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探

深夜裡的墳場，樹影搖曳。火把被風吹過，把他們投在地上的影子變得扭曲。此時，正是三月，北方山區晚風有些涼。墳場這樣的地方，更讓覺得後背發寒。「怎麼這兒，這麼冷啊？」高楊林小聲嘟囔。他這人膽子不大，從小還聽奶奶給講些恐怖鄉間傳奇，那些故事大都與墳場有關，此時，正在他腦子裡過小畫面呢。「奇怪……」玄素九看著整個墳場，眉頭微簇。在她的眼裡，夜裡的墳場跟白天已經完全不同。有一股灰氣在墳場上空縈繞，而且，那灰氣是從西北山間一點點侵襲過來。玄素九隨著師門搬入映霞山時，這座山還人跡罕至，玄問在這裡建道觀之前，連上下山的路都沒有。玄問一雙慧眼，識得這座山中仙霧繚繞，是生靈修行的好去處，才在這裡建起了道觀。她那時還是個五歲的孩童，小孩子天生膽大，這山裡沒什麼地方是她沒去過的。她還從未見過山裡有這樣邪氣橫生的地方。「你看，那是什麼？」謝承燁突然指著前方問道。玄素九往那個方向一看，一個模糊的黑影在角落裡。遠遠的看過去，好像是一個人坐在地上，正在仰著頭吞吐氣息。從西北山間飄過來的灰氣，都往這個黑影所在的地方聚集過去，然後再從那個方向飄散開來。「好臭啊！」嚴綠綠吸了吸鼻子。比她爹殺豬的味道還大！「你們在這不要動。」玄素九說著，彎腰在地上用幾個小石子擺了個三角形。就自己往那個黑影方向奔去。「嚯！這傻妞跑得好快啊。」高楊林只覺得眼前一花，玄素九就已經沒影兒了。「別說話。」謝承燁忙說。玄素九奔到那團黑影跟前，仔細一看，竟沒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但那黑影卻發現了她。它突然朝著玄素九的方向撲了過來。一股濃重的腐敗味道，瞬間就把玄素九包圍起來，她手裡的火把晃動幾下，突然熄滅了。玄素九停下腳步，口中默念清心口訣。雙手向前一個平堆，一陣罡風自掌心衝出，向那黑影衝去。那黑影也不知道躲開，一陣狂風卷過，狂風之中發出一聲凄厲的呼嘯。那狂風把整個墳場周邊的樹木都吹得猛烈搖動起來。但此時，謝承燁他們站的地方，卻絲毫沒有受到狂風的侵襲。那個小石子擺出的三角形法陣，好像一堵看不見的牆，把風擋在了後頭。嚴綠綠好奇心強，忍不住把手伸過石子法陣的位置。風吹得手都撐不住，而且那風吹到手上，還有一股灼燒感，她忙將手縮回來，但手背已經燙紅了。

「這怎麼回事？」嚴綠綠輕聲驚呼。「你沒事吧？」高楊林忙問。「這太反科學了吧？」玄素九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玄同志！」謝承燁覺得這個事情實在是太不對了。沒多會兒，黑氣散盡。整個墳場的氣流好像都變了。玄素九整個人從那團黑暗之中走出來。等走近了，他們才發現，玄素九的頭髮紛亂，衣服上被劃了不少的口子，讓她原本破爛的衣服，就顯得更加破爛了。「哇，阿九，你沒受傷吧？」嚴綠綠趕緊拉著她問道。「不妨事。」玄素九面色稍嫌蒼白。「我在墳地里發現了這個。」她手上拿著一根人骨頭。「這……你怎麼還拿這個啊！」高楊林臉都綠了。「你仔細看看再說話！」謝承燁無奈地說。高楊林把火把挪近了一些，仔細一看，那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骨頭，上頭用金粉密密麻麻寫著一些他們都看不懂的文字，還有奇怪的符號。「這是什麼東西？」謝承燁不解地看著玄素九。「煉魂咒，是一種惡咒，你看這根骨頭的顏色，底色是不是有些發綠。」玄素九又指了一下那根骨頭。「這是用陰人之血把這根人骨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埋到墳場的煞位上。寫這些符咒的原本就是普通的骨粉，可現在已經變得金光閃閃，說明這個惡咒放在這裡至少已經二十八日了。」玄素九給他們解釋。「煉魂咒，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嚇人。」嚴綠綠說著，又看了看自己被灼傷的手背。「被風吹到了？」玄素九問道。「剛才好奇嘛！也不疼。」嚴綠綠不好意思地笑了。玄素九接過她的手，手指在上頭快速劃了幾下，嘴裡念念有詞。一瞬間，嚴綠綠覺得手背上有一股清涼感，然後就不疼了。太神奇了吧！她眼睛更亮了。「下了這種惡咒，現在只是吸引墳場的邪氣聚集，等到以後，就會離開墳場，開始傷害到咱們村裡的生靈。這是邪術師一種提升自己修行的方法，害人越多，他的功力就越深厚。」「這……誰會幹這種事情啊？咱們村就那麼三四十戶人家。再說，除了你們道觀的道士，誰也不會懂得這種東西吧？」謝承燁有點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他想得更多一些，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最被懷疑得還得知問觀，尤其是現在，玄素九已經表現出了這樣的能力。「他們……他們要能幹出這事兒，我還真得替他們高興一下。」玄素九搖搖頭，笑了。這麼高深的煉魂咒，連她解咒都如此狼狽，這可不是一般能耐的人。「那現在怎麼辦？是已經好了嗎？」謝承燁問道。「好了，我在那裡布了個疑陣，如果這個人再出現，我會知道。」玄素九笑道。「我說，九姑娘這事兒，咱們還是保密吧？萬一他們真懷疑是你們山上的人搞出來的事情怎麼辦？」高楊林也勸她。玄素九隻好點頭，她覺得對這年頭人的思想還是不了解，既然兩人都這麼說，那就只好先瞞著了。「這樣會不會影響修祖墳啊！」嚴綠綠說。「那就得看看再說了。」玄素九搖搖頭。玄素九現在覺得，自己這次借體還魂，開始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