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壓抑的太久了

第九十九章 壓抑的太久了

上千騎兵策馬狂奔著看似要撞上來,那種如山嶽般的壓力,讓人感到壓抑和絕望,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朱常洛咽了口唾沫,脖子有些僵硬,覺得此刻扭一下頭都有點困難幸好先前就算準了李如松估計會在這個時辰打這裡經過,去進行例行的「收割」;再加上對方這些騎兵並不似衝鋒時的樣子——畢竟朱常洛在里草欄場跟著那些騰驤四衛的騎兵呆的久了,也了解騎兵衝鋒時,絕對不會像對方現在那樣,連刀槍都沒有舉起。

不過,令朱常洛困惑和不解的是,對方既然不是衝鋒,此刻距離自己這些人就剩幾百米的距離了,他們為何一點勒馬減速的意思都沒有?朱常洛就不相信了,以他們此時的速度,也就眨眼功夫即會來到自己這邊,他們到時想要不造成內部混亂和踐踏,毫髮無傷的停下來,那根本就是痴人做夢

這些人又不是傻子,他們當然不想踐踏自殘,那麼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朱常洛不傻,只是這麼一分析,便瞬間得出,對方的目標根本就不是自己也就是說,自己這個大明的皇長子,被人直接無視了對方的目標既然不是自己,那麼定是自己的另一邊。另一邊有什麼?韃子與五百廣寧騎兵還在戰鬥的韃子

尼瑪真是欺人太甚自己好歹也是大明的皇長子,目前皇位的第一繼承人,在京城被朱翊鈞無視了十幾年也就算了,可尼瑪在幾個邊軍眼裡,老子居然還不如幾十個眼看著就要被*掉的韃子重要?老子這他娘的堂堂一個皇子難道就如此的不重要?還是老子這十幾年活的太窩囊了,就連邊關的幾個小兵都瞧不起了

這時,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傳來,打斷了朱常洛的自哀自怨。

朱常洛抬頭一看,這個氣啊果然,這呼嘯聲就是個信號,只見那上千騎兵在距離自己這邊還有上百米的時候,呼嘯著開始轉向,目標正是那片還戰鬥的區域

***太欺負人了那邊的戰鬥還用得著你們嗎?搶功也不是這個搶法這他娘的分明是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啊沒看到剛才都差點撞上來了,這不是欺負到門上了嗎?難道自己變成了可以隨時任人欺辱的對象了

朱常洛腦子一熱,這些年來所受到的屈辱和委屈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徹底的爆發了雙眼一紅,熱血上頭,哪裡還顧得上後果,不由得大喝一聲:「讓開」

這一聲喊的是又快又急,所有擋在前面的人,條件反射般瞬間閃出一條路來,畢竟他們都聽出了是朱常洛的聲音。

朱常洛雙腿用力夾了一下馬腹,雙手一抖韁繩,紫獅驄像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和憤怒般,「咴……」的一聲長鳴,像閃電般竄了出去。

目標,正是對方騎兵的必經之地

紫獅驄的速度和爆發力,絕對不是普通的馬匹所能比的,所以朱常洛很成功的攔在了那上千騎的必經之路上——此刻那上千騎兵距離朱常洛僅剩下五十來米的距離

這是一個幾乎眨巴下眼睛,就能達到的距離

朱常洛此時熱血還沒有消退,順利趕在了那些騎兵之前,然後控制著紫獅驄轉過身來正對著那些奔騰而來的騎兵,夾了下馬腹,一勒韁繩,紫獅驄再次「咴……」的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就那樣停了下來

前一刻還熱血上頭,打定主意要給這些目中無人的邊軍一個難忘的教訓,讓他們記住自己到底是誰——老子就擋在你們面前,你們勒馬之後,豈不是會造成內部混亂和相互踐踏

下一刻,當他橫刀立馬的攔住對方去路,看到那蜂擁而來、氣勢逼人、黑壓壓的騎兵陣勢時,不由得臉色一白,熱血迅速退去,恢復了冷靜,嘴唇開始發乾,腦子裡一片空白——尼瑪,老子這是在找死嗎?他們只要不勒馬,自己豈不是會被踩踏成一灘肉泥?

也許是作為馬中王者的紫獅驄高翹著前蹄的霸氣震懾住了那些呼嘯奔跑的馬兒,也可能是那些領頭的騎兵條件反射似的勒住了韁繩,只聽「咴咴」、「聿聿」、「嘶嘶」、「咈咈」……眾多馬兒所發出的聲音不斷傳來,完全掩蓋住了其中騎手所發出的「哎呦」、「啊…」、「嘶…」、「哎呀」的聲音

上千正狂奔的騎兵頓時亂作一團,馬撞在馬上、馬撞在人上、人被壓在了馬下、人被壓在人下……總之是相互踐踏、相互碰撞,損失慘重嗯,達到了朱常洛腦袋發熱時所希望看到的那樣

使團這邊不論是文臣還是錦衣衛,又或者是負責保護的那些廣寧衛,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全然忘記了該怎麼反應。

「媽呀」突然使團中傳出一聲凄慘的長嚎,只見最先反應過來的鄒義,連滾帶爬的沖向兀自騎在馬上,滿臉蒼白的朱常洛:「殿下我的爺啊您…您沒事吧?您可嚇死奴婢了,您不能有事啊」

鄒義的悲涼的哭喊聲一下子驚醒了使團的人,只見幾個文官以平時絕對難以想象的速度,一溜煙似的沖向朱常洛,嘴裡不忘記喊著:「殿下,您沒事吧您沒事吧……」

此時,他們絕對是真心實意的希望朱常洛沒事,不然,萬一朱常洛發生意外,即便是禮部侍郎劉楚先這種幾乎算是位極人臣的大員,也絕難逃脫干係,官職是不用想了,腦袋還能不能掛在脖子上還是另一回事。

朱常洛腦袋還處在短暫的空白中,聽到聲音機械的看了看飛奔而來的眾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真是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

廖參將和錦衣衛指揮僉事呂慶坤也都是連滾帶爬的飛奔過來了,他們來不及去問候朱常洛,而是迅速的沖各自的兵士怒吼了幾句,讓他們以朱常洛為中心,緊緊的保護在中間,生怕那些相互踐踏損失慘重的上千騎兵失去理智,過來找朱常洛的麻煩。

而就在此時,那邊五百廣寧衛與二百多韃子也終於分出了勝負,除了寥寥幾個韃子逃了出去之外,剩下的被多了一倍的廣寧衛幾乎全殲了。不過,廣寧衛也為此付出了上百人的代價。

「你們不必下馬。」廖參將對消滅完韃子返回的四百來騎兵吩咐道,然後一指那些人仰馬翻的上千人:「把他們…看管起來」他本想說把那些人抓起來的,畢竟四百騎兵對付如今那些損失慘重的跌下馬的騎兵還是非常輕鬆地,不過隨後想到對方畢竟是李如松的人,李家的勢力在遼東根深蒂固,可不是他一個小小參將可以得罪的起的,到嘴邊的話換成了看管起來。

隨後考慮了一下,那些損失慘重的兵馬有可能是李如松的先頭部隊,李如松親率的大軍隨時都可能到來。為了保險起見,廖參將又叫過來幾個心腹,低聲吩咐道:「二狗,你以我的名義,去西寧堡就說殿下遇到了些麻煩,把駐守的一千兵馬喚來,駐守的徐天千戶你應該認識。」

「是,將軍小的認識徐千戶,馬上就去辦。」叫二狗的親兵單膝跪地,行禮后便疾步退去。

「石頭,你去沙嶺驛,那裡的千戶是張長青,他應該見過你,你以我的名義,就說殿下在西寧堡遇到了一點麻煩,讓他帶著手下趕緊過來。」廖參將又對另一個親兵石頭吩咐道。

「是,將軍,小的這就去辦。」

「雷子,你帶上我的令牌,快馬趕往牛庄驛,那裡駐守著海州衛的兩個千戶所,游擊將軍鄧子華負責把守那裡。你告訴鄧子華,說殿下在西寧堡這裡遇到了麻煩,讓他速速點齊人馬,趕往這裡。」

「是,將軍」叫雷子的親兵接過廖參將解下的令牌,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這邊廖參將在做一系列安排,那邊眾人七手八腳把朱常洛從馬背上扶了下來,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朱常洛,希望他不要出現意外才好。

朱常洛被眾人扶下來后,直到雙腳踏在了地上,才算是慢慢恢復過來。他也顧不得許多,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沒辦法,雙腿發軟,總不能顫抖著丟人吧。

喘息了好半天,才總算砸吧了下嘴,聲音有些沙啞的道:「馬驚了」

這是他恢復過來后,想了半天才想好的說辭。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由於被勾起了十幾年的屈辱,熱血上頭,想要過來教訓對方吧?即便是說了,別人也不一定能信。

聽到朱常洛說話,幾個望眼欲穿的文臣總算是鬆了口氣,能說出馬受驚了,這就代表至少大皇子還算清醒,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些賊子著實可惡,就那樣一擁呼嘯而來,殿下的紫獅驄乃是沒有經過戰陣的御馬,還算是幼口,怎會不被嚇著?等臣查明這些賊子是何人所屬,定會重重參上一本,好生問一下他,是如何帶的兵馬」禮部侍郎劉楚先知道朱常洛的坐騎是皇上賞賜的,所以先開口提醒眾人,免得誰不知情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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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徵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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