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如果我們愛下去④

「下班啦！你們今晚有沒有約會啊？」李婷拎包邊說邊走出辦公室。

「還沒人約呢。」趙敏環保手臂說。

「怎麼？遲蔚沒約你啊？」

趙敏搖頭。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蘇孑孑和趙敏異口同聲。

「那我約你吧！」蘇孑孑對趙敏發出邀約。

「不了，我要回家陪我媽過節去。」趙敏說，「王皓呢？約你了嗎？」

「沒有。」蘇孑孑說，「那你趕快回去吧，一會兒錯過公交車了。」

「那你自己好好吃飯啊！」趙敏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

「嗯，我準備自己去吃火鍋去。」蘇孑孑揮手，「拜拜！」

「拜拜！」

趙敏走後，她鎖上辦公室門，向美食街走去。

「誰……」蘇孑孑拽回自己的包，連忙轉身看是誰扯她的包帶。

「我幫你背。」

一轉頭看原來是王皓，蘇孑孑鬆了口氣。

「嚇我一跳！」蘇孑孑責備他，「被你嚇出一身冷汗。」

「我一直在你後邊走你都沒發現。」王皓說，「不能怪我。」

蘇孑孑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不問我？」

「問你什麼？問你為什麼跟在我身後嗎？」

「因為我想看看，如果我今天不聯繫你，你會去哪裏，做什麼？」

「無聊！」

「是啊，很無聊，尤其在這種節日，一個人不僅無聊，還孤單。所以來陪你啊！」

「是嗎？」

「是啊！」

「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說你今天收了兩個蘋果。」王皓在觀察她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陳小月說的？」

「有關於你的消息，我當然得知道啊，當別人八卦的時候，只要聽到你的名字我的耳朵就會豎起來聽。」

「那你可以去當特工了。」

「我只想當你老公。」王皓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那一刻他的心跳都變快。

蘇孑孑裝作不在意，平靜地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那你想吃什麼？」王皓順勢問。

「火鍋。」

「好。介意帶我一起嗎？」

「倒是不介意。」

蘇孑孑點菜的時候並沒有問王皓的意見，王皓就安靜地看着她。蘇孑孑的臉上並沒有表情變化，一直冷漠。

菜上齊了，王皓想找點兒話題打破這冷寂的氣氛。

「你生氣了？」

「我有什麼氣可生的。」

「那你怎麼不說話？」

「就不想說而已。」

「心情不好啊？」

「沒有啊。」

「生理期？不是不到日子嗎？」

蘇孑孑臉紅了，問：「你記這個幹嘛？」

「就不小心記住了。」王皓無辜地看着她。

「這個肉熟了，快吃！」蘇孑孑岔開話題。

「你多吃點兒。」王皓夾起很多肉給她。

「不用，我自己來。」蘇孑孑用筷子擋了回去，「你吃吧！」

「哦。」王皓有點傷心，低下頭默默吃飯。

蘇孑孑悄悄看了看他，頓時覺得他有點可憐：眼前的大男孩，是個很好的男孩，是她不能愛上的男孩。

「吃飽了嗎？」

「飽了。」王皓乖乖回答，看蘇孑孑情緒不對，他小心翼翼。

「那走吧。」

「你想不想去逛逛？」

「不想。」

「那你想不想喝奶茶？」

「不想。」

「那你想不想吃烤紅薯？」

「你想吃？」

「我想吃！」

「那你去買吧。」蘇孑孑也聞到了烤紅薯的味道，確實很誘人。

「那你等我啊！」

蘇孑孑看着王皓開心的樣子，忽然於心不忍。冬天即將過去，在冬天結束前，她必須讓他對自己的感情逐漸減淡，然後結束。

「燙手！你用袖子墊著。」王皓把紅薯剝開，捧到她面前。

「你不是說你想吃嗎？你吃吧！我不想吃。」蘇孑孑說。

王皓愣了一下，捧著的手縮回來，說：「哦，那我吃。」

他們慢慢走回宿舍，站在樓梯口，王皓問：「你想不想打牌？我陪你玩兒撲克吧！」

「我總是輸，不想玩兒。」蘇孑孑拒絕，「早點兒睡覺吧。」

「那我這次不贏那麼多次了，我輸，我讓你拍我的丑照好吧？」王皓的語氣儘是央求。

「對哦，說起來這個，你手機里的照片刪了沒？手機給我看看。」蘇孑孑突然想起來，國慶期間他們在宿舍玩兒撲克牌的時候，自己的臉被他畫得亂七八糟，還被貼滿紙條，王皓當時拍了照片。

「刪了，我留那些幹嘛？那麼丑。」王皓騙她說。

「真的嗎？我不信，讓我看看！」

「你看你看！」王皓早把照片上傳到自己的qq相冊里了。

蘇孑孑接過手機，按亮屏幕的時候，來了條消息——miss彩虹：聖誕節快樂！你怎麼過呀？

蘇孑孑和王皓都看到了消息。

蘇孑孑按滅屏幕遞給王皓，問：「你怎麼都不改備註啊？」

王皓拿回手機說：「本來也不熟，家裏給介紹的，我也不喜歡她。」

蘇孑孑說：「可她喜歡你。」

王皓看着蘇孑孑的眼睛，手無足措，說：「也未必……」

蘇孑孑打斷他，斬釘截鐵地說：「不！她喜歡你！」

王皓慌神了，他握住蘇孑孑的手腕，被蘇孑孑閃開，她後退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說：「王皓，我對你從未動過心，我很感謝你，這些天你帶給我很多快樂，我已經不失眠了，我也很久沒有想起過從前的經歷了，是你幫助我走出來的！可是，我很清楚我不喜歡你。你好好想想啊！如果我真的喜歡你，我就不會這麼對你了。這個女孩兒對你表達的才是喜歡啊！」

說完，蘇孑孑開門進了宿舍。路過的人，有認識的，也有別的公司的，他們經過時，有人會注目，有人會走開，王皓站在原地，他的心很痛，他的腦子很亂。

站了一會兒，王皓回到宿舍，他站在花灑下，霧氣升騰將他淹沒。他想：是啊，她說得對，那個叫謝愛知的姑娘很主動，每次都是她先發來消息，問關於他的工作、喜好，問他吃飯了嗎？問他睡了嗎？問他在幹嘛？問他國慶回家嗎……她會拍自己做的糕點糊了，拍自己種的花開了，拍被淋成落湯雞的自己……然後只得到他隻言片語的回復。

王皓淋了很久，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躺在被窩裏，他瑟瑟發抖：好冷。這時，謝愛知又發來消息：我看你那邊明天會下雪，記得添衣。

王皓回復：怪不得我蓋着被子都覺得冷。

謝愛知：你感冒了嗎？不會發燒了吧？

王皓抱着手機睡著了。從來不做夢的他，今晚稀奇地走入了夢境：

「我們要二胎吧！」

「怎麼？你不喜歡兒子？」

「我還想要個女兒。」

「啊……你討厭……」蘇孑孑被王皓抱在懷中，他掀起被子將他倆蒙住……

「王皓，你壓住我頭髮了，疼！」是蘇孑孑的聲音……

第二天醒來，王皓髮燒了，他渾身乏力，看了看時間掙扎著起來去上班。來到前台，他問陳小月：「有溫度計嗎？」

「有，怎麼，發燒啦？」

「應該是。」

「真燒了，39度。」陳小月看了下體溫槍的顯示。

「有葯嗎？」

「有……給，吃一片兒，不燒了就不用吃了。」陳小月囑咐。

「嗯，謝謝啊。」王皓拿葯上了樓。

一上午昏昏沉沉，中午王皓連飯都沒吃就回宿舍睡覺了。正睡得沉，接到家裏的電話。

「喂，媽？」

「皓子！你爸在房頂上修天線，不小心掉下來摔到腿了，你叔他們也沒有車，這怎麼辦……」

「媽你別急！我現在找人送你們去醫院！」王皓顧不得頭疼腦熱，趕緊找可以聯繫的人，翻了下通訊錄，轉念給謝愛知發了語音電話。

「哈嘍！你……」

「你現在能幫我個忙嗎？」

「嗯？哦，可以啊！」

「是這樣，我爸摔倒了需要去醫院，我記得你和我說你剛買了車是吧？」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家！」謝愛知已經明白王皓需要她做的事情，掛了電話開車疾馳而去。

王皓閉眼調整了一下，收拾好行李箱離開宿舍，去公司請了半個月假便出發回家。路上他發消息詢問謝愛知情況。

王皓：不好意思啊，想了想你離我們家最近，而且我朋友他們可能也都在上班不方便，所以謝謝你了！

謝愛知：叔叔已經入院治療了，你放心吧！沒事，而且我說過啊，如果你家有事需要我幫忙儘管找我。

王皓：麻煩你了。

謝愛知：不麻煩。

王皓：你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謝愛知：去年差一點，今年總該能過，我覺得我準備得挺充足的了。

王皓：加油！

謝愛知：必勝！嘿嘿。

出了站，王皓打車直奔醫院。

王皓：我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爸的病房在哪裏？

謝愛知打來了語音電話。

「喂？你怎麼回來了？」

「我請假了，回來照顧我爸一段時間。」

「其實你不用專門回來的，我可以照顧的！」

「沒事兒，你還要準備公務員考試，我們公司請假也不難請。我還有半個小時差不多就能到，你……」

「我在醫院的，我一會兒去醫院門口等你。」

王皓有些詫異：「你一直在醫院嗎？」

「是啊，阿姨年齡也大了，而且我怕她自己忙不過來。沒事兒，你姐說她這趟跑完後天就能回來，到時候我就回家。」

「哦，我姐聯繫你了？」

「嗯，阿姨昨天晚上打電話跟她說的，她白天在高速上不方便接電話。」

「好，那我一會兒給你發消息。」

「嗯，到了聯繫我，待會兒見。」謝愛知掛了電話走進病房對王皓媽媽說：「阿姨，王皓說他請假回來了，馬上就到。」

「好好，好孩子，快坐會兒吧！」王皓媽媽拉着謝愛知的手。

謝愛知說：「阿姨我先不坐了，我去醫院門口接王皓去。」

「哦，那你去！」

謝愛知買了幾瓶飲料拎在手裏站在醫院門口等王皓。

王皓撥通謝愛知的語音：「喂？我到了。」

「我在門口，穿藍色連衣裙，你看到了嗎？」

「哦，我找一下……」

「這裏！」謝愛知揮手吶喊。

「看到了。」王皓掛了電話向她走去。

「給，渴了吧。」

「謝謝。」王皓接過謝愛知遞來的飲料。

「在這邊。」謝愛知在前面帶路，她偶爾回過頭看王皓的時候便心中竊喜。

冬天的風是冷的，太陽是暖的。

王皓看謝愛知小小的身子裹着大大的羽絨服，心裏說不清什麼滋味……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敏告訴蘇孑孑：「哎？王皓請假了你知道嗎？請了兩個禮拜呢，他跟你說了嗎？」

蘇孑孑說：「沒有，聖誕那天我跟他說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想這樣下去了，畢竟耽誤了別人我心裏不好受。」

「啊？那他怎麼說的？」

「他什麼也沒說啊。就這樣吧，能做朋友就繼續做朋友，不能就算了。現在想想我當時也是腦子進水了……如果那天事情不是那樣發生的，如果我能清醒一點，或許現在也不會陷入這麼糾結的境地。」

趙敏看她黯然神傷，安慰道：「有些感情可能就是在當時的氛圍中才能發生的吧，何必糾結？人的一生要遇見那麼多人，歸宿哪是能由自己控制的啊？回歸陌生人也挺好的，就算不是戀人，也沒必要做仇人，相處過的日子留在記憶里，也不枉相識一場，對吧？」

趙敏拍拍蘇孑孑的肩膀，蘇孑孑笑着說：「嗨，沒事兒，反正事已至此，希望我們都能釋懷。」

王皓髮著高燒，再加上一天一夜都沒胃口吃飯，他的身體也很虛弱，晚上他堅持送謝愛知回家。

「吃完飯我先送你回去吧，這裏有我和我媽就行了。」

「我沒事兒，你坐車坐了那麼久，今天晚上你回去吧，你明天一早來替我。」謝愛知說。

「你們倆都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我頂一天你姐就回來了。走吧，你帶愛知去外面吃點兒好的，然後送她回去！」王皓媽媽推著謝愛知和王皓，想讓他們出去，「你倆聽話，快走，去吧！這兒有我呢！」

王皓說：「那行，我送你回去。」他們走到樓下，王皓頭暈眼花，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吃了顆退燒藥。

「你怎麼了？吃的什麼葯？」謝愛知問。

「感冒了，沒事兒。你車停哪兒了？」

「那邊。」

「你車鑰匙給我。」

「我來開吧，你狀態太差了。」

「好，那我們先去附近的飯館。」

「要不回去吃吧，我來做，外面的飯太油了。」

「哦……你願意做的話，回去吃也行。」

「嗯，讓你嘗嘗我的手藝，給你露一手。」謝愛知笑起來，有一顆虎牙。

王皓點點頭。在車上，他睡著了，謝愛知盡量開得平穩。到家門口，謝愛知慢慢將車停下，看他熟睡便不想吵醒他。過了半個小時，王皓醒了，他連忙坐好，問：「到了嗎？」

「到你家了。你睡了二十多分鐘。」

「哦，不好意思，太困了。走吧，進屋去。」

「嗯。」

來到廚房，謝愛知開始熟練地操持。王皓翻了翻家裏的柜子說：「我也不太熟悉東西都放哪裏的，調料好像在這個裏面……」

「我知道，我來吧，你出去吧。」

「你怎麼知道？」

「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在廚房幫忙來着，就記住了。」

「哦……」王皓撓撓腦袋出去了，「那你有需要叫我。」

「嗯，好了叫你。」

王皓在家裏找到一盒感冒藥，吞下后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炒菜飯香味兒一陣陣飄過來，終於喚醒了他的食慾。

「可以準備碗筷啦！」

「好，我來。」

「怎麼樣？還行吧？」

「非常好了已經！聞着真香。」

「來，把這個端過去。」

「好，我來。」

「你飯盛多一點還是少一點？」

「我自己來吧，你先盛你自己的。」王皓放下小菜，來到廚房，「我來盛，你去吃吧！」

「好，那你自己盛。」

「沒想到你會做菜。」

「啊？是嗎？我看着不像會做菜的人嗎？」謝愛知坐下，把菜盤擺好。

「嗯，我以為你應該也是家裏寵著，嬌生慣養的，什麼都不會。」王皓坐在謝愛知對面。

「哈哈，好吧，快吃飯吧。」

兩個人吃完飯，謝愛知準備收拾碗筷，王皓阻攔到：「放着吧，休息休息，又讓你開車又讓你做飯還讓你幫忙的，連碗筷都要你收拾，那我真是應該臉紅了！坐會兒吧，我來收拾。」

「好吧，其實我也有點兒累了。」

吃完飯，王皓恢復了力氣，快速將餐桌收拾乾淨，然後開始洗鍋。謝愛知問：「你家裏有感冒藥嗎？」

「有，我那會兒吃過了。」

「那就行。」謝愛知看他的後背，感覺此刻莫名安心。

從廚房出來看了眼牆上的鐘錶，已經八點了。王皓說：「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村裏路不好走。」

「沒事兒，我自己開車回去吧，不然你還要走回來，也挺遠的，我不害怕！」

「不遠，走走就到了。我送你！」

「真不用！我跟你不會客氣的，我這個人別看瘦弱，但是膽子很大。你待着吧，我先走了。」

「那行吧，你不害怕就行。走，我送你出去。」

看謝愛知的車尾消失在拐角后，王皓回到屋裏，他洗完臉就鑽進被窩矇著頭睡去，悶了一身汗，第二天醒來他感覺全身舒服多了。

接下來幾天，謝愛知每天都載王皓和他姐往返醫院，她總希望能在旁邊幫一些小忙，也想跟王皓多相處多了解。謝愛知覺得王皓現在雖然還是稚氣未脫的小夥子，但他為人可靠有擔當，是個適合結婚，適合託付的人。

王皓的姐姐因為長期在外地開貨運，不能久留，過了幾天就要回廣東，臨走的時候囑咐他：「愛知這個女孩兒不錯，踏實穩重，人家有心跟你發展，你好好考慮一下，好女孩兒錯過就沒有了，別一天還跟沒畢業的孩子似的，你呀，該考慮成家了，聽進去了沒……我走了哦，照顧好爸媽！」

「嗯嗯……好……我知道……那姐，你慢點兒開啊！」王皓心想：你都還沒嫁人，我急啥。

回到病房，謝愛知說：「剛才大夫來說可以辦出院回家休養了！」

「好，我去辦手續。」王皓摸了摸口袋，沒找到手機，「我手機呢？」

「我給你發語音你找找。」鈴聲響起，謝愛知聞聲發現手機在窗台上，她拿起遞給王皓，「怎麼你沒存我備註啊？還顯示的是我網名兒。」

「哦，忘記改了。」王皓接過手機改好備註，沖謝愛知笑了一下。

經過十幾天的相處，他們變得熟絡，王皓回ah的時候，謝愛知想開車送他去車站，被王皓謝絕。謝愛知隱約感到：或許他心裏有人吧……沒關係，我可以再等等，畢竟合適的人，總要確定無緣才能真的甘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