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開局一顆頭

丁鼎睜開了眼睛，世界一片模糊……

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清晰起來。

一根又粗又長黑，褐色的機械手臂，正一動不動橫在他頭頂上方。

機械手臂造型醜陋粗獷，佈滿斑駁銹跡的外殼上，纏滿無數電線，許多電線膠皮脫落，露出了裏面的金屬絲。

彷彿一副超現實主義的畫面。

一盞大燈明，晃晃的在機械手臂後面，彷彿手術室的照明燈。

丁鼎移動眼球，看向周圍。

周圍到處都是奇形怪狀，不知道用途的機械零件。

自己似乎在一間工坊內？

眼前的一切，讓他感到不解與荒謬。

又過了一會，他驟然發現，自己現在除了轉動一下眼球，全身上下，包括脖子，都沒有一絲的感覺。

也就是說，自己的身體對大腦發出的指令，沒有絲毫反饋！

丁鼎心不住地下沉，情況好像不妙。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東西突然從旁邊竄出來，填滿了他視野的正前方。

這是一個原型的金屬鐵桶，鐵桶頭頂上有一個綠光閃閃的小燈，兩根金屬小圓管鑲嵌在外殼表面，正對着丁鼎方向，看起來像是眼睛。

鐵桶發出瓮聲瓮氣的電子合成音：「你恢復意識了？」

丁鼎看着眼前這東西沒有回答。

「你在進行系統引導？」

丁鼎：「……」

鐵桶等待了10秒鐘左右，又問道：「是否具有處理自然語言信息，並作出回應的功能模塊？」

「這裏是什麼地方？」

丁鼎艱難地開口問道，他被嚇了一跳，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眼前這個鐵桶的電子合成音差不多。

「就是砰砰博士的工作間，博士現在沒在工作間，所以一切暫時由我負責。」

鐵桶嗡聲嗡氣的說道：「我會問你一系列問題。你要儘可能詳細回答。對於問題的評估，會決定對具體買家的選擇，以及你的最終出售價格。」

丁鼎感覺自己產生的一絲錯覺，眼前這個鐵桶的電子合成音裏面，似乎帶着一點得意的感覺？

「第1個問題……」

丁鼎看到鐵桶後面，那個機械手臂高高揚了起來，在半空略微停頓，呼嘯著橫掃過來。

「咚」的一聲。

鐵桶被掃飛出去，瞬間消失在視野中。

「哐當！嘩啦啦！」

一陣刺耳噪音傳來，被掃飛的鐵桶顯然撞擊到了一堆金屬雜物，又摔在地上。

一張怪異的臉，從機械手臂旁冒了出來

皺巴巴的臉，臉上五官幾乎被擠成了一團，額頭上面部分，似乎戴着一頂金屬帽子，帽子上有幾根細長的機械臂，一隻眼眶像是鑲嵌著一個照相機的鏡頭，看起來又像是植入了某種具有特殊用途的視覺構件。

直覺告訴他，這傢伙的腦袋一半是自然生物體，另外一半則是電子機械。

怪異臉上，另外那隻自然生物眼睛，閃著陰惻惻的光，像某種食腐肉禿鷹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丁鼎。

「你醒了？或者說終於開機啟動了？」

這傢伙靠近過來，把自己的臉湊到丁鼎面前，仔細打量着他，還彎曲手指，彈了幾下他的額頭。

「叮咚叮咚！」

丁鼎聽到自己的腦門發出金屬的響聲。

怪異臉忽然抱住丁鼎腦袋，狠狠的親了一口他的腦門，然後仰頭大笑起來，一陣生鏽金屬片相互摩擦刺耳聲音，響了起來。

「把你拆成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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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整個一起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老子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搬到天空要塞上去住了，哈哈哈！」

怪異臉說完，又在丁鼎腦袋上狠狠的啃了幾口。

丁鼎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被這傢伙臭烘烘的口水淹沒了，這就是剛才那個鐵桶說的「砰砰博士」？

「咦？你的眼睛裏露出噁心的表情？居然還有情緒反應？」

砰砰博士似乎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彎腰直視着丁鼎的眼睛，仔仔細細觀察起來，臉幾乎與丁鼎的臉貼在一起。

「你是我撿到的品質最好的仿生人腦袋，那些居住在天上的傢伙真是奢侈啊！

居然把這樣的寶貝如同垃圾一樣扔掉，這對於居住在地面的人來說，可是無價之寶！」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賣個好價錢。」

砰砰博士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彷彿現在擺放在眼前的，已經是一大堆閃閃發光的金幣。

丁鼎看着他，覺得自己原本就不怎麼清醒的腦袋，現在更是迷糊了。

自己難道在做夢？

自己被公司黑心老闆派去參加一場在矽谷舉辦的人工智能ai會議，回來的時候，飛機在空中忽然解體，自己在半空中自由飛翔……

也就是說，自己正在上萬米高空中急速下墜，然後眼前世界忽然就消失。

此刻睜開眼睛，居然在一間看起來既像是科學實驗室，又像某種堆滿了雜亂機械零件的機械工坊裏面了。

還有個看起來像是科學怪人的傢伙，說自己是他撿來的仿生機械人腦袋？

旁邊傳來某種奇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丁鼎的視野邊緣，剛才那個被拍飛的鐵桶「咕嚕咕嚕」移動了過來。

電子合成音又一次響起，「報告主人，您預約的買家，現在已經在會客處等待。」

「這麼快就來了？」

砰砰博士面帶驚訝，站直了身體，轉頭看看一個方向，又低頭看丁鼎。

「本來還想給你安裝一個簡易的機械身體，這樣看起來更具有完整性，賣相好一點，價格也會高點……現在看來時間不夠了！」

砰砰博士說着話，轉身離開了丁鼎視野範圍內。

丁鼎現在知道，為什麼自己身體大腦發出的指令，都沒有絲毫反饋了。

自己現在只剩下一顆腦袋，而且還是個什麼仿生腦袋！

一切都明白了，飛機解體后，自己在半空中急速下墜，掉進了另外一個世界裏了。

這是一個平行世界，還是自己原本那個世界的未來？

如果說上一輩子，自己的人生是困難難度的開局，那麼，這次就是一個地獄難度的開局了！

不公平啊！

丁鼎無聲的嚎叫起來。

……

鐵桶機械人在房間里四處移動起來，它底部的小滾輪隨着它的移動，在寂靜的房間里不停地發出聲音。

「你在做什麼？」丁鼎問，既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必須抓緊時間了解周圍一切情況。

「桶桶的任務是在主人回來之前，把主人工作間整理乾淨。」

「哇！簡直太厲害了！」

丁鼎覺得自己已經調整好心態，他努力讓自己聲音傳遞出欽佩的感覺，甚至還想羞恥地拍兩下手，可惜現在自己沒有手！

現在居然混成了要拍一個機械人的馬屁，真是情何以堪！

丁鼎心裏面不停地安慰自己，地獄難度的新人生，這點委屈不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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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的行為，是在恭維我，拍我的馬屁嗎？」

鐵桶機械人移動到他面前，「主人曾經把前人類社會的模擬程序輸入到我的存儲器中，我知道人類常常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得到更多的資源或者信息。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嗎？」

「我……想知道這裏在哪裏？」丁鼎居然產生了臉紅的錯覺。

「這裏是砰砰博士的工作間。」

「工作間外面是什麼地方？」

「一百五十七號城市邊緣地帶。」

「……城市是以編號命名的嗎？」

「城市不以編號命名，還能以什麼命名呢？」

鐵通機械人居然還會反問！

「……這是在哪個國家？」

「什麼叫國家？」

「……」

丁鼎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看來你的主人並沒有把所有人類的信息，都教給你。

「你是想問，外面整塊地方叫什麼名字，是吧？」

鐵桶機械人說道：「這裏是廢棄之地，廢棄之地上的所有城市，都是以編號命名，這樣有利於造物主管理。」

「造物主？」丁鼎覺得自己更糊塗了。

一陣巨大的響聲驟然傳來。

房間劇烈搖晃，屋內的燈盡數熄滅，四面牆上的各種機械工具與零件，「嘩啦啦」掉了一地。

鐵桶機械人瞬間摔倒在地上，房間外面似乎發生了爆炸。

鐵桶機械人像個不倒翁似的，立刻又站立了起來，腦袋頂部綠色的指示燈已經變為了紅色，並且瘋狂閃爍起來。

「警告！警告！有入侵者！有入侵者！」

鐵桶機械人原地打轉來，頭頂紅色的指示燈發出一道光束，以鐵桶機械人為圓心，三百六十度，往周圍不住的掃射。

「噠噠噠噠……」

房間外面響起了一連串某種槍械射擊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情了？」丁鼎用他那電子合成音問道。

鐵桶機械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瘋狂打着轉，不停發出警報音。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緊接着，砰地一聲，丁鼎聽到自己右邊方向的門被打開。

那個砰砰博士回來了？

丁鼎心底剛浮現出這個念頭，立刻就意識到，現在出現在門口的，並不是那個砰砰博士。

門口出現的人身上帶着濃濃的火藥的氣味，還有血腥味。

而且不止一個人。

丁鼎感覺到一束光線從側面射過來，照在他臉上。

「就這個東西？」

一個男人低聲咆哮的聲音響起。

「媽的，這就是一個破損仿生人腦袋，垃圾場到處都能找到的，十五白死了！」

「十五隻是進入輪迴中而已，不要如此失態！老大感知到的方向，就是這邊，他從來沒錯過，把這東西帶回去再說。」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淡定、從容，有一種慣於發號施令的感覺。

丁鼎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向自己接近。

「滾開！」

男人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他身邊，又是「砰」的一聲響，鐵桶機械人被男人一腳踢飛。

「哐當！嘩啦啦！」

鐵桶機械人橫飛出去，撞飛了一堆工坊裏面的零件。

丁鼎眼前一黑，感覺一個口袋把自己腦袋罩住，然後被拎起來，離開了剛才的地方。

鐵桶機械人桶桶，依舊在身後鍥而不捨響着報警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