,一道道向四面八方伸展,沿著青光石砌成的塔身蜿蜒循環,『交』錯成令人眼『花』繚『亂』的圖案,像是人體內的脈絡。

固定住綠晶的是一團宛如液體的巨大光球,以『精』巧的秘銀支架托起,延伸出純金『色』的細長支線,層層包裹住橢圓形的球體,整體感就像一顆不斷起搏的心臟。底座下圍繞著蝕刻的魔法陣,一圈圈泛著柔和的銀芒。外圍還懸浮著四顆菱形晶石,打出燦爛的魔力光束,時而轉動變換圖形,時而閃現出『精』密繁複的魔法符文。

深茶『色』的長發在腦後盤起,只兩鬢各留一縷,襯出如雪的冰麗容顏,眉間凝著淡淡的霜意,略帶墨『色』的綠眸彷彿冰封的綠『色』深潭,額前用來保護頭部的銀環也閃著冷冷的光,紅潤嬌『艷』的『唇』瓣是唯一明亮的點綴。

恍若藝術品的秘銀鏈甲適宜地貼裹住她纖長窈窕的身段,右肩的肩甲如玫瑰『花』盛開,深藍似海的披風斜挎,遮住了左肩的雙重護肩,設計別緻的皮帶像法師的腰帶一樣連接著放法術材料的小包,底下是『精』致的銀絲裙甲,直垂到小『腿』肚,『露』出羊『毛』質地的長統襪和及膝的黑革長靴,一把造型華麗的細長窄刃劍被她支在『胸』前,兩手隨意擱著。

「如何?」清瑩剔透的嗓音從紅『唇』間流瀉而出,宛如冰凌碎裂的聲響。

「完全適用。」身穿魔導師長袍的水族族長驚嘆地注視大廳中央地發『射』裝置,清麗婉約的臉上是研究人員特有的興奮之情。「雖然是極品魔鑽,但容量也太驚人了。如果神代這種礦石不稀奇,那真是難以想見的繁榮。」

「我想這顆是特別的。」東城滿願師猜測,「不然不會成為神的收藏。」

和中城一方合作期間,她們一起去『混』『亂』神的靈魂神殿拿裝備,不料魔王就在那兒守株待兔,把現場變成了重疊領域。只有她幸運地先撿了一塊。不受影響地帶出神域。

當然,這和原南城滿願師給卡薩蘭城主地動力源。以及其他魔界宰相提供的物品相比,還是太寒酸了。那個背包里甚至連高科技武器都有,當時她鄭重考慮是不是燒了它,也這麼做了,可惜——意料之中——空間包連顆火星也沒燃起,維烈有做保護措施。

**!這仗還用打嗎?諾因城主直接一發導彈轟過來,或者埋一打地雷得了!好在那邊有魔族撐腰。這邊也有眾神罩。針對那些禁品,封魔結界增添了新地功能:一旦偵測到,就劈下天雷——嚴重擾『亂』歷史進程的罪名足夠了。

但是,畢竟不是萬無一失。加上席恩又蘇醒了,目前的局勢岌岌可危。只能如羅蘭所說,儘力而為。

冰宿掩飾憂『色』,抬頭仰視魔力絲線集中匯聚的塔頂,也是魔導光炮所在的位置:「艾『露』貝爾。時間上呢?」

「至少三年,如果採取你提議的集成電路模式,永久也有可能。」魔導團團長不假思索地說出計算結果。

「那,你們都檢查過了,確定沒有問題?」

上次大戰,諾因竟然在發『射』塔里動手腳。不,應該是建造時就嵌入了爆破魔法陣。幸好協調神中途打岔,否則,半個首都就被那個戰爭瘋子炸了。

其實除去一些隱患,東城穩佔勝局。諾因兩次進攻王城心態上不至於是有勇無謀,行動上絕對是。即使他能踩平里那,艾斯嘉也會因為軍閥割據陷入曠日持久的內戰,白白便宜了席恩。他應該一步步腳踏實地,先完善西城地內閣,提振經濟力。磨合雙方;再慢慢蠶食鯨吞敵人的勢力。不過。就如同羅蘭的顧慮,夜長夢多。拖久了魔王的陣營還不知要膨脹到什麼地步。

「那個男人一定有王牌,或者不惜兩敗俱傷的瘋狂主意。」冰宿低喃,搖搖頭,「和這種對手打太玩命了,羅蘭真倒霉。」艾『露』貝爾忿忿附和:「是啊,那狂人。魔族大概都這樣,像中城的滿願師,上次不就單槍匹馬來刺殺大人。」

冰宿眼神微動,籠上一層『陰』霾:「那不能怪她,是羅蘭的責任。」

「有內情嗎?」

「嗯……」冰宿曖昧地應聲。艾『露』貝爾沉默片刻,道:「我不贊同法利恩『為了大義可以不計小節』的論調,但很多時候地確如此。我相信大人不會造成無謂的犧牲,用較小的代價換取更大的成果也值得。無辜受害的人很可憐,但是他們自己不爭取,能怪誰。」

「這是個無解的命題,我也不喜歡人道主義,但不是誰都能不被愚『弄』,不成為被人利用地棋子。」想起自己曾經的體驗,冰宿感慨,「這滋味不好受。」

「那就努力變強!別甘於弱者!」美麗的水族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每次看到朵琳夫人和埃娃,我就想起從前的自己。我憐惜她們,又打心底惱恨。被**、被迫害、遇到這些事,失憶或自盡有什麼用?傷心的是我,死的也是我,我才不要!就算做不到大人的程度,也要在有限範圍里掌控自己的命運!」冰宿意外地看著她,頭一次發現這位溫柔似水的老師潛藏的『激』烈一面。

「艾德娜一直以你地保護者自居。」她慢悠悠地道。艾『露』貝爾一震,垂下頭,如雲地藍『色』秀髮掩面,兩片扇貝似的漂亮耳鰭微微顫抖。和『精』靈相同,這也是水族內心有動搖地外在體現。

「我很感謝她。」輕柔的嘆息,卻飽含羞愧。「只是有些事,不敢跟她說。」

她還真可憐。冰宿閑閑感嘆:以為柔弱地丈夫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以為柔弱的朋友是深藏不『露』的有毒河豚,更不用說某個『陰』險狡詐的狐狸上司,真是群狼環伺,危機四伏。

涼涼揮手:「不用難過,是艾德娜自己太遲鈍。你不是挂名的族長。又率領一個法師團,幫羅蘭研究那些殺人武器。會柔弱到哪裡去?我才懷疑她的大腦構造。」

艾『露』貝爾撲哧一笑,隨即『露』出驚慌地神『色』:「那…那席爾、馬克會不會知道?」冰宿再次驚訝地打量她:這就是異族和人的分野吧,被迫堅強鐵腕,也不會失去原本地純真。

「這我就不知道了。」實話實說,「馬爾亞姆將軍估計不會,席斯法爾……我看他有意躲著你。」

「是啊。」艾『露』貝爾掩不住落寞之『色』。冰宿白眼一翻:「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經歷過戰場廝殺的男人會怕你那點小小的狠勁?分明和羅蘭一樣。是個悶『騷』!」艾『露』貝爾不解:「悶『騷』?」

「內熱。」換一個詞。

「內熱?」

「……」捉襟見肘地拍拍後腦勺,冰宿想翻漢語詞典,硬著頭皮解釋,「就是心裡喜歡,表面不肯承認啦。」艾『露』貝爾唰地紅透臉:「別胡說!」

「這種事是要向當事人求證。」

看艾『露』貝爾害羞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意思,冰宿也沒閑情充當紅娘幫兩人牽線,換作羅蘭那黑心的月老倒會『插』一腳,等著看好戲。話說回來。那位受氣筒副官真的平安被拉克西絲救走了?才怪。

「總之,個『性』不合就不要太勉強。」收回思緒,冰宿誠懇地勸道,「加害者和被害者地關係清楚得很,可以並存但不會『混』淆,如何看待是另一回事。」艾『露』貝爾默默咀嚼了一會兒。問道:「冰宿,你後悔跟著大人嗎?」

「我有為難,沒後悔過。」

「為什麼?」

茶發少『女』困『惑』她的問題:「我選定這條路,事先又詳細考慮過,怎麼會後悔?」

「那大人真是很幸運。」藍發『女』郎笑了笑。不認為自己是良伴的冰宿聳聳肩:「他最近倒霉透了。言歸正題,卡奈爾綠晶做能源,魔晶石就能省下來給你們了。」艾『露』貝爾喜道:「對啊,那麼多,單我們剷平整個魔像軍團也綽綽有餘。」

「就怕諾因城主藏了什麼秘密武器。」冰宿墨綠『色』的眸子沉澱著憂慮。

******

與妻子不同,羅蘭並不擔心敵人搞恐怖活動。橫豎不到毀滅大陸的程度就行。重頭戲在西城,他甚至做好了移師的最壞打算。

變數太多。諾因有幾兩重他『胸』中有數。若真刀實槍地拼,雖不敢誇口包贏,至少勝面相當大。然而諾因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結合他所能依仗的戰力,就頗難估計了。魔界地底只有席恩和已故的血龍王知曉;維烈那麼多道具冰宿不可能一一記住,月生前傳授了什麼也沒人查得出來,何況還有暗黑神及其神『女』。

失去了帕西斯,委實是個沉重的打擊。

儘管附身狀態的史列蘭還製得住,他背後代表的勢力卻極為可觀,賀加斯動向不明,楊陽的潛力也未知。而他這邊,那些閑神都不可靠,但目前也只能拜託他們聯絡意向,留神關注。

這麼一安排,根本無暇再顧慮另一個敵手。

對席恩地脫困,羅蘭比楊陽一方的任何人都生氣——帕西斯等於白死了!他的犧牲,居然只換來區區幾十天的安寧!

為此,東城城主特地修書一份,寄給那個只會吃飯撒嬌的師公,痛斥他如果還有一丁點羞恥和愧疚,就該提著徒弟的遺物上『門』,捅死他的兄長。

雖然多半沒用,好歹出一口惡氣。

「冰宿呢?」

巡視完城頭,回宮卻不見妻子,羅蘭立刻詢問弟弟。法利恩畢恭畢敬地回答:「夫人去發『射』塔了。莫西菲斯和路克都陪著她。」

護衛工作很周到,但羅蘭還是忍不住抱怨:「真是的,害喜還到處『亂』跑。」

「我好得很。」像心有靈犀,尾音還沒散去,一個如梅『花』般散發著冷冽香氣地纖影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人形的獨角獸和小金龍。

「夫人。」周圍地『侍』從彎腰行禮。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不難受了?」羅蘭無奈搖首,牽起她地小手。「走,回房休息。」一身玄黑『色』軍服的艾德娜咕噥:「哼。現在曉得體貼了,當初吃地時候怎麼不注意一下。」法利恩瞪目:「什麼話,大人和夫人是夫妻!」娶老婆不上『床』,擺著好看嗎?先偷吃的人心虛地咳了咳。

「我說地是你!」艾德娜吼丈夫:一丘之貉!冰宿冷冷『插』口:「我不想打斷你們,但是這個話題真夠沒營養的。」正事不談討論這種無聊地閑事。

「嗚,冰宿。」艾德娜凄凄慘慘地抱住她哀泣,「因為我太老實。你又太不愛惜自己,我再不說兩句,他們遲早爬到我們頭上去啊!」

「謝了。」冰宿無動於衷地拍拍她。羅蘭似笑非笑地道:「法利恩姑且不論,我可是懼內一族。」

「哈!」艾德娜翻眼白給他看。

「不信?問問大伙兒,是我欺負你,還是你成天拿我的腦袋當沙袋練?」造勢的結果不用說誰贏。孤軍奮戰的隨『侍』武官惱羞成怒:「沒我敲掉你一些壞主意,你還要『奸』詐狡猾!」金髮城主大言不慚:「所以咯,我都差點被你虐待成白痴了。」

「好了。」冰宿不得不喊stop。有時連她也受不了丈夫的沒緊張感,「魔導光炮已經調試完畢,無異常,隨時可投入使用。」

「嗯。」羅蘭點點頭,也換上公事公辦的表情,「卡奈爾綠晶可以用?」冰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完全適用。魔晶石除備用外,全部可用作他途。」法利恩驚喜地粲亮眼:「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艾『露』貝爾呢?她還好吧?最近成天忙著檢查試驗。」關心友人,艾德娜禁不住『插』嘴。

「如果你是指生理上的休息,沒有問題。水族需要地睡眠時間比人類短,也比人間隔長。」冰宿以純學術的口『吻』回答,聽得艾德娜直翻白眼,「如果是『精』神上,我就無能為力了。對了,她有托我帶兩串烤小鳥給她打打牙祭。」

前腳踏進大『門』的蒼空騎士聞言白了臉:「真差勁的口味。」

「啊,席斯法爾。」羅蘭咧開如『春』風和悅卻『陰』險的笑。「放心。艾『露』貝爾不會想把你烤來吃。」

「這個玩笑不好笑,羅…大人。」羽族將軍依舊神情難看地抗議。紅髮副官幸災樂禍:「有什麼關係。每次我看到你『毛』茸茸的耳朵就想拔了燉『雞』湯。」席斯法爾冷笑著反『唇』相譏:「好巧,我也想剃光你那頭紅『毛』,男人婆。」

「你這禿『毛』『雞』!」

「你才是野猴子!」

挖苦一轉為爭吵,羅蘭和其他人還能看得興緻勃勃,當作調劑生活,冰宿就沒興趣了,只視為『浪』費時間。法利恩心思細密,看出她的不耐煩,比了個恭敬的手勢:「夫人,要去外面坐一會兒嗎?我準備了茶水。」

「好。」冰宿毫不猶豫地閃人。她地老公只落後兩步就追了上去。

******

「為什麼不讓暮幫忙?」

『花』園的涼亭里,看見路克歡呼一聲變回龍練習飛行,冰宿才想起自家有這樣強的一支生力軍。不能怪她,誰叫這些龍啦、聖獸啦,都太有寵物的樣子。

「暮必須鎮守次元通道,『交』給別的龍我不放心。」顯然羅蘭比她思慮周詳,凝重的眼隱含憂思,「而且德修普有暗黑神,我不能讓他冒險。」說這句話時,他壓根沒想到義父死了自己也會跟著陪葬,純粹是護犢地心態。

冰宿等他下文,果然羅蘭繼續解釋:「龍族盟約。師父生前我問過他詳細的條例,除了自衛,所有龍族不得參與人類之間的戰事。他們又不像人會鑽空子,只要違背就不出手。所以我既不能派他們踏平德修普的老巢,也不能半途攔截踩扁他的軍隊。」

「非戰鬥期間呢?這也不完全是人和人之間的戰爭,神啊魔啊都攙和進來了。」

「一樣。若是鑽空子,世上沒有一份合約是可靠的,龍就是這種生物。」想起那位守諾的銀龍王,東城城主感慨地輕嘆,「也別想騙他們,他們不傻。所以德修普那五頭紅龍也沒來朝我們噴火。不過,龍與龍之間可以打。」冰宿雙目一亮,隨即黯淡下來:「罷了,那個男人比你更刁鑽,想必不上當。何況他們只剩三條紅龍了。」

「嗯哼。」否則打到昏天黑地,他的部隊在城防結界里不會有事,那邊就變炮灰了。

「黑龍王陛下下令也不行嗎?」法利恩不想放棄這份戰力。羅蘭喝了口月桂茶:「萬不得已,我會派他們上場的。畢竟還有個席恩虎視眈眈,要留點底。」

「羅蘭,你師父……」冰宿輕蹙雙眉,沉重地嘆息,「他地死沒有白費,他救了我。」羅蘭眨眨眼,釋懷地笑了:「啊,沒錯。」

「不過救師公就是多餘了。」半晌,他又憤憤嘟囔。冰宿好笑地搖頭,明白他一輩子不可能諒解肖恩,對他鄙視到底。艾德娜記掛另一個人:「不知道邱玲小姐怎麼樣了,希望魔王沒有為難她。」冰宿神『色』微黯,將擔憂掩蓋得很好:「她應該沒事,嗜血之王對她情有獨鍾,席恩也不會傷害和他弟弟無關地人。」

「就算**上沒有加害,心靈也得她自己守住。」羅蘭就事論事,撩起莫西菲斯的長發編辮子,「無論嗜血之王對她是否真心,和惡魔談戀愛都沒好下場,要麼被『誘』『惑』墮落,要麼難過地老死。」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選擇地對象,是苦是甜都得自個兒消受。」擔心歸擔心,冰宿可沒有當保姆的意思。

「如果她是被欺騙、強迫或『陰』*呢?」羅蘭一直很好奇妻子對這個同學的重視程度。

冰宿沒有回答,而是把話題繞到接下來的戰事上,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第三章不安的勝利曲(節六)--文字更新最快……@!!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滿願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滿願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不安的勝利曲(節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