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田園寥落干戈后 骨肉流離道路中6

第一回 田園寥落干戈后 骨肉流離道路中6

雪花漫天飛舞,地上皚皚白雪積得數寸,不見人蹤,草木屋院,已同一色,天闊地白,正是初冬時節。

單一飛裹著棉被坐在炕上,眼望屋外白雪,心中尋思:入冬以後,再要尋些老鼠充饑,可就難了。就是這身單衣,門也沒法出,正自心神不安,忽然一個身影跌跌撞撞擠了進來,正是父親單思南。

單思南神色焦急,急聲說道:「官兵已經到村口了,快去躲躲。」單一飛從炕上蹦起,套上衣衫,邁步便出。單思南伸手向炕下摸去,摸到一個小筐,心中一定,點了點頭。兩人出得房門,立刻將門鎖上,雲萍正在門口,見街上行人神色匆忙,邁步快走。三人知道官兵說到就到,也隨眾人一樣,快步大走。

才走數步,忽聽得一聲馬嘶,隨即馬蹄得得,只見一匹白馬率先奔來,馬上坐著一名武官。那武官直奔單家,一到家門,立刻扯住韁繩,那馬長嘶一聲,前蹄躍起,濺起兩團飛雪,這才止住。

那武官翻身下馬,說道:「就是這家了。」用力拍門,卻見門戶緊閉,顯是家中無人。武官後撤幾步,用力一踢,那門板登時鬆了,接著又是一踢,那門板「撲」地倒落地上。

單家三人對視一眼,滿臉疑惑,不明白這名武官何以直接騎馬來到自己家中,不比尋常之時,都是挨家挨戶盤剝。三人見他已進入自己家中,不敢快走,慢慢倒退了兩步,偷偷窺視,抬頭正遠遠望到十幾名兵丁快步奔來,大吃一驚,拔足便跑。

那名武官在屋內來來回回走了幾步,突然提起手中皮鞭,用力向前揮去,皮鞭落處,一個吃飯木桌「咔嚓」裂成兩半。他悠悠坐在炕上,抬頭輕輕掃向屋頂,但見梁木朽爛,蛛網連連。

正觀望時,一名兵丁過來,道:「何大人,這家主人已經捕到。」何大人輕輕招手,約有四、五名兵丁押著單家三口,走入屋中。三人身上雖無繩索,但畏兵如虎,不敢稍有異動。身後兵丁用力踢出,單思南、雲萍登時跪倒在地,單一飛仍是直挺挺的站立,神色傲然。何大人輕輕道:「這還有不跪的人?」單思南轉頭過去,使使眼色,單一飛這才跪了。

單思南雙手顫抖,輕輕道:「大人,我們家裡實在沒有什麼東西交租了。」何大人道:「你們這此刁民,每次就賴租,我告訴你,今天的糧一點也不能少。」單思南顫聲道:「我們家中真是沒有餘糧,交不起租。」何大人道:「交不起租?不過你倒是敢結交姦細?」

單思南臉現迷茫之色,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小民一向本份,何時結交姦細?」何大人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前幾日,有兩名客商從我村經過,經本座查明,這兩人是李世民派來刺探軍情的姦細,這兩人雖已離去。可兩人留下一把刀和一柄劍,這兩件東西可是重要的物證,有人看到是你拿去了,快點拿出來罷!」

單思南大惑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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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何大人大喝道:「裝蒜」,長鞭一揮,單思南不敢躲避,臉頰上現出一條長長鞭痕。何大人厲聲道:「你收到的那刀劍呢?」單思南道:「大人,我們真沒收那刀劍。收了我敢不上交?」

何大人暴怒如雷,大喝一聲:「還要裝蒜!」伸手便打他兩拳,又喝道:「你說不說?那刀劍明明在你手上!」單思南道:「大人我真不知道。」何大人緩緩坐下,左手輕揮,幾個兵丁,一齊走上前去,向他身上踹去。

單一飛急道:「那刀劍我去拿給你們!」何大人點點頭道:「終於認了。」側身對身旁兩名兵丁使個眼色,那兩個兵丁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出屋外。

單一飛從後山樹上取下刀劍,交給兵丁,回到家中。兩名兵丁將刀劍交給何大人,何大人拔劍出鞘,登覺寒光撲面,一陣冷氣襲來,他提劍走向屋外雪地,用劍輕輕挑起一抹白雪,劍白如雪,兩者融為一體,何大人贊道:「好劍!」欣喜異常,便揮起劍來。

「好劍法!」「何大人,好武功!」「只有何大人才配使這劍!那兩名姦細分明是給我們何大人送刀劍來的!」幾個兵丁也紛紛出口贊道。何大人揮了一會,又細細把玩了那柄黑狼刀,也是讚不絕口。

他身旁一人道:「恭祝何大人得到寶刀、寶劍。」何大人道:「這也有你們的功勞,跟我回去,重重有賞!」

正欲移步上馬,另一個兵丁跟上前去,低聲對何大人說了幾句話。何大人道:「這家這麼窮,能有什麼?還是快隨我去領賞吧。」那個兵丁道:「大人,這些農戶往往狡詐的很,要是不搜一搜,弟兄們總是不甘。」何大人點點頭,伸手向後一擺,手中把玩那柄白劍。

眾兵丁抖擻精神,走入屋中,大大咧咧在屋內搜翻。忽聽「咣」的一聲,一個水缸已被搗破,缸內積水流了一地。

忽然一人彎腰向炕下搜去,單思南心中怦怦直跳。那人從炕下提出一個小筐,夾在腋下,道:「我就說呢,這些農戶最是狡詐,把栗米藏在炕下,還真不容易找到。以後大家可得機靈點,不要被這些農戶給騙……」

單思南暴怒如雷,這一小筐里的粟米最為珍貴,是他們一家三口入冬的口糧,此時被奪,今冬無食,難以卒歲,他怎能不急?他見眾人馬上要走出房門,心中火急,不顧一切,猛地撲向小筐,那兵丁嚇退了一步,牢牢將小筐護在胸口,其餘兵丁向單思南打去。

單一飛見父親被毆,向父親身邊的兵丁打去。單思南推搡眾人,奮力掙扎站起,又向那個抱有小筐的粟米兵丁猛撲過去。眾兵丁見他發起狠來不要命了,心裡怯了,不敢上前,只將他團團圍住。

單思南大喝一聲,向那名兵丁撲去,那兵丁撤讓不及,被他撲倒在地。單思南雙手緊緊掐住那人脖子。餘人心中著急,從後面抱他后腰,抓他雙臂,奮力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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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單思南此時發了瘋也似,眾兵丁如何撼動得開?

那倒地官兵兩臂搖擺,呼喊不得,面色烏青,雙目翻白。一人高聲呼喝:「給你粟米,快鬆手!」單思南聽到粟米,精神一振,登時清醒:不能殺死官軍!正想起身接過粟米,再說幾句賠禮的話,送走官軍,猛然間腹部一涼,幾滴血落在地上,低頭一看,一柄長劍已然從腹中刺出,劍上紅紅血跡,轉頭后看,只見何大人正立於身後,手提寶劍,輕輕蔑笑,將劍猛地抽出。

單思南發狂暴怒,大吼一聲,轉身向何大人撲去,身旁一名兵士伸腳輕輕一拌,單思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何大人渾如無事,悠悠走向雲萍身前,一劍刺出,雲萍被眼前情景驚呆,閃避不及,這劍正中小腹,身子慢慢癱軟下去,鮮血緩緩流出。小屋之中,已流出兩灘鮮血,慢慢匯合,蓋在泥土地上。

單一飛忽見自己雙親中劍倒地,血流了一地,不由得呆了,眼見一道白光閃過,劍尖向自己刺來。他猛然醒悟:「他要殺人滅口,急忙避開。」

何大人劍招綿綿,一劍接著一劍。單一飛低頭從劍下狼狽鑽出,只聽見身後劍聲刷刷,長劍已從身後追來。他推開擋在身前的兵丁,奪門而逃,到了街上,發足狂奔。幾個兵丁緊隨其後,出了房門,高聲叫喊「莫走了奸人!莫走了奸人!」快步追來。

單一飛拚死快跑,眾兵丁一時倒也追趕不上,他慌不擇路,一路快跑,這時已到後山。

忽聽到一聲馬嘶,單一飛回頭張望,一匹白馬疾馳而來,馬上寒光閃閃,何大人左手握鞭,右手揮劍。又傳來「啪啪啪」的幾聲,何大人揮鞭不迭,策馬狂奔。白馬四足發力,迅捷如風,蹄下飛濺出團團白雪。

單一飛見他騎馬,心中怯了,聽得身後「啪啪」兩聲,回頭一看,那馬高高騰起,距離自己不過丈余,何大人趁馬下落之勢,揮起鞭子向自己劈面打來。單一飛弓身急急躲過,未等站起,「啪」的一聲,一鞭已是打在背脊上,只覺身上熱辣辣的,奔命之時不覺痛苦,奪路狂奔。

何大人又揮一鞭,被他翻了一個跟頭躲過,見他狼狽,不由得哈哈大笑,抬起韁繩,那白馬立時止住,喝道:「快跑啊!看看是你跑的快還是我的馬快,我讓你先跑,哈哈哈哈……」

單一飛眼望前方高樹林立,靈機一動,又發力大奔起來。何大人隨即笑道:「好好好,就是這樣,再跑快點。」可他並不縱馬疾馳,只是在馬上欣賞四周雪景,等他跑得遠了,自已再縱馬追上,揮鞭取樂。

何大人欣賞已畢,抬頭向四周張望,可窮目所及,哪有單一飛的影子?他一瞧不見,心中吃了一驚,他輕拉韁繩,勒馬慢跑,細細搜索。忽地瞥見一個身影在樹上竄動,何大人道:「你上樹倒是挺快,可惜還是沒用。」當下也不理他,細細注視那柄白劍,愛不釋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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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蝴蝶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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