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參加壽宴

第七十四章 參加壽宴

徐連山起床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外頭在下雨,聽陣勢還不小,他剛一動,就感到頭疼欲裂,胃裡的東西也不住向上翻騰,他抓起床頭柜上的陶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冷水,把宿醉的難受勁兒硬壓下去。

他靠著床頭緩了緩,捂著頭掙扎著坐了起來。他拉開窗帘看了看濕漉漉的院子,忍不住刨了幾下頭髮,心煩罵道:「這慫天!」

今晚他還要到鎮上去。鄰村的同學給他80歲老母親做壽,邀請了一眾同學前去捧場。他本來不想去,可人家專門打電話來請了,他也不好意思推脫不去。

其實,早在競選失敗以後,他就刻意避開這種場合。一個輸得一敗塗地的人,有何顏面去面對昔日同窗呢。想當年,他因為支書兒子的身份被多少人羨慕,走到哪兒都有人巴結,就連老師也高看他三分,可曾經的他有多風光,現在的他就有多落魄。他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更不想被人當做典型和某些混得好的同學去比較。

就說今天請客這個同學,以前窮得叮噹響,是為了一口零食,能給他叫伯那種人。這兩年,他這個同學不知搭上那條路子,靠養雞發了財,聽說一年收入得有10萬。人發達了,在同學們面前也開始擺起架子來,無論是穿衣吃飯,還是走路說話,都一改過去的窮酸樣!

而那些上學期間常跟在他屁股後面巴結他的那些人,也轉而去巴結他這個暴發戶同學了。

從這些人的身上,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滋味。

郭晴掀簾進屋,見到徐連山神情陰鷙地盯著窗外,不知道在發啥愣,想起他頭天晚上撒酒瘋時人不人鬼不鬼的球樣,心裡頓時來了氣。

「徐連山!」她把手裡的抹布朝桌上一丟,沉著臉斥責徐連山道:「上次你酒醒了是咋跟俺說的?說以後不喝了,再喝你就是狗,你是沒有記性嗎?還是真把自己當成狗了!」

徐連山頭疼得厲害,嗓子也干,沒勁兒和郭晴吵架,他撩起眼皮,瞥了瞥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妻子,「心煩哩。別吵。」

「奏你心煩?我就不煩?我除了伺候你這個閑人,一早起來還得做飯,還得送小楠,還得收拾屋子,我成天乾的啥,你又干撒子了?」郭晴怒道。

嗬!都成她的功勞了?

徐連山撇撇嘴,冷笑道:「你說別的俺還信,說到洗衣做飯收拾屋子,你是把翹翹忘了麽?郭晴,你成天壓榨俺妹,還恬不知恥的把功勞往自個身上攬,你這個做嫂子的臉不紅?昧不昧良心?」

郭晴的臉的確紅了,不過是被徐連山氣的。她上前抓著徐連山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忿忿說道:「你到底向著誰哩?誰才是你的老婆!」

「疼哩!」徐連山揉著胳膊呼痛,「郭晴,你以後別那麼刻薄,對翹翹好點,村人都看著哩,小心戳你脊梁骨。」

「我怕他們哩!嗤,你看你那慫樣,別人說幾句閑話你倒當真哩。」郭晴指著徐連翹住的廂房,「她把咱們坑成這樣,我留她在家住就不錯了,咋,還讓我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起來不成。我可沒那麼傻,我告訴你,徐連山,這個家現在我說了算,她徐連翹要是不滿意我這個嫂子,那她就趕緊尋個家嫁了,省得在家佔地方。」

「去去去,越說越不像話!」徐連山聽不下去,擺手讓郭晴出去。

郭晴卻貼上來,壓低聲音說:「說起給翹翹尋家,俺娘家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誰?」徐連山蹙眉。

「滿照啊,我堂弟,他在俺家見過翹翹后就惦記上了,總纏著我要我給他和翹翹牽線。」郭晴說起堂弟,精神來了,「麽想到滿照還是個情種,就見了翹翹一面,就認定她了。連山,滿照要是和翹翹成了,那不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情麽,而且翹翹嫁過去,以她的心計和手段,肯定把滿照管得死死的,吃不了虧。」

郭滿照?

徐連山頓時拉下臉來,「滿照不行。」

「咋不行?」

「行不行你不知道麽。」徐連山耷拉著臉去地上找鞋,「他要是正干,咋快30歲了還沒女子願意跟他。」

郭滿照吃喝玩樂有一套,過日子,算了吧。

「他想著翹翹……」

「想著翹翹?」徐連山撇嘴冷笑,「那他去年相那幾回親是咋回事?」

「他……」郭晴沒法接話了。

「翹翹再不好,她也是俺親妹子,你收斂一點,別整天打翹翹的主意。」徐連山警告郭晴。

郭晴翻翻眼睛,小聲嘟噥說:「我就打,我就說。」

「你說啥?」

郭晴趕緊裝出無辜的樣子,拿起抹布走了。

傍晚時分,徐連山搭乘村裡人的便車來到鎮上的香港酒樓參加壽宴。

香港酒樓是鎮上最豪華的飯店,一般人家消費不起,能在這裡辦酒宴的大多是講究排場的有錢人。

儘管下著雨,可酒樓外的賓客依然絡繹不絕。徐連山站在路邊,一邊脫下雨衣,一邊交待同村的人酒席散席后還搭他的便車回家,同村的人答應后騎車走了。他甩了甩雨衣上的水,走到門口。

「山娃子?」有人喊他。

他轉頭一看,叫他那人竟是村裡的本家長輩,名叫徐雙全。徐雙全年歲不是很大,可在家族裡輩分極高,以前徐振江在世時,經常去徐雙全家裡喝酒。

「大爺,你咋也來了……」徐連山驚訝地問。

「俺和主家是遠房親戚。」徐雙全笑著解釋說。

哦,是親戚啊。

「哦,我和狗娃是同學。」徐連山指了指門口迎客的胖男人。

「狗娃和你是同學哩,真巧!」

「是啊。」

兩人站在門口寒暄了幾句,被各自熟悉的人迎了進去。

徐連山先去禮桌上禮。

他的手裡攥著兩張鈔票,左手一張百元,右手一張五十。趁著前面的人上禮的空檔,他偷瞟向禮簿上的人名,看到熟悉的名字下面那扎眼的金額后,他的心忍不住抽痛起來。

這幫慫人,上這麼大的禮,也不跟他言語一聲。

幸好他出門的時候從郭晴那裡偷了一百塊錢,不然的話,今天可要丟人哩。

徐連山上了禮后被同學拉到大廳喝酒的桌上,徐雙全則去了輩分高的長者包間。他和同學們打了聲招呼,便縮在一邊嗑起了瓜子,誰問他什麼,他就吭吭兩聲算是回答了。

沒過多久,壽宴儀式開始了,他看著檯子上系著紅領帶,春風滿面的狗娃,心裡頗不是滋味。

儀式結束后酒宴開席,徐連山和同學們推杯換盞,猜枚斗酒,不多會兒功夫,一桌人已喝得舌大眼暈。

「徐連山,你也太慫了吧,到手的村支書還能被你親妹子給搶了?」同學裡面有個叫宋建軍的人以前和他有過結,這次逮住機會便開始針對他。

徐連山面色一沉,拿起酒杯在手裡轉了幾圈,才冷冷地說道:「你想干撒子?」

「我想干撒子?我是替你叫屈啊。想當年你伯在世的時候,誰敢欺負你!你那會兒可是班裡老大,你說的話,那比聖旨還夾似(厲害)呢,誰敢不聽!你看誰不順眼,手指頭指一下,那人就倒霉了。又是被你打,又是被你罵,還不敢向老師告狀,那人可老慘了,是不是啊,同學們?」

宋建軍口中這個倒霉的同學就是他。

酒桌上的人尷尬地低著頭,假裝在吃菜。

宋建軍抓了把瓜子,丟了一個進嘴裡,胡亂嚼吧兩下,朝徐連山的方向吐出皮,「你再看看現在的你,越長越麽出息了。你窩慫樣,連親妹子都敢騎你頭上撒野,村人還不得把你欺負死啊。你啊……真他媽的窩囊,我都替你麽臉!」

「你……」徐連山騰一下起身,怒睜著眼,額頭上直冒青筋。

「咋!還想練練?」宋建軍抖掉身上的褂子。

眼看著衝突就要升級,同學趕緊出聲勸和,「干撒子,干撒子,都坐下,都坐下。」

「都是同學,開玩笑哩,別當真!」

「喝酒喝酒。」

「我去個茅子!」徐連山借口上廁所離開酒桌。

背後傳來的鬨笑聲像刀尖一樣刺痛他的耳膜,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兩腳像踩著高蹺一樣狼狽不堪地逃離酒場。

衝到走廊上,徐連山弓著腰,大口喘著粗氣。

一個服務員經過他的身邊,好奇地看著這個兩眼噴火的男人。

「看啥看!」他大吼一聲。

服務員嚇得一哆嗦,頭也不回地跑了。

附近有幾個包間。

包間里的人大多都散了,只有一兩個包間里還有人,人也不多,三四個,都是酒喝大了等著親人來接送的長輩。

徐連山途徑一個包間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徐振江可對不住他家山娃子哩。」

徐雙全?

徐連山腳步一頓,停下來。

「咋說?」

「徐連翹……就是我村的支書,那個出了名的厲害女子,可不是振江的親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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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說俺家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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