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最後的一擊

毛翼飛在虛空中盤腿坐下，雙手支著腮幫，饒有興味地注視着竹下和井上。

變身術他十分了解，變身之後的實力大增是毫無疑問的，但變身帶來的不良影響也顯而易見。

就像之前王開槐與他交手，一擊之力着實可畏，但身形多少會陷入遲緩，容易導致被動挨打。

他也明白，赤豬忍者技藝高強，變身後是什麼效果有待印證。

竹下和井上的變身已經完成，竹下身材變高，體態勻稱，井上個頭不變，塊頭變大。

只是眉目間，依稀可辨二人原先的模樣。

毛翼飛已從虛空站了起來，冷冷地注視着兩個對手。

在剛才的熱身中，他只使出了兩成功夫。

他也知道，對手壓根也沒認真對待。

竹下和井上身子往後一縮，又往前一彈，筆直地朝毛翼飛衝去。

毛翼飛拉了個弓步，打開雙臂。

竹下和井上一左一右，朝毛翼飛同時打出右拳。

毛翼飛等二人逼近，望向一蹲，猛地彈射而起。

竹下和井上收勢不及，差點撞到一起。

兩人相互一使眼色，一齊朝上空飛去。

毛翼飛在上方俯視片刻，迎著二人揮出雙拳。

竹下和井上見狀，各揮出一隻右拳。

四隻拳頭在空中正碰，產生巨大的氣流迴旋和爆響。

三條人影倏臾分開，往下急落，不久又剎住，依舊是回到三點分踞的陣勢。

竹下和井上神色如常，保持格鬥的姿態。

接着互使眼色，朝毛翼飛飛去，近身後拳腳夾攻。

這一番打鬥不比先前，是竹下和井上變身後的正式較量。

交手之下，毛翼飛便應對吃力，挨了不少拳腳。

竹下和井上得勢不饒人，加緊攻勢，先是竹下一記擺拳打中毛翼飛的左臉。

接着，井上一腳踢在毛翼飛的右臉上。

王開槐緊張極了，尋思要不要過去幫手間，毛翼飛被竹下一拳直接打得往下急墜。

「我來幫你！」王開槐身體半蹲著就要行動。

「一邊獃著！」毛翼飛喊完話，朝竹下和井上飛去。

快靠近二人，毛翼飛變換姿勢，頭朝下，雙腳朝上往二人蹬去。

竹下和井上也是身形急墜，各伸右腳朝毛翼飛踩去。

王開槐不禁擔憂，從上而下自然佔盡優勢。

四隻腳掌在空中碰撞，又是一聲巨響，產生的氣流波及地面。

飛沙走石間，樹木花草左歪右倒。

毛翼飛與對手陷入了激戰。

毛翼飛優勢不復，拳腳總是比對手慢一截，被對手在空中噼噼啪啪地暴打。

王開槐從打擊產生的氣流就能判斷出打擊的力量，對竹下和井上的戰鬥力有了重新的認知，心想前次多半竹下未盡全力，否則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見毛翼飛疲於招架，王開槐憂心忡忡，卻苦於毛翼飛有言在先不便出手。

毛翼飛被井上一腳掃在臉上，整個人橫飛起來。

竹下飛到毛翼飛上方，頭朝下頂出右肘，往毛翼飛砸去。

「哎呀！」毛翼飛一聲叫喊，從空中墜落。

王開槐按捺不住，飛身去接，卻伸手不及，毛翼飛像隕石一般急速落下，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塵土還沒散盡，王開槐就跳進坑裏，扒拉泥土找人。

「翼飛！翼飛！你在哪？怎麼樣了？」王開槐一邊動手翻找，一邊焦急地呼喊。

「喂，你踩到我了。」泥土中傳來微弱的聲音。

王開槐趕緊撤步，扒開泥土，把毛翼飛拖拽出來。

毛翼飛偏頭吐出幾口泥水，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嘿嘿笑道：「居然把我搞得這麼臟。」

「井上君，這個登喜的大帝似乎也不過如此呀。」竹下和井上二人也落到了坑邊。

井上疑惑地盯着毛翼飛，搖了搖頭。

「嘿嘿……」毛翼飛抹去臉上的泥土，對竹下和井上說道：「還沒完吶。」

又對王開槐道：「你再管閑事，我就生氣了。」

毛翼飛輕輕躍出大坑，落到竹下和井上二人身邊，輕鬆整理衣衫，說：「你們還能不能變？」

「變什麼？」竹下說。

「變身呀。」毛翼飛看着竹下，「你之前不是矮子嗎？現在苗條了，還能變嗎？」

「我們的變身變化的不光是外型。」井上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們變得能打了？」

「難道不是嗎？」竹下反問。

「沒覺你們有多能打，倒是變好看了。」

「手下敗將，你有什麼資格品頭論足，我現在就打死你。」話是說了，竹下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之前，竹下和井上就得到岡坂戳川的密囑，登喜大帝毛翼飛殺傷力驚人，如若交手不能輕敵。

剛才兩人初步對毛翼飛的殺傷力進行估量，竟然無法得出準確的答案，確信岡坂戳川所言非虛。

竹下和井上擁有估量殺傷力的能力，任何人只需過眼，便可得出結果。

毛翼飛的估量失敗令他們震驚，儘管目前佔了勝面，心中仍然頗為忌憚。

「誰打死誰，你們心中沒數嗎？」毛翼飛的唇角漾起笑意。

井上說道：「其實咱們都不用死。」

竹下說道：「咱們應該互不侵犯。」

毛翼飛冷哼道：「你們讓我們的人死了，你們侵犯了我國。」

井上道：「生與死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毛翼飛道：「你們之所以跟我講和，是因為你們感覺殺不了我。」

竹下道：「何必兩敗俱傷呢？」

「不行，不是兩敗俱傷，是我必須殺了你們。」毛翼飛說着，嘴角依然掛笑。

井上乾笑道：「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只有試一試了。」

毛翼飛腳尖一踮，身子筆直升空，竹下和井上緊隨其後。

上到一個高度，毛翼飛倏地定住，一個急轉身朝下方俯衝，一拳砸向竹下。

井上立即支援，三人打作一團。

竹下和井上暗自心驚的是，毛翼飛的拳腳似乎比先前重了不少。

相應的，他們落在毛翼飛身上的拳腳，就像打在綿軟的事物上面，絲毫吃不上力道。

兩人的變身已經到了極限，再要提升絕無可能，面對殺傷力深不可測的毛翼飛，顯得有點蒼白無力。

戰局與之前大相徑庭，王開槐看到，毛翼飛在空中追攆竹下和井上，把兩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尤其令王開槐震撼的是，竹下打出一記沖拳，被毛翼飛捏住拳頭。

緊跟着，井上使出一記掃腿被毛翼飛一隻手捉住腳踝。

再接下來，毛翼飛岔開雙腳，雙臂反向揮動，將竹下和井上舞得呼呼生風。

舞到接近兩百圈，毛翼飛一聲大喝，雙臂大力一攏。

竹下和井上相碰，各自發出一聲哀嚎，像斷線的紙箏自高空跌落。

王開槐不禁拍掌叫好，對毛翼飛信心無限。

竹下和井上接近落地時，忽然輕飄飄地頓住，左右漂浮幾下，緩緩地落了地。

這一頓蹂躪大大傷了二人的元氣，二人彎腰撐住膝蓋，大口地喘著粗氣，大顆的汗珠不斷地從頭上滾落。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竹下直起腰桿，雙手攥拳，歇斯底里地仰天嚎叫。

毛翼飛輕飄飄地落到竹下和井上跟前，一抬下巴，「怎麼樣？你們是自己了結，還是讓我動手？」

「嘿嘿嘿嘿……」井上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毛翼飛道。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井上喘息著說道。

「莫非你們還有什麼本事嗎？儘管使出來吧。」毛翼飛笑意盈盈。

「竹下君」，井上朝竹下使了個眼色。

竹下的臉上湧出一股悲愴的表情，他對井上說道：「我倆今天要完蛋了。」

「死亡或許是更好的開始。」井上平靜地回應道。

毛翼飛心下一咯噔，估摸著二人要使出看家的本領了。

「可是，我還想回家。」竹下神色戚戚。

「家？」井上輕輕地道。

「我不想死在這裏」，竹下望着天邊，「在家鄉死去才是最好的歸宿。」

「咱們帶着使命而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可是……」竹下眼眶濕潤，「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

「來生再做吧！」井上叫喊著，猛地朝毛翼飛衝去。

「井上君來生再見！」竹下也叫喊著朝毛翼飛衝去。

毛翼飛意識到情況不妙，一飛衝天。

竹下和井上彈地而起，尾隨毛翼飛。

兩人速度奇快，在半空一人拖住了毛翼飛的一隻腳。

「永別了！」竹下高喊道。

「大和民族宇宙無敵！」井上高喊。

緊跟着，竹下和井上幾乎同時爆炸，半空中騰起一團巨大的黑色濃煙。

「完蛋了。」望着空中落下的殘缺肢體，王開槐喃喃自語。

他沒料到，竹下和井上會以自爆的方式完成最後的一擊。

這一擊以他們的生命為代價，目的是和毛翼飛同歸於盡。

毛翼飛死了嗎？

在這麼強力的爆炸下，即便是金剛不壞的軀體也要化為齏粉。

一顆圓球狀的物件滾來腳下，王開槐一看，是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仔細辨認出來，是竹下。

竹下瞪眼看着王開槐，並張嘴說話：「你們把我毀了。」

「你錯了，你們不應該去侵犯登喜。」

「我們沒錯，你們都是低級人類，佔用了過多的資源，應該全部殺光。」

「人人平等，不管你們區分高低貴賤的標準是什麼，只要是生命都要尊重。」

「去你的尊重，去你的登喜下等人。」

「你自謂高級，其實你們才是實至名歸的賤民。」

「哎……假如你們沒有這個討厭的大帝……可惜還是殺不了他。」

「哦？」王開槐四面張望，低下頭，「他沒死嗎？我怎麼感應不到？」

「怎麼可能」，竹下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發出噝噝的氣流聲，接着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王開槐估計，竹下的生命快要到期了。

王開槐大聲道：「赤豬忍者還有多少人？」

竹下艱難地睜開眼睛，「沒有了，就我和井上兩個。」

「哦……那岡坂戳川呢？他在哪裏？」

「北極。」竹下的聲音非常虛弱。

「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竹下的眼神忽然明亮，語氣也洪亮了，「天皇萬歲！」

王開槐要再問詳細，就見竹下的兩顆眼球像濕水的火炭，漸漸黯淡下去，眼皮也闔上了。

毛翼飛一定沒死。

王開槐對竹下的話深信不疑，一個要死的人，沒有撒謊的必要。

他也相信，假如毛翼飛沒死，一定就在附近。

他仰頭看天，又看看不遠的大樹，無比希望毛翼飛忽然從天而降，或是從大樹頂上冒出來。

他大喊道：「翼飛！毛翼飛！你在哪裏？」

收到的回應是呼呼的風聲。

王開槐搖了搖頭，依然堅信毛翼飛沒死。

可是，此時此刻，毛翼飛身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