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 40 章
小水窪邊放了幾張木頭雕的小凳兒,酥酥規規矩矩坐在小凳兒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拘謹地低著頭。
這裡的人,好多。
說是多,大約有七八個。男男女女,年紀都不大。主要是他們都很能說。
從得知酥酥是葳蕤的小師妹后,這群熱情的修士都把她圍著,問東問西。
酥酥這些時日自以為已經練出來了脾性,可當被這麼熱情的大家圍住后,她發現自己還是有些不太自在的,不敢開口,低著頭摳手指。
重淵站在她的身後,酥酥就不停地朝後背靠近,直到能感覺到自己挨著他了,才稍微有點安全感。
那幾個修士都是葳蕤一路上拉到團伙里的,熱情只是一個基本,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愛錢。
換言之,大概是窮。
窮久了,甚至在看狼少年時,忍不住問酥酥。
「酥酥小道友,你這個妖寵花了多錢買的?」
酥酥抬起頭,小聲說:「他不是我的妖寵。」
為什麼看見半化形的妖,都會覺著是別人的妖寵?難道就不能是同伴嗎?
就像她只是重淵的同伴,而小狼,是她的同伴一樣。
重淵垂著眸。坐在他身前的酥酥在提到妖寵這個詞時,能明顯感覺到她的不喜。
就這麼不喜歡嗎?
重淵手落在酥酥的肩膀上,彎下腰:「我可以是。」
妖寵,她是他的小妖寵,他如今這般形態,若是給她當做妖寵,並無什麼。
可酥酥頓時就不高興了,皺起眉拍開他的手,扭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不要是。妖寵,不是什麼好詞。」
是很不好的。
沒有人會把她當回事,不會有人聽她說話,陪她玩,更多的人是用各種語調來提醒她。你只是一個妖寵,養著玩玩的小東西,花會被拔掉,就連自己的皮也可能會被扒掉。
一個人這麼說,兩個人這麼說。
說得久了,就連酥酥自己都會覺著,她和別人不一樣。
她不喜歡這樣,很不喜歡的。
重淵張了張嘴,他想說,妖寵有什麼不好。他會一直寵著她,何時何地,何年何月,直到他身死此間。
可是看酥酥的表情已經有些黯然,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那修士果然,后一句就問了:「這個妖寵要多錢,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妖寵,不如拿出去賣了?長得這麼好看的妖寵,能換不少錢。我有門道,九一分?」
酥酥一聽這話,站起身來,她咬著唇,惱怒地盯著那個修士。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隨意買賣,輕佻的評價,把妖寵當做最卑賤不過的玩意兒,這是不少人對妖寵的認知。
酥酥身子緊繃著,她不想聽這些話。
小狼是她的同伴,不是妖寵,不是隨意買賣的存在。
她擋在了狼少年的身前,委屈,也不知道在委屈什麼,難受的勁兒讓她整個人都有點發顫。
「他不是妖寵。」酥酥重複了一次,「他是我的同伴。」
聲音很小,但是說得很堅定。
而後又回過頭,認真地跟狼少年說:「何時何地都不要說妖寵這種話,你不是,我也不是。」
最後一句,輕不可聞。
只有重淵聽見了。他聽見了,心頭像是被扎入了一根針,一呼吸都是疼的。疼得他面色微微發白,唇無血色。
好像……他做錯了什麼。
她之前也有說過,可他沒有一次認真聽。總覺著有什麼不好,妖寵是他覺著最合適她的,卻是她最排斥的。
重淵沉默著。
那幾個修士見酥酥整個人都有了防備,對他們已經沒有剛剛的不戒備。年輕修士過來抬手就給了人一後腦勺。
「說話前先過過腦子。」
「我把你拉出去賣了,你聽著像個人話嗎?」
說想賣了狼少年的修士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哈哈一笑:「行啊,給我臉易個容,咱賣個好價錢,然後把錢給這小仙子賠罪。」
「酥酥是吧。」
年輕修士走過來兩步,隨口說道:「你這同伴是個半妖,不說話,一直跟著你,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但是這不是你們的錯,還是小高冒犯了,這樣,賠你們靈石,行嗎?」
酥酥不吭聲。
她現在對靈石都沒有熱情。有些難受,往後退了幾步。
這防備的動作一看就知。
那年輕修士嘖了一聲,從芥子里掏出了百來個靈石,裝了個袋兒,塞給酥酥。
酥酥不想接,貼著重淵一直往後縮。
如此沉默又抗拒的酥酥,是重淵很久以前在赤極殿見多了的。
但是在渡境內,他見到的,是愛笑,愛玩,會對靈石有熱情,會蹦蹦跳跳不嫌累的酥酥。
只是因為一個詞。兩個字。
重淵手緊緊攥拳,第一次問自己,之前說了多少次妖寵,她到底有多不喜歡。
酥酥在短短時間內微弱的變化,也被那些修士捕捉到了。
都知道是因為小高的隨口話惹得,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女修這麼敏感,說她身邊的狼少年而已,至於嗎?
這些修士也沒有和酥酥這樣的打過交道,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子辛抱著臂靠在樹邊,靜靜看著少女和那狼耳少年的沉默。而後似乎嗤笑了一聲,走了過來。
「找到你大師姐了嗎?」
酥酥抬眸。是熟悉的子辛。
在都是陌生人的環境下,小狼和子辛是她最熟悉的。也是能讓她緩解心情的。
她搖了搖頭。這些人是和大師姐一起的,她不能走,要等到大師姐。可是在這裡等待的時間,很不舒服。
那年輕修士打量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抓抓頭髮,從芥子里翻出一張符,略微心疼地咂咂嘴,還是冠以靈力。
「趕緊回來,你家小師妹快被欺負哭了。」
符紙消失后,沒多久的工夫,提著劍黑著臉,雷厲風行的女修從山頂一路疾行,須臾間,就抵達了山腰的平地。
灰衣的女子明艷漂亮,手提劍匆匆扒拉開人群,一眼就看見幾乎貼在樹榦上,低著頭沉默,安靜的少女。
「小師妹。」
葳蕤心提了起來。怎麼就被人欺負了?
她大步上前。
酥酥抬起頭。
是大師姐,分別了幾個月不見,但是一看見她,還是會眼露擔心的大師姐。
酥酥吸了吸鼻子,忽然覺著自己好軟弱,怎麼能因為一句話,情緒徹底跌底呢。如果是大師姐的話,肯定不會吧。
她還是太弱了。
酥酥眼巴巴盯著大師姐,張開雙臂,小聲說:「大師姐,抱一下,可以嗎?」
有點難受,但是有大師姐抱一下的話,她就會好的。
葳蕤哪裡還記得自己之前說的話,手裡的劍都放到一邊,直接上前一把把小師妹摟懷裡,安撫地拍著小師妹的腦袋。
「乖,受誰欺負了跟師姐說,師姐剁了他骨頭!」
酥酥一個人進入渡境,什麼都經歷了,找不到大師姐時,始終是心慌慌的。如今終於找到了大師姐,被抱在懷裡,她閉上眼,整個人心都安了。
果然啊,她果然是喜歡家人的。她會貪戀師父師姐師兄給她的溫柔。
還會想要抱抱。
她是個貪心的小狐狸。
酥酥見到大師姐后,才明白了一件事。
被當做妖寵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是師父的小徒弟,師姐師兄的小師妹,她有身份了。
很喜歡很喜歡的身份。
是時候和妖寵這個詞,做一個告別了。
酥酥從大師姐懷裡抬起頭,眼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笑。
「沒有被欺負。就是想大師姐了。」
那人說的是小狼,並沒有欺負她。可能在外人眼中,露著耳朵尾巴的半妖就合該是妖寵。她難受於事無補,而是應該和他講道理的。
葳蕤盯著小師妹看了好一會兒,乖乖的一團,眼圈沒紅,笑得也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小崽子肯定是被欺負了。
不然不會一見面就要抱。這小孩兒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實際上,她最是靦腆的,會主動要抱,肯定是情緒上綳不住了。
葳蕤摸了摸小師妹的腦袋:「乖,等一等我。」
酥酥見到大師姐,好像什麼底氣都有了,站直了身體,跟大師姐點頭:「好~」
葳蕤輕描淡寫地掃過酥酥身後的狼耳少年,再到子辛。
她低罵了句什麼,而後拽著那年輕修士的脖子,把人強行拖到一側,問情況。
在得知小高提到了妖寵這個詞,早先從赤極殿得到的消息中,已經知道自家小師妹以前過得什麼日子,葳蕤氣得罵人。手指頭掰得咔咔作響。
「窮瘋了怎麼不賣了他那張嘴?!」
不用想也知道,小師妹當時肯定被這個詞給戳心裡頭了。
葳蕤整理好情緒,出來后,笑呵呵地直接去人群中揪出了小高,和藹可親地拉著他說要說些悄悄話。
小高修士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他也是個混不吝的,話已經說出去了,這能怎麼辦,受著唄。
也不知道葳蕤和小高修士說了什麼悄悄話,等兩人再次出來時,小高修士哪哪兒都看不出問題,就是瞧著虛弱了不少。
酥酥還在給狼少年指著葳蕤介紹:「這是我大師姐,很厲害很厲害的!」
她說話時,眼睛都是明亮的。
重淵認真看著她。她很開心,不作假。她喜歡這位大師姐。
從未見過她如此單純的喜悅嗎?
不,該是見過的。在她剛來赤極殿的時候。之後她好像就從未有過這種真摯的喜歡了。
是赤極殿的人不招她喜歡。重淵有了一個認知。
而葳蕤已經教訓過小高,這會兒過來,掃了眼狼耳少年。
漂亮,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是眼神的凜冽和隱隱的危險氣息,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妖族。
葳蕤最會看危險源,這讓她無數次在險境中保命。
幾乎只一眼,她就能確定,眼前的這個狼耳少年,很危險。
只是站在小師妹身後的樣子,像是凶狼收起了利爪,在努力的藏起凶性。
葳蕤挑了挑眉,又掃了眼子辛。
「小師妹,這些都是你從哪裡撿來的?」
酥酥樂於和大師姐分享。從她剛進來撿到小狼崽,到小狼化形,把小狼誇上天。
「大師姐,他修行的速度好快,是不是很厲害?」
「嗯,挺厲害的。」葳蕤皮笑肉不笑地,深深看了眼狼耳少年。
偽裝成一個小狼崽來找自己師妹碰瓷兒,騙單純的師妹還行,可逃不過她的眼。狼耳少年,八成是個什麼老妖物。
「這是子辛,我救下來的!」酥酥悄悄挺直了胸膛,有些驕傲,又有些赧然地給大師姐回報她的戰果。
葳蕤笑意收了收,嗯了一聲。
「小師妹真棒。」
能救下一百個心眼的衛太子。
子辛拱了拱手:「這位就是葳蕤仙子吧,久仰。」
「久仰不敢當,倒不如說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太子殿下。」
葳蕤漫不經心還了個禮。
子辛沉默了下,第一反應是扭頭。
酥酥眨著眼,也在看他。
而後她不確定地問:「子辛,你也是太子嗎?」
子辛:「……」
「小師妹不知道吧。」葳蕤笑吟吟把自己小師妹肩膀一掰,按著她指著子辛,親熱地介紹,「這位是我們衛國的太子殿下。衛辛。」
酥酥直愣愣盯著子辛。
衛國的太子殿下,衛辛。子辛。
所以子辛就是衛太子?
她咬緊唇。
子辛還在找自己的語言,就聽見了一聲道歉。
「對不起……」
酥酥咬著手指,尷尬地腳趾在地上蹭來蹭去。
「我不知道你是衛太子,我說你便宜……」
她當著衛太子的面,說衛太子不值錢。
這種事太失禮了。酥酥一想起來就尷尬。
子辛不由失笑,看著酥酥半響,才問出來:「不怪我騙你?」
「你是怕我想要三千靈石,不敢說的吧。」酥酥給子辛找了個最合適的理由,畢竟她當時剛認識子辛的時候,如果知道子辛就是衛太子的話,說不定會財迷心竅,抓著衛太子去找大師姐。總要讓大師姐看一眼三千靈石。
子辛抬手抵著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理由都幫他找好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這兩人葳蕤都見過了。該不該說自己小師妹運氣好?別的撿不到,撿了個危險的狼妖,還撿了個心眼多到滿天星的衛太子。
唯一的好處是,有這麼兩個在她身邊,應該是遇不上什麼危險的。
葳蕤抬手捏了個訣,用一個罩子把自己和酥酥罩在其中。
笑意收斂了些,認真看著酥酥。
「沒別人了,告訴師姐,你怎麼來這裡了?」
點右渡境可不是個什麼好地方。點右宗的人更是混賬玩意兒,不諳世事的小師妹能在渡境里出現,不用說,肯定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酥酥正色臉,立即把外邊發生的事全部告訴大師姐。
「他們想要用渡境里幾百條人命,去養靈鈴!」
葳蕤嘖了一聲,手指抵著下顎,思索片刻。
「行,我知道了,阿池能讓你進來,是不是有法子了?」
「有靈運。」酥酥取出小金碗,儲存在碗壁上的靈運像是被壓扁了,掙扎不脫,索性一動不動。
「師兄說,找到渡境靈,用靈運就能迫使渡境打開生門。到時候就能離開渡境。」
靈運……
葳蕤眯了眯眼。
一看這些靈運她就知道,小師妹沒有說怎麼得到的靈運。想要去取一個宗門的靈運,必然是冒著生命危險。
她還是個小幼崽,怎麼做到的,葳蕤不問,心裡也清楚。
不由得從心底生出怒火。
點右宗,當真是群混蛋玩意。
「行,我們去找渡境靈。」
當務之急,還是離開渡境。不然時間長了,小師妹不知道在這裡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頓了頓,葳蕤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酥酥:「你外頭那個,狼耳朵的,打算如何處理?」
在說小狼嗎?酥酥想到自己之前的決定,小聲問大師姐:「他可以和我們回師門嗎?他修鍊很快,很厲害,也是妖族。」
葳蕤想了想:「這樣,師姐去問他,他要是同意,就沒問題。」
酥酥立刻答應了。
葳蕤收起了罩子。
此地的修士基本都劃分開來。
和葳蕤只是同行關係的,離得遙遠些。和葳蕤關係好一點的,離得近。
而靠近葳蕤和酥酥的,只有重淵和子辛。
最多就是那個年輕修士,離他們要近一點。
看見酥酥和葳蕤,那年輕修士樂了。
「葳蕤仙子,之前是誰說,要揍自己師妹的?」
怎麼一見面別說揍了,抱著哄都來不及。
葳蕤提到這一茬,就想到了傳說中的小惡霸。酥酥仙。
她瞪了酥酥一眼。
酥酥茫然地想,她都已經能一劍劈斷木樁了,還要被揍屁股嗎?
大師姐不講理的呀。
她有點怕被揍屁股,用緩慢的速度挪到了狼少年身邊。
「聽說你都會打劫了?」這都是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回去后師父不收拾她才怪。
師父不收拾,別雙也要收拾她。
酥酥一聽這個,頓時反應過來,立刻從自己的錦囊中,掏出了幾千個靈石,一股腦全塞給大師姐。
「大師姐,我掙錢了!」
她欣喜地等待著誇獎。
葳蕤的訓斥堵在嘴裡沒說出來。
幾千個靈石。
「打劫挺好的。」葳蕤把這幾千個靈石分門別類整理了一下,又裝進袋子,塞給酥酥,「下次不許了。」
「好的。」
酥酥老實點頭。反正她就只打劫打劫別人的,現在都沒有人打劫了,她自然也不能去打劫的。
她是一個有原則的狐狸。
葳蕤這才把目光落在了狼耳少年身上。
她暗中打量很久了。
狼少年的目光始終落在酥酥身上。
她在說話,在笑,在數靈石,狼少年始終都看著。全神貫注,目無一切,只有她。
葳蕤可不是半大小崽子,看一眼就知道什麼情況。
這樣也好,說話簡單了。
她直接勾了勾手:「狼妖,過來。咱們聊聊你的後事。」
重淵終於從酥酥身上移開目光,平靜地看了眼葳蕤。
後事,這種詞都能瞎用。
不過他也已經知道了,這個葳蕤,八成是雲色幫他找來,找酥酥的葳蕤仙子。
一路上從酥酥的狀態里得知,師門很窮,窮得整個師門都要出來掙錢。
一條靈脈,十八峰開山。這種酬勞葳蕤都沒要,而是藏下了酥酥的消息。
重淵一方面惱怒葳蕤私藏酥酥消息的行為,一方面,又有些欣慰。
他家小狐兒喜歡的人,沒有辜負她。
這些人倒是值得。
他也想和葳蕤聊一聊。
酥酥看著大師姐和小狼走到了樹林中。
「在擔心?」子辛靠了過來。
酥酥搖頭,她不擔心的。大師姐脾氣很好,小狼又不愛說話,應該就是問一個問題,以後小狼就會跟她回師門了。
好事呀!
以後,她就有一樣毛茸茸的同伴了。
可以一起梳毛毛。
酥酥很高興。
而隔著半片樹林,氣氛卻完全不如酥酥預想的和氣。
葳蕤抱著劍,冷眼打量著眼前的狼少年。
「我也不兜圈子,你是什麼人?你的目的是什麼?」
重淵不意外葳蕤看出他的不同。
在打算說明身份的時候,重淵忽然想,要是葳蕤告訴了酥酥。
她會不會……躲著他?
重淵想到在靈門前看見酥酥的那一眼。她明明是看著他的,可沒有半分眷戀,沒有半分猶豫,離開了。
在自己是小狼的時候,酥酥會抱著他,會溫柔地勸他吃肉脯,會變成原身,和他擠在一起。就算是現在,她也會依賴他。
這麼一想,重淵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不能說。他不敢賭。
「我想跟著她。」
重淵最後還是只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葳蕤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答案。看眼神就能看懂的事情,還需要再說一遍嗎?
「我不放心,我家小崽兒年紀小不懂事,以前也受過傷,誰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跟著跟出事兒了怎麼辦?」
而重淵的所有注意,都在一句話上。
「她以前受過傷?什麼傷?」
他怎麼不知?赤極殿幾十年,她一直被保護的很好。他從未讓她收到過半點傷害。
葳蕤嘖了一聲。
「我小師妹的事我不想給你說得太多。總之就是一句話,以前遇上了個不把她當回事的混賬玩意兒,把我小師妹欺負的命都不要了,都要走。」
重淵呼吸一滯。
他心頭的疼痛逐漸擴散。
半響,他聲音乾澀地問:「你說的受傷,指的是……那個人帶給她的?」
「對。」葳蕤嘖了一聲,「一個畜生玩意兒。」
最好別讓她看見赤極殿殿主,如果看見了……
打不過,她還不會抱起小師妹就跑嗎?
還想找?讓他找到死吧!
重淵咬緊下唇,不自覺抬手捂著疼痛難忍的心口。
原來讓酥酥受傷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