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苦衷
林文還是有些虛弱，張簡讓安桐她們將林文扶進去，自己徑直去了地牢，
地牢在別墅的後面的空地下面，平時安放的隱蔽又鮮少有犯人，林文從來沒去過。
安桐小心的將林文的被子掖掖好，林文很想說其實不用蓋被子只露一個頭的，何況還是靠着墊子半坐着的狀態，但是安桐看起來太認真，林文一時梗在了喉嚨里。丁晨端著水進來，「安桐你包粽子啊，蓋到肚子上面就好了。」林文對着安桐莞爾一笑，手一掀被子就落下來了，安桐幫忙整理好，也覺得自己有些憨憨，自己笑了起來，引得大家都笑出了聲。
地牢裏，陳四躺在床上背對着門口，潘軍說這傢伙已經尋死好幾回了，要不是他們幾個輪班看着，這傢伙真成功了。
「這傢伙的罪肯定也活不了了，現在就是破罐破摔，要不是醫生還不知道在哪裏，誰還花精力在這裏跟他耗。」高良一說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簡讓其他人先去休息，自己一個人打開牢門進去。
「準備一直不說嗎？」張簡在他對面的矮凳子上坐下。沒有答話。
「你若是真的想快點隨你女兒而去，不如早些坦白，你也能早日解脫。」見還是不答話，張簡換了個角度，「陵長老說，如今還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你的女兒。」對面的人猛地坐起看向張簡，然後又懷疑的說：「你騙我，如今除了以命抵命還有什麼方法。」張簡嘴角微微上揚，「是啊，反正你也活不了了，用你的命來抵，如何？」陳四略微思索，眼睛中重新泛起淚光。
「現在可以聊聊了？」陳四點了點頭。希望是個可怕的東西，就算再渺茫也能讓人重塑精神。
陳四盤腿坐好，面對張簡，顯然還是有些難以啟齒，便看向地板，手中無目的的划拉着，緩緩開了口：「我這個人沒有大本事，發現自己可以聚靈之前，就是個小公司的小員工，我妻子在生我女兒的時候難產死的，我又是個孤兒，自己既當爹又當媽，雖然辛苦，但是看見我女兒，我總是有信心可以活下去，後面陵長老發現了我的能力，我看待遇比之前好很多，便開始做聚靈人，陵長老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勤奮的聚靈，修鍊更加好用的聚靈石，慢慢的，我只需要一個小的聚靈石為導引，便可以控制任何石頭為聚靈石。本來，日子是越過越好的，直到我女兒被查出來患有白血病，醫生跟我說，只要有合適的骨髓，我女兒就能活下去，我們就排隊等著骨髓捐獻，就在上個月，姜醫生跟我說有一個人同意捐獻骨髓，正好跟我女兒配型成功，我當時以為，我女兒可以好起來了。但我沒想到，臨到手術了，又出了岔子。」陳四看起來極其痛苦，默默擦起了眼淚。
「那個人不捐了？」張簡問道。
「對，可他若是早點說不捐，我女兒還是有時間等到下一個捐獻者的。你知道嗎？他是在手術開始前24小時內突然反悔逃走的。」陳四抬起頭來看着張簡，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眼神中充滿了恨意。「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骨髓移植手術前一天，接受移植的病人會進行造血系統的摧毀術，在無菌室等待骨髓移植，這個時候如果沒有移植骨髓，這個人就是死路一條！可他明知道如此，他還是逃走了！我女兒就在他隔壁，我就眼睜睜的看着我女兒一點一點咽氣！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
張簡之前的確看過這方面的科普，但是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臨陣脫逃，「所以你殺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臨陣脫逃的？」
「對。」陳四嗓子有些嘶啞。
「可前面死的人不止他一個，其他人呢？跟你有仇嗎？姜醫生也死了嗎？」張簡追問道。
陳四無力的搖搖頭，「姜安沒死，他為了我女兒的骨髓是怎麼努力的，我都看在眼裏。我把他藏在郊外的一個倉庫里了，你拿紙筆來，我給你寫地址，為的是讓他活着。至於前面死的其他幾個人，都是之前欺負過我的人罷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說要怎麼救我女兒。」
張簡看了眼紙條就讓潘軍下來拿走了，接着打開了陵長老給的一頁紙，遞給陳四，「除了一開始死去的那兩個人，醫院裏其他人都醒過來了，只是或多或少的失去了些靈力，不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行恢復了。因為人多，所以你女兒體內還是聚集了不少靈力，用你完整的靈魂，應該可以重塑她的經脈。到時候你女兒雖然還是人類，但是至少是個健康的人了。你若當時先去找陵長老，以你平日收集的靈力就可以，何必到如此地步。」
「好……好……活着就好……」陳四將臉埋在那張紙里，痛哭出聲，「對不起，對不起……」
「你之前說有個人給了你禁書？是誰。」除了事情原委，張簡最關心的便是這點。
「我也不太清楚，我女兒死後，我本是萬念俱灰，想着就那麼一了百了，結果我回去收拾我女兒的遺物時，恰好收到一個快遞，裏面只有一張紙，我還帶着，你看。」陳四忙在衣服內兜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着吸人靈魂煉化妖丹的步驟。這紙看起來有年頭，看着像是在哪裏撕下來的。
「我當時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我女兒可以活過來，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擔什麼罪孽都可以。緊接着我收到了一封郵件，告訴我可以在哪裏取材，那郵件設置了閱后即焚，現在也找不到了。」
「把你郵箱寫一下，只要有數據就可以恢復的，好了，一會兒會有人把你送去陵長老那裏的。」張簡說完就關上牢門往外走。
「張隊，我女兒活過來之後，還請靈門關照。」靈門是整個組織的名，張簡沒有停住腳步，但是回答道：「這個一會兒你見到陵長老跟他說吧。靈門自然不會讓一個孤女流落街頭的。」
關上門的一段時間，還隱隱約約聽見陳四不停地說謝謝。張簡嘆了口氣，回到了別墅里。潘軍跟安桐去接人了，其他人除了林文，都在客廳。地牢裏有攝像頭，眾人在外面了解到了事實的真相，都有些沉默。
「這個是他的郵箱地址和密碼，陳曦去靈商那邊找長老恢復一下數據吧，他們那邊有黑客。」
陳曦接過來紙條，苦笑着說：「簡哥，找個人陪我去吧……」馮清笑出了聲：「你還怕銀長老呢，沒事兒，她不一定在呢。」陳曦嘟囔著說：「每次看見她都能被她繞進去，不知道套出來什麼呢，我現在所有黑歷史都在她手裏了。上次還倒賠了一件寶貝，你說人怎麼能這麼精明呢……」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緩和了不少，靈商是靈門的商業部門，與其他四個部門——聚靈人、御靈師、憶師、靈醫——都有一個長老不同，靈商有兩個長老——金長老跟銀長老，是一對兄妹。
結果是馮清被安排跟陳曦一塊兒去，馮清這個人有些虎，對銀長老的話反而刀槍不入。
其他人先各自去休息了，張簡先去了林文的房間，本來以為林文還在睡覺，沒想到進去之後看見林文已經坐起來了。林文看見張簡打了聲招呼，張簡嗯了一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林文看着有些憂慮。
張簡將審訊的過程跟林文詳細說了一下，聽見陳四的女兒可以獲救，林文看着欣慰了不少，「其實你的選擇是對的，別太自責了。而且就算你不阻止他，煉化妖丹這件事也不會行得通，我看了禁書的步驟，這個方法的確可以煉化出妖丹，但是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種靈力，陳四被騙了，給他人做嫁衣罷了。而且這種性質是殺人，我們就是去阻止他一錯再錯的不是嗎？你做的很好。」原來他還記得，林文有些控制不住的濕了眼眶，這個抉擇對林文來說並不容易，雖然沒有說，但是林文總覺得是自己第二次害死了那個孩子。林文用力點了點頭，張簡遞給她紙巾，本想着抱一抱她，可還是控制住了，手摸了摸林文的頭髮，輕聲說：「安心睡一會兒吧，晚飯我叫你。」
「謝謝你，簡哥。」林文躺下后說道，張簡笑了笑，在床邊又摸了摸她的頭髮，有些欲言又止，「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