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番外一

第130章 番外一

這年的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外邊白雪皚皚,圓明園就像在雲海里一樣。

沐瑤一時童心未泯,在屋裏賞雪不夠,想要堆個雪人。

素茹跟着四格格出宮了,素紋之前在永瑢身邊照顧,後來永瑢出宮建府,她也跟着去親王府了。

兩大宮女不在,葛嬤嬤勸了又勸卻沒勸住,只能讓沐瑤多穿點,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不但裹着厚厚的披風,還帶着毛線帽子,手裏還戴着毛線手套,可以說是武裝齊全了。

沐瑤想着穿這麼多,出去玩一會應該沒事。

然而玩的時候確實盡興,等傍晚的時候,沐瑤就開始打噴嚏,明白自己是有點着涼了。

葛嬤嬤嚇得趕緊請太醫過來,太醫把脈后就道:「娘娘這是染了風寒,萬幸並不嚴重,好好歇著,喝幾帖湯藥就好。」

沐瑤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臉頰有點紅,見葛嬤嬤一臉擔心的樣子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覺得自己身子骨挺好的,怎麼出去玩一會雪就病了呢!

太醫過來,乾隆那邊自然得到消息也趕了來。

沐瑤生怕過了病氣給乾隆,就讓葛嬤嬤把屏風擱在中間擋了擋。

乾隆無奈道:「你怎的忽然就想去玩雪,還把自己病倒了,身邊人難道不勸著一點嗎?」

嚇得葛嬤嬤帶着宮女們趕緊跪下了,沐瑤就道:「皇上息怒,我就是一時興起,穿得也多,哪裏就想到會凍著了?」

她說到這裏,也不由感慨道:「我還以為自己算年輕,身子骨這些年保養得不錯,如今看來,年紀大了,還是得小心點才行。」

乾隆板着臉道:「胡說什麼,你哪裏就年紀大了?朕瞧着你跟剛進宮的時候也沒什麼差別。」

這話算得上誇獎了,沐瑤就笑道:「皇上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真擔心過幾年就走不動了,不能陪着皇上出遠門,那可就糟糕了。」

乾隆覺得她生病的時候喜歡胡思亂想,安撫兩句,盯着沐瑤喝完葯才離開。

沐瑤喝了葯就很快睡著了,感覺自己像是躺在大火爐上,渾身都滾燙滾燙的。

葛嬤嬤眼看不對勁,手上去一摸沐瑤的額頭,十分滾燙,嚇得又把太醫叫了過來。

沐瑤迷迷糊糊醒過來,又被餵了一碗湯藥,她想着這些年養尊處優又注意得很,沒怎麼生病過,於是這次一生病就來勢洶洶了。

她倒是想安慰葛嬤嬤不要太擔心,不過動了動嘴皮就沒力氣說話。

葛嬤嬤趕緊給沐瑤餵了點水,只以為她是渴了。

沐瑤喝完葯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並不知道因為她突然發熱,乾隆很生氣,把太醫責罰了,另外叫了院首過來,把麴院風荷給鬧了個人仰馬翻的。

好在她天亮的時候就退燒了,醒來的時候看見葛嬤嬤有些憔悴的臉,還怪愧疚的。

葛嬤嬤見沐瑤醒了,滿臉驚喜,立刻請了院首過來把脈。

院首就在隔壁偏殿候着,一整夜都不敢睡,生怕半夜沐瑤會醒過來,只眯了眯眼。

這會兒院首趕緊過來給沐瑤把脈,發現她退燒了,頓時偷偷鬆口氣。

沐瑤要不退燒,他只怕跟之前的太醫一樣要被乾隆狠狠訓斥了。

小廚房溫著白粥,沐瑤勉強喝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再喝完葯,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看着窗外擦黑,還以為是傍晚了。

葛嬤嬤看着更憔悴了,一見沐瑤醒來又讓人去請院首,只道:「娘娘昏睡了一天一夜,把奴婢嚇壞了。皇上也嚇得不輕,兩個阿哥也趕進宮裏來,就在偏殿候着。」

沐瑤倒頭就睡,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不過睡眠確實是最好的休息方式,狠狠睡了一天,沐瑤感覺自己好多了。

當然她說了不算,院首過來把脈片刻后才道:「娘娘確實好些了,卻還得再喝湯藥。」

沐瑤苦着臉,着實是這湯藥太苦了,喝完后舌尖都是苦的,吃什麼都是那個味道。

永璋和永瑢聽說沐瑤病了,嚇得不輕,尤其她昏睡一天一夜,連和盈都匆忙進宮來了。

幾人在偏殿候了一夜,聽說沐瑤醒了,立刻過來看她。

沐瑤讓幾個孩子站遠一點,別是傳染了就麻煩的。

和盈紅着眼睛道:「額娘以後可得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就連永瑢的眼圈也紅了,附和道:「就是,額娘這回是嚇著兒子了。」

他們說得沐瑤更是內疚,連說不敢。

幾個孩子還擔心打擾她休息,說了幾句,見沐瑤的精神頭還好,這才放心回去了。

他們幾個在宮裏守了一夜,府里的家眷也擔心着呢,怎麼都要回去報平安。

不過和盈打算回去收拾一點行李,直接搬進來給沐瑤侍疾。

永璋和永瑢知道后就不樂意了:「哪能只讓你來,咱們輪流來才是。」

他們幾個商量后,決定每個人兩天,然後輪著來。

葛嬤嬤把偏殿收拾好,讓阿哥和格格夜裏能歇息片刻。

沐瑤感覺好多了,想攔著孩子們進宮來侍疾,一說和盈就眼淚要下來了,嚇得她也不敢攔著了。

乾隆過來見了,好笑道:「讓你不好好照顧自己,叫孩子們都擔心了。他們侍疾也好,總歸能幫朕盯着你一點兒,也能儘快好起來。」

沐瑤一臉無奈道:「我這不是怕孩子們擔心,其實我已經好多了。」

確實她精神頭不錯,恢復得也快,就是稍微有點咳嗽。

沐瑤一咳起來,乾隆就皺緊眉頭,滿臉不悅。

「等你好了,咱們也能南下轉轉。你不是想去廣州看看舶來品,我們也能過去看看。」

乾隆這話讓沐瑤大為驚奇,畢竟帝王南巡,最遠也就是到江浙,畢竟不能離開京城太久,傳遞摺子也不方便。

再就是江南之下,就沒有那麼繁華了,很多帝王也不願意過去看。

沐瑤詫異地看過來,忍不住問道:「皇上真要去廣州?那也太遠了一點。」

乾隆就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這次能去了,怎麼就不高興了?」

沐瑤笑道:「哪裏就不高興,我就是太高興了。」

她也只以為乾隆說說罷了,去那麼遠,京城怎麼辦,總不能直接丟給永璉來監國,這也太過分了一點。

自己遊山玩水那麼遠,路上送摺子的人估計要跑斷腿了。想着乾隆是因為自己生病,這才打算哄著自己,沐瑤聽着還是很高興的。

這人高興了,胃口都好點了。

和盈歡歡喜喜給沐瑤添了半碗粥,笑着道:「早該讓皇阿瑪過來的,跟額娘一說話,額娘這胃口都好了起來。」

沐瑤就笑笑道:「確實如此,我都感覺有點餓了。」

能餓的話,證明她的身體是好起來了,和盈看着高興,永璋和永瑢也是如此。

湯藥也在逐漸減少,等不用再喝的時候,也半個月之後的事了,沐瑤偷偷鬆口氣。

要是孩子不在跟前,她還能賴皮偷摸著不肯喝。

但是孩子都在呢,額娘的臉面還是要保住的,沐瑤只能捏著鼻子把湯藥一口氣喝完,苦得舌頭都麻了。

她感覺自己是好全了,然而還是被乾隆壓着多躺了半個月,渾身都快長毛了,這才被放出來。

時常過來看自己的高貴妃好笑道:「讓你孩子氣的,竟然大冬天跑出去堆雪人。今年尤其冷,這不就凍著了?」

沐瑤苦笑道:「慧娘快別念了,這話我被念叨好久了,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來探望她的嫻妃也笑道:「確實,今年尤為冷,不過瑞雪兆豐年,明年該是個好年份。」

沐瑤笑着道:「確實,明年是個好年了。」

雖說是徹底好了,外邊天冷,和盈經常進宮來,生怕沐瑤又跑出去玩兒,還叮囑葛嬤嬤得盯着沐瑤才行。

沐瑤是再不敢出去了,又怕大冬天和盈進宮來,在路上要凍著,也不讓她來了。

和盈就笑道:「額娘放心,怕我凍著,三哥特地讓人做了一輛保暖極好的馬車,裏邊放了一個熏爐,能燒很久,十分暖和。」

沐瑤是知道熏爐的,其實就是火盆上面蓋了個漂亮的罩子,還是鏤空的,熱氣能從裏面散發開去。

而且熏爐罩子的頂部還能放進香料,散發着淡淡的香氣,用來熏衣服也是可以的。

和盈又道:「三哥特地把熏爐固定在馬車裏邊,哪怕顛簸的時候都不怕會翻了。既暖和又安全,而且內部還改了水道,煙會落在水裏,不會冒出來,弄得滿車廂都是。」

永瑢這是參考了無煙燈做的火爐,就不怕木炭燃燒后出的有害氣體會在馬車裏凝而不散了。

只稍微改動一下,倒是十分精妙又實用了。

看得出永瑢也擔心妹妹一直來回跑,大冬天要是凍著就不好,實在體貼極了。

如此,沐瑤也沒有理由再阻攔女兒進宮來探望,她心想永瑢這火爐也做得太快了,讓自己連拒絕的借口都沒了。

過年的時候她也被拘著,想着開春才可能出去溜達了。

乾隆卻在年後第一天上朝,就給群臣扔了個驚天大雷,他要退位,當太上皇,然後傳位給二阿哥永璉。

朝臣都驚住了,不明白乾隆如今正值壯年怎麼忽然就要退位了?

乾隆只覺得人生幾十年被約束在宮裏實在無趣極了,倒不如親自去看看大好江山。

百聞不如一見,他親眼看看這壯麗河山,不比別人告訴自己來得好嗎?

朝臣想要反對又不知道該怎麼反對,畢竟永璉這些年兢兢業業的,每次乾隆出外遊玩,永璉都是監國,很努力處理政事,還井井有條。

重要的摺子會派人送過去給乾隆審閱,不重要的摺子則是會列成表格送過去,可謂一目了然,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臣子們原本也擔心,畢竟永璉如今年歲漸長,乾隆的身子骨卻十分硬朗,再活個幾十年不在活下。

永璉豈不是跟那位廢太子一樣,當個隱形太子幾十年,後邊等不及,會不會也忍不住要反了?

這事朝臣再擔心也是不敢說出口的,不然不就是逼着乾隆趕緊退下來嗎?

不過沒想到,他們這擔心居然白瞎了,乾隆竟然打算提早退位當太上皇,還打算遊山玩水,去更遠的地方。

沒有國事纏身,乾隆就能放開來玩兒了!

有御史擔心乾隆這麼一開始玩,就一發不可收拾,出行光是船隊的衣食住行的消耗就不少了。

一路玩一路消耗,國庫真能撐得住嗎?

別說朝臣,就連沐瑤都很擔心啊。

別是她辛辛苦苦讓乾隆沒耗費掉國庫,永璋和永瑢還弄了幾個營生給國庫算是有不少進項了,然後就叫他出去遊山玩水給揮霍完了。

永璉這個倒霉孩子,哪怕提早繼承皇位,這得到的不就是個空空的國庫了?

還得繼續源源不絕給錢,讓乾隆繼續到處玩兒。

乾隆還有幾十年壽命能玩,國庫真能撐得住嗎?

這年頭可沒有和珅這麼個斂財大貪官能夠砍了,順道抄家來填補國庫的。

見沐瑤憂心忡忡的樣子,來探望她的永瑢就笑道:「額娘放心,國庫如今很好。」

他說得算是含糊,沐瑤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

永瑢只好打發宮人出去,小聲解釋道:「是真的好,額娘忘了兒子之前燒制的透明玻璃,還能燒得很大塊了?」

這事沐瑤自然還記得,就道:「我自然是記得這事的,你還拿出去做買賣了。只是就賣幾塊玻璃,哪怕價錢再高,能填補國庫的窟窿嗎?」

聞言,永瑢就笑了,比劃了一個數字,把沐瑤都驚住了:「這麼多,是一船玻璃的價錢?」

永瑢卻搖頭了,沐瑤就有點失望,就聽見他說道:「額娘,這是一塊玻璃的價錢。」

沐瑤瞪大眼不可思議:「什麼冤大頭,會出錢買下這麼大塊玻璃?光是買下一塊玻璃的錢,都能買一船的絲綢了吧?」

永瑢笑眯眯道:「這是自然,玻璃是無價之寶呢,在海商眼裏跟珍寶一樣。而且太容易碎了,哪怕是用乾草墊著,海上風險太多,能完整送過去的就不多了。」

所以他還另外做了小塊的玻璃,甚至做了不少玻璃製品。

這些小玩意不大,就能保存得當,送到那些洋人貴族的手裏,價錢還能翻上一倍不止。

只要有巨大的利益在,海商哪裏管海上有沒風險,來的海商是一年比一年多。

他們聽見風聲,就跟聞着花蜜的蜂蜜一樣,多到數不清,自然也讓國庫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而且這個生意的成本其實很低,可以說是暴利了。

沐瑤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她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不是說洋人也能自己製造玻璃,怎麼還從咱們這邊買了?」十年了,洋人那邊都沒研發出透明玻璃來嗎?

永瑢笑笑道:「洋人自然是研究過的,只是咱們都已經弄好了透明玻璃,他們直接買就行了。對那些洋人的貴族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比起投入研發要少得多了。」

聽罷,沐瑤頓時明白了。

如果一件東西根本沒有,那麼商人們自然會砸錢投資,想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當然能賺個盆滿缽滿了。

但是如果不是第一個人,已經被人捷足先登,哪怕砸多少錢都不能吃肉只能喝湯,自然不會繼續做了。

洋人們也是這樣,已經能從海商手裏買到大塊的透明玻璃,何必再砸錢去研究呢?

研發的銀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有這個錢,不如多買幾塊玻璃!

沐瑤沒想到還能這樣,不過也是好事,他們這邊的玻璃就算得上是壟斷了,不管多少價錢都有人買,可以說是源源不斷的進項。

也難怪乾隆想去遊山玩水,國庫那麼富足了,他想幹什麼不行?

永瑢又道:「除了遙遠的西邊,哪怕是接壤的北俄也跟咱們做這個玻璃的買賣,他們那邊的貴族也是很喜歡玻璃製品。當然,瓷器也是很喜歡,茶葉和絲綢也賣得很好。」

但是比起瓷器、茶葉和絲綢,玻璃才是成本最低的。

工匠把玻璃簡直玩出花樣來,各種餐具、器皿和擺件,對方想要什麼都有什麼。

北俄喜歡花哨華麗的,工匠就給他們做!

顏色怎麼鮮艷怎麼來,造型怎麼花哨怎麼弄,反正那邊貴族看見玻璃製品就邁不開腿了。

兩國互市開起來之後,還從來沒如此繁榮過。

永瑢在這邊給沐瑤解惑,朝堂上戶部尚書傅恆也給朝臣們稍微提了一下。

哪怕他沒說具體的數字,光是每年做玻璃的買賣,賺的暴利就已經足夠讓人吃驚了。

國庫每年都有這麼龐大的進項,朝臣還怕乾隆揮霍完,怎麼可能?

而且兵部尚書福康安還說了一件事,就是國庫還出了一大筆錢武裝水師。

水師不管船隻還是武器都被換了一遍,士兵們在海邊演練已經有兩年了,這次也會北上接乾隆和嬪妃們南下,在沿海玩一圈,最後到廣州后,再換成陸路北上繼續玩。

朝臣們就明白了,水師簡直是個燒錢的無底洞,不說船隻需要隔三差五保養,就是武器也需要不停補給。

水師都整出一隊來,國庫還滿滿當當的,足見這國庫有多滿了,他們也就放心下來。

沐瑤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坐海船出行,別提多興奮了!

她都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出發前,乾隆得先把皇位傳了,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正式晉沐瑤為皇貴妃。

雖然沐瑤領着皇貴妃的份例已經很多年了,如今也不過是名正言順了一番。

畢竟皇后還在,一般是不會設皇貴妃的。

只是乾隆如今都要退位了,這自然就無所謂了。

乾隆私下已經讓人準備好皇貴妃的禮服,欽天監選了好日子,沐瑤穿上沉重的禮服,在官員手裏接過了金冊。

沐瑤以前想着要活着晉為皇貴妃,沒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實現了。

她這皇貴妃的名銜也沒捂熱多久,乾隆就正式退位,成為太上皇,沐瑤也就成為太皇貴妃了。

永璉繼承皇位,接着冊封喜塔臘氏為皇后。

富察皇后也就成為皇太后了,原本的太后則是太皇太后了。

大家的輩分愣是往上一抬,不過跟以往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乾隆是肉眼可見放鬆了下來,另外又設下幾個輔政大臣。

一是傅恆,二是阿桂,三是劉統勛。

劉統勛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沒有什麼野心,卻很適合永璉。

作為長輩,他可以委婉規勸永璉,而且還不會讓新帝心裏有任何猜忌和不舒服的地方。

畢竟劉統勛這些年算是半隱退的狀態,被乾隆任命為輔政大臣,其實也是因為他這些年的功績,以及對各部的熟悉和全才了。

只要永璉想問,幾乎都能從劉統勛這裏得到合適的答案,是個很適合的先生人選。

另外兩個人,傅恆管着戶部,是皇帝的錢袋子,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讓國庫充盈起來。

阿桂作為武將,當然是皇帝的刀子了,皇帝指哪裏,他就能砍向哪裏。

傅恆和阿桂一文一武,加上劉統勛這個定海神針,確實很適合永璉的輔政大臣了。

這樣一來,永璉的登基大典結束,乾隆也能放心帶着嬪妃們出去遊山玩水,完全丟開政事了。

沐瑤上船后,還有點恍恍惚惚的,她們這就真的要開始說走就走的旅遊了?

高貴妃,不,該叫高太貴妃上來的時候看見沐瑤的樣子就好笑道:「怎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沐瑤搖頭:「確實很不可置信。」

她回頭看着這船隊,足足十幾條船,實在夠龐大的。

這也是新建的水師隊伍,船隻又新又大,炮台上是連珠炮,聽聞還增加了威力和射程,周圍的海盜早就給清理乾淨了。

哪怕沒清理掉的海盜,也早就望風而逃,所以一路上風平浪靜得不可思議。

乾隆帶着的人不多,一太皇太后,一是富察,一是慧娘,一是曼音,再就是沐瑤了。

原本乾隆擔心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出海會不會太難受了一點。

但是太皇太后這些年保養得好,身子骨極為不錯,聽說能出海自然就跟着來了。

老太太也不暈船,對着大海還十分欣賞和驚嘆的模樣,對乾隆道:「有生之年,我也能看見這沒有盡頭的海了。」

畢竟沒出過海的人,只看著書里的介紹,就以為是一個很大的湖,卻很難想像究竟如何沒有邊界和盡頭。

如今太皇太后親眼所見,終於明白大海究竟有多大了,寬廣得讓移不開眼。

有生之年,她也能親眼看見大海,實在沒有遺憾了。

船隊一路先到了天津港,原本的港口都集中在江南以及廣州,天津港是後來開設的,方便東邊大陸的人過來行商。

除了西邊大陸的海商過來,消息很快傳出去,東邊大陸的人也陸續過來了。

但是他們去寧波港和廣州港的話耗費更大,不是很划算,於是再三請求加開港口。

畢竟港口不但遠,還十分擠。

他們要卸貨裝貨都很不方便,於是朝廷商議后就加開了天津港。

別人都送錢上門來了,只加開一個港口而已,不算是什麼大事,怎麼都不能跟錢過不去了,於是就加開了。

天津港非常大,容納的人數眾多,讓東邊大陸越來越多的海商加入進來。

乾隆的船隊要停下,天津港自然要提前清場。

不過乾隆的意思是不影響港口的買賣,畢竟停下一天,貨物就要堆成山,很難處理。

貨物每天都源源不絕送來,斷上一天,後邊就會不停疊加上去。

港口有好幾個停靠的地方,只開放兩個給乾隆的船隊就行了。

船隊十分拉風,尤其那黑森森的炮口對着周圍,讓海商們都嚇住了,還以為是海盜出沒。

幸好他們後來得知這是太上皇出行的船隊,一個個眼底都透著光亮,恨不能把自己船上的商品送過去。

船隊一看就是用錢堆起來的,太上皇自然更有錢了,多少大買賣都能做成啊!

港口負責秩序的侍衛聽見海商的話,嗤笑道:「你們那點東西就別拿過去污了貴人的眼,他們手裏頭的東西不知道比你們的好多少,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他們當然也不能讓海商隨意靠近,鬼知道都是什麼人,讓乾隆等人危險的話,就難辭其咎了。

乾隆等人並沒有下船,船隊也只是在這裏補給一下。

沐瑤在船頭遙遙看見天津港熱鬧非凡,就知道這邊港口來往的海商相當多了。

只是她仔細一問,知道天津不是以後的天津,沒那麼大。

雖說因為港口開設,天津也漸漸繁華起來,卻到底不如江南,還算是百廢待興的階段,得過上幾年才可能好起來。

船隻一路去了寧波,在江南停留了足足一個月。

乾隆是完全放飛了,他如今有錢得很,又沒有政事纏身需要解決,在哪裏住上一年半載都無所謂。

他會專門帶着嬪妃們去看落日,也會去聽聞吃食和酒水最好的酒樓用飯,甚至微服私巡去聽書,過得愜意極了。

這晚乾隆尋了個賞月的好地方,跟沐瑤對喝了起來。

沐瑤喝得不多,乾隆卻有些微醺。

他扭頭見沐瑤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好笑道:「有什麼事在朕面前不能說的?說吧,朕聽着。」

這裏也沒有外人在,沐瑤終於把肚子裏藏了很久的事問了出來:「太上皇怎的忽然想要傳位,然後放下所有就出來遠行了?」

雖說屋裏沒有人,門外自然還有伺候的人在,李玉聽見沐瑤問話,只覺得這位娘娘真是什麼都敢問出口。

不過除了她,估計沒誰敢在乾隆面前問出來,乾隆還會回答了。

乾隆想了想,還真是回答沐瑤道:「朕年紀輕輕就成為皇帝,後來努力當個好皇帝,國庫充盈,四海昇平,摺子上全是誇朕的。」

「剛開始朕很高興,後邊就感覺有點索然無味了。而且前面十數年天災人禍居多,後邊卻漸漸少了,沒什麼需要朕處理的。」

沐瑤是聽出來了,乾隆是覺得無事可做,已經成為自己心裏認為最好的皇帝了,索性就退下,讓永璉接手。

「永璉這孩子朕知道,性子聰慧沉穩,守成是極好的。如今也不需要再征戰四方,正是休養生息和強大起來的時候。」

永璉很適合,所以乾隆就退下了。

說完,乾隆又轉身笑笑,握著沐瑤的手道:「也是你的話讓朕想開了,加上你忽然病了,朕才驟然發現咱們彼此都不算特別年輕了。跟你說的那樣,等咱們走不動的時候,再出去看看,恐怕就難了。」

不說體力跟不上,精神頭也跟不上,哪怕能出去也是有心無力了。

沐瑤一愣,沒想到是自己隨口說的話讓乾隆改變主意,頓時無奈道:「確實年紀越發大了,就會擔心以後走不動的時候不能再遠行了。如今倒好,我還能陪着太上皇遊歷這大好河山,確實難得。」

乾隆也笑道:「是啊,趁著咱們還算年輕,能走得動,就該親眼看看這山河,是不是跟朕想得一樣美。」

歷代皇帝最遠也只去過江南,如今他能往下走,實在是興緻勃勃了。

離開寧波到達廣州,正如乾隆想像的一樣,廣州要更繁華得多。

許多不同發色和眸色的海商都集中在這裏,去哪裏都能看見不一樣的人,說着不一樣的語言。

他們帶來的商品也是千奇百怪,乾隆換了一身普通衣服,帶着沐瑤走在街上。

哪怕換了一身,乾隆這身衣服依舊讓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這是一隻肥羊!

肥羊對一般的商品沒什麼興趣,溜達着就進了最大的一個鋪面,裏面有很多稀奇的舶來品,從中看到一塊玉雕。

掌柜見乾隆一眼看中店裏最貴的東西,連忙討好笑道:「貴客眼光真好,這是海商帶來的一塊玉,跟翡翠不一樣。它是痕都斯坦玉,也叫痕玉,極為珍貴。」

沐瑤倒是聽說過痕玉,於是問道:「海商?這不是西邊陸地的國家送過來的?」

掌柜嘴角一僵,可能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識貨,一眼就看出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趕緊說道:「是小的記錯了,這位夫人十分淵博,叫小的相當佩服了。這確實是從西邊內陸送來的,卻依舊很珍貴。」

沐瑤瞥了這掌柜一眼,好笑道:「翡翠比這個要通透得多了,只是有些特別。雖然它玉質細密,質地溫澤,但是裏頭有些棉絮一樣東西,不怎麼乾淨了。」

被她這麼一說,原本有些好奇想看過來的客人一聽,頓時不感興趣了。

掌柜想哭的心都有了,偏偏沐瑤說得是大實話。

如果是一般人,掌柜早就讓小廝把人趕出去了。

然而乾隆和沐瑤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侍衛,一看高大健壯,目光如電,身上殺氣騰騰,顯然是見過血的,掌柜是壓根不敢吭氣。

沐瑤說完發現掌柜的臉色有點難看,就無奈看了乾隆一眼。

乾隆就笑道:「你實話實說罷了,這東西是挺少見的,怎麼賣?」

見沐瑤語氣嫌棄,乾隆居然還是想買,掌柜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立刻笑眯眯道:「貴客,只要這個數目就行了。」

沐瑤一看掌柜的比劃就挑眉道:「掌柜,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剛說的都是實話,這居然比翡翠還值錢?我們倒不如直接派人去西邊大陸買就好了,反正雇個商隊就好。」

掌柜聽她的語氣,隨時就能派人去買一堆痕玉回來的樣子,只好又比劃了一個數,直接少了一半。

果然他剛才是獅子張大口,想試探一番,險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乾隆對沐瑤砍價很是滿意,哪怕喜歡,他也不想當個冤大頭:「這價錢還可以,你們鋪面里有多少這樣的痕玉?」

掌柜一愣,趕緊取了底下的錦盒,裏面有五塊這樣的痕玉,顯然是全部了。

乾隆嫌棄看了一眼道:「有點少,總歸勉強夠了。」

這五塊痕玉被雕刻成不同的模樣,一塊是楓葉,一塊是海棠,其餘三塊還是原石,沒有雕刻過。

他直接把這家店的痕玉都買下了,掌柜收到一疊銀票,歡喜得差點要跳起來,躬著身親自把他們送出鋪面,熱情不已,恨不能兩人下次再來。

乾隆讓李玉找了個玉雕師傅,把餘下的三塊原石也雕了。

一塊雕刻成兩隻指環,一塊雕成牡丹,最後一塊還雕刻成觀音像。

不用說,觀音像自然是送給太皇太后的。

乾隆出去溜達一趟還買了禮物送給自己,太皇太后簡直高興壞了,直接就戴上了。

他把楓葉送給了富察,牡丹給了慧娘,海棠給了曼音。

指環和杯子都送給了沐瑤,她收到兩份禮物還有些驚訝。

乾隆用指尖點了點嘴唇小聲道:「可不能告訴別人,朕有些偏心了。」

他給沐瑤戴上指環,剛剛好,顯然是特意做的。

沐瑤就奇怪道:「太上皇是什麼時候知道我這手指要多大的指環了?」

乾隆就笑道:「朕讓你身邊人趁着你睡着后,偷偷量的。」

不用說,這人自然是能貼身伺候沐瑤的葛嬤嬤了。

玉白的痕玉指環上還鑲嵌了幾顆寶石,頓時增添了幾分暴發戶的感覺。

沐瑤戴着指環又是感動,又是無奈,真不愧是乾隆的審美,果然一直都沒有變了。

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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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純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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