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226(二合一)

第226章 226(二合一)

莫不臣帶着桃卿回到了神夢山。

神夢山一如往昔,景緻一成不變,萬物皆如雪色,唯有天穹格外澄明清潤,象著着神夢道主極佳的心境。

一路上桃卿一言不發,安靜地垂着眼睛,看起來十分乖巧,莫不臣領着他回到神殿,喚來神女為桃卿梳洗更衣。

神女們捧來色澤艷麗的紅裳,服侍桃卿穿上,桃卿微微發怔,目露疑惑地看向莫不臣,似是不明白喜愛白色的莫不臣為什麼不繼續讓他穿白衣,反而要換上紅色的衣服。

莫不臣說:「既然你喜愛穿紅,那就隨你心意,不必遷就我。」

除了不準桃卿喜愛別人,其他事情他都不會拘着他,他想要的是鮮活靈動的桃卿,而不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否則他大可以洗去桃卿的記憶,將他完全變成自己喜愛的模樣,可是那沒有意義。

他就是想要現在的桃卿喜愛他。

莫不臣凝視片刻,揮退神女,親手為桃卿穿衣服,仔細地為桃卿系好腰帶,撫平面料上的細微褶皺,又捋順微亂的玉佩流蘇。

鮮艷的明紅將桃卿的眉眼襯得越發艷麗清媚,莫不臣低下頭,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啄吻一下:「你還是這般穿戴更好看。」

桃卿的睫毛顫了顫,沒說什麼,莫不臣摸了摸他的頭髮,囑咐他想做什麼都可以,自己則離開神殿外出修鍊。

哪怕飛升無望,他不再繼續修鍊無情道,卻也不會放棄神道,神道是他執掌天下的依仗,他深知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自己就會一無所有,更遑論守住桃卿。

他的修鍊持續到深夜時暫時告一段落,接待前來向他稟告要務的巳神使,巳神使退下后,莫不臣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想到桃卿可能已經睡下了,便回到神殿,掀開幔帳,果然看到了熟睡的桃卿。

一時間莫不臣的心中湧現出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為桃卿睡在自己的床上感到愉悅,這可以讓他確信桃卿果然不再屬於裴之渙了,而是他的所有物。

過去的上千年裏,莫不臣幾乎從不休息,認為睡眠對他無用,會將全部時間都投入於修鍊中,但現在他很想陪着桃卿一起睡,時間花在桃卿身上便不叫浪費,只要能和桃卿待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他脫靴上了床榻,鑽進桃卿充滿桃花香的被窩裏,將他摟進自己懷裏,他動作很輕,但桃卿還是被他轉醒了些,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之渙……」

下一刻,桃卿如同被潑了盆冰水,驟然清醒過來,翻身對上了莫不臣冷沉的雙眼。

叫錯了人,桃卿臉色蒼白,嗓音發顫地囁嚅著:「九……九郎……」

莫不臣抬起他的下頜,強迫他和自己對視:「再叫一聲。」

「九郎!」

桃卿紅了眼睛,捉住他的袖子央求道:「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剛才我睡糊塗了。但我真的沒有想着之渙,求你原諒我這一回,我保證不會再犯了,你別去殺之渙……」

莫不臣其實沒有多生氣,但他不喜歡桃卿為裴之渙說情,便說道:「想求我饒過他的性命,全憑你的表現。」

桃卿張了張嘴,意識到什麼,主動靠過去貼上莫不臣的身體,攀住他的後頸,吻上那雙淡色的唇。

當被他主動吻住的那一刻,莫不臣的身體輕輕一震,呼吸出現了瞬間的停滯。

桃卿眸中水光盈盈,用柔軟的唇瓣摩挲他的嘴唇,在他張開牙關后,更深入而甜蜜地糾纏,喉嚨里發出細小的嗚咽聲,極盡所能地討好他。

這是莫不臣嘗過的最甘美清甜的滋味,好似口中含了柔軟的桃花糖,輕咬一口就會流出蜜一樣的甜汁,順着喉嚨流淌進心房,將他的心也一併融化成甜蜜的甘露。

他的心跳變得急而重,伸手摟緊了桃卿的腰,起初他不知該如何回應,後來漸漸懂了,就把桃卿壓在枕席間,更深地吻他,將桃卿吻得滿面緋紅的。

桃卿呼吸不暢,開始推拒著莫不臣,莫不臣便放開他,將濕潤的雙唇落在他的耳尖和頸側,輕緩地吻過每一寸如白瓷般雪膩的肌膚,汲取著桃花的清甜香。

是他的入骨相思、他的魂牽夢繞。

原來擁有桃卿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妙,他甚至想不起從前的自己為什麼要隱忍,為什麼沒有早早地佔據他,反倒要洗去自身的記憶,令自己險些和桃卿失之交臂。

好在桃卿終於是他的了。

莫不臣再想不起懲戒裴之渙的事,心滿意足地抱着桃卿睡去。

他懷中的身體又香又軟,如若抱着一團雲朵,比他想像中的觸感還要好上許多。

此後,莫不臣養成了夜夜休息的習慣,每晚都要抱着桃卿睡覺,桃卿很沉默、很順從,無論莫不臣對他做了什麼,他都逆來順受。

莫不臣吩咐十二神使佈置他和桃卿的結契大典,而且在結契當日,不僅限於神夢山,他要整個上界乃至全天下的人都必須觀看到這場大典。

為此,十二神使發動了天下信眾,以神力製作了無數留影石,放在每一座神祠、每一間寺院的門前,能夠在大典那一天播放出神夢山的景象,令萬眾瞻仰到莫不臣和桃卿的風華。

神夢山中,成百上千的神女夜以繼日地採擷天地精華和最精純的神力,在三個月後織就了兩套華貴奢麗的大紅婚服,由未神使奉獻給莫不臣。

莫不臣先試穿了自己的這身婚服,他的婚服比桃卿的那身相對簡潔,卻也是層層疊疊,繁複厚重,每一層都以金銀線綉出精緻的花紋,堪稱流光奪目,華美絕倫。

莫不臣看着鏡中的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這還是他入主神夢山以來首次穿上白色之外的衣服,倒也不差,只是不知桃卿會不會喜歡。

他去找桃卿試婚服,十數名神女捧著婚服、珠冠、絲履、玉飾等物,娉娉婷婷地隨同在他身後,但並未進屋,而是停留在門口等待着莫不臣的命令。

莫不臣無聲地走進屋中,想看看桃卿在做什麼,走了幾步,他聽到裏面傳來了細小的說話聲,幾乎就是耳語,也只有他這般修為高深、耳目靈敏的人才能聽清。

「九郎,我真的好想師尊和之渙他們啊……」

桃卿趴在床上,揉搓著幼兔軟軟的兔耳朵,對它傾訴著自己的心事:「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可是我根本不敢和道主提起來,哪怕只是傳音和他們說幾句話,這肯定會惹得道主不高興的,我真怕他殺了他們……」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在我們的大婚當日。」

莫不臣打斷了他的低語,緩步走入內間,桃卿有些驚慌地將幼兔藏到身後,正欲對莫不臣行禮,卻被他不同於以往的服飾吸引了視線,一時間忘記了動作:「這是……?」

意識到這是婚服,還有方才莫不臣說的話,桃卿臉色微白,喃喃重複道:「大婚?」

「對,就在十日之後。」

莫不臣命神女們進屋放下衣飾,待她們退出之後,他的目光落在桃卿身上,語氣不含起伏地說:「脫衣服。」

桃卿咬着下唇,不敢不從,乖巧地脫得***,肩頭微微瑟縮,任由莫不臣打量他,而這已經不是莫不臣第一次命令他這麼做了,甚至他的身上還被莫不臣留了不少吻痕。

莫不臣將他抱到懷裏,一件件地給他穿衣服,先從中衣穿起,桃卿如同布娃娃似的任由他擺佈,聽從指令抬起雙手,將衣袖套了進去。

衣襟攏到一半,莫不臣低頭將輕吻落於桃卿的肩頭,咬出斑斑紅印,忽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期盼著能和你成婚的那個人是裴之渙?」

「不,我沒有……沒有這麼想,我自然只會和你成婚,心裏也只有你!」

桃卿矢口否認,臉上佈滿了驚慌之色:「我如今只把他當成朋友,如果惹你不悅,我就徹底和他斷絕關係,只和他做陌路人……」

莫不臣神色不辨喜怒:「方才你還說你想見他。」

桃卿無助地搖搖頭,轉回身將他抱住,吻住他的雙唇,莫不臣永遠不會拒絕他的投懷送抱,才穿上去的中衣很快被脫了下來,丟在了椅子上,桃卿被按在桌前,嗚咽著哭出聲來。

燭火映照着晃動的影子,桃卿的淚一滴滴地掉落在桌上,莫不臣輕咬他的後背,呢喃問他:「你的眼淚是為誰而流的?是為了裴之渙,還是為了我?」

桃卿啜泣聲甜膩,十指緊扣著桌子的邊沿:「是為了你,九郎,求你再別作弄我了……」

莫不臣這才將他抱回榻上,幔帳自行滑落下來,遮住他們的身影。

直到紅燭熄滅,屋中融滿夜色,莫不臣坐了起來,將酥軟無力的桃卿攬入懷裏,撥弄着他汗濕的額發,對他低語:「只是這樣還不夠,還不足以讓我放過裴之渙。」

桃卿的身體驀地瑟縮一下,濕潤的眸中流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恨意,哀聲說道:「我什麼聽你的話,什麼都給了你,你還想從我身上要走什麼?我已經沒有可以給你的東西了。」

「你有,卿卿。」

莫不臣凝視着桃卿的雙眼,指尖劃過他的眼梢:「我想要你的愛,我要你愛我。」

面對他的要求,桃卿沉默地閉上了眼睛,似是無法回答他。

莫不臣吻了吻他的耳垂,在他耳邊說道:「我會等你回心轉意。」

但他等不了太久。

倘若這一天始終無法到來……他就讓裴之渙死無葬身之地。

……

十日之後,大婚當日。

無數絢爛的煙花在上界的天穹升騰綻放,盛開出巨大而斑斕的神力之花,在瞬間的光輝璀璨后,又星星點點地墜落而下,如若一場壯麗的流星雨。

無論是上界還是眾生界,是人間九州還是妖界魔域,只要是神智已開的生靈,全都聚集在神祠寺院的留影石前,觀看着神夢道主的結契盛典。

陣陣仙樂縹緲奏響,數百對神女和神君手捧各色法器,打着浩浩蕩蕩的儀仗,步入神夢山。

儀仗隊伍的中間,十二匹雪白的蛟龍拉動着垂鈴玉輦自階梯之上飛躍而過,微風吹拂起淡紅的軟紗幔帳,一張絕艷生光的面容自縫隙間一閃而過,剎那的芳華就已不知驚艷了多少世人。

莫不臣長身玉立在神殿的玉階前,注視着玉輦由遠及近地飛來,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他迎了上去,在幔帳前伸出手,一隻素白的手自幔帳后探了出來,輕輕搭上他的掌心,隨着玉石清脆的碰撞聲,桃卿從輦車下走了下來。

他身着華麗的大紅婚服,珠冠垂落的紅玉珠朦朧地遮住他的雪膚紅唇,卻依舊美得勾魂攝魄、艷得不可方物。

莫不臣牽起他的手,兩人相攜著走過漫長的神道,來到祭壇前點燃神香、祭拜天地,又共同發下了甘願同生共死的結契誓言。

整個儀式的流程並不複雜,一來他們兩人皆是雙親俱亡,而桃卿的師尊顧雪庭又是莫不臣自己的化身,根本無須敬拜;二來莫不臣乃是天下最尊貴的神夢道主,無人有資格主持他的婚典,一切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進行的,是以不到半個時辰,所有儀式便結束了。

儀式過後,筵席開場。

此次莫不臣邀請了眾多修士前來神夢山入宴,尤其是合歡宮和紫霄派兩派,凡是門中稍有名姓者,都被請至宴席上,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裴之渙。

莫不臣和桃卿以新婚道侶的身份向來賓敬酒,來到裴之渙這一席時,年輕的道君低垂著眉眼,辨不清表情,修長的五指緊扣杯盞,指節攥得發白,微微顫抖著。

莫不臣飲盡杯中酒,就要離去,桃卿淚眼朦朧,在經過裴之渙身邊時,他不敢低頭同昔日的情郎對視,不得不欲蓋彌彰地揚起雪頸,頓時露出了衣襟邊緣靡艷的吻痕。

「啪」的一聲,玉質的杯盞在裴之渙手中應聲而碎,將他的手割得鮮血淋漓。他正要起身,卻同門死死按住,而莫不臣早已拉着桃卿揚長而去。

一個時辰后,宴席結束,莫不臣和桃卿進了洞房,自然無人敢阻,神女悄然退去,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

莫不臣為桃卿摘下珠冠,露出他嬌美的容顏,桃卿眼中的淚早就沒有了,沖着莫不臣笑了一下,輕柔地喚了他一聲「夫君」。

雖然他的笑容中難免有幾分強顏歡笑,卻也足以令莫不臣滿意,至少在敬酒時,桃卿當真沒有看裴之渙一眼,否則哪怕只是匆匆一瞥,此刻裴之渙就已血濺三尺了。

兩人同飲過合巹酒,結契的儀式就徹底結束了,莫不臣低頭親了親桃卿的唇瓣,就抱着他上了床榻。

他脫下兩人繁複的婚服,只剩下中衣,對桃卿說道:「你我既然已是道侶,從此以後就應當心中只有彼此,我會全心全意對你,希望你對我亦是如此。」

「九郎……」

桃卿輕聲喚着他,抬手撫上他的胸膛,落在了心臟的位置上:「你今晚開心嗎?」

「自然開心。」

莫不臣說着,目光放柔些許,能與摯愛之人永結同心,縱使是他也難免情動。

「……我知道了。」桃卿摘下發簪,放下烏黑如瀑的長發,「安置吧。」

他躺在床上,柔順地解開中衣的衣襟,露出綺艷的春光,莫不臣翻身過去,低下頭親吻他,品嘗著熟悉的甜美。

紅鸞帳暖,春色旖旎,莫不臣的心彷彿也被這半夜的歡愉融化了,整個人如泡在溫熱的水流里,為舒適的暖意所充盈。

桃卿軟聲叫着夫君,主動地撲進他懷中,莫不臣接住他,重重心緒皆已化為春水,不由開口說道:「卿卿,我——」

忽然,他感到心口劇痛,一瞬的凝滯后,他垂眸往下看,只見胸膛被一支尖銳的發簪狠狠刺中,血蔭不斷擴大,傷得極重,顯然已穿透了心臟。

桃卿染了滿手血,面無表情地望着他,眼中哪還有半分溫情,莫不臣意識到不對,四周的虛假景象如若破碎的鏡面般剝落了,露出了真實的模樣。

眼前還是白川河的荒原和裴之渙的洞天,原來自桃卿走出洞天的那一剎,他就已經陷入了奇絕的幻陣,方才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而就在離他不到兩丈的距離,一座巨大的幻陣正閃爍著殷紅的光芒,在幻陣中心的陣眼上,擺放着一小堆破碎的赤石,正是他送給桃卿的心臟。

原來是桃卿利用他的心臟製成了威力強大的幻陣,充作殺死他的利器,而他何其愚蠢,將自己的命門交給了桃卿,卻換不來他的分毫真心。

莫不臣驀地吐出一口血,捂住不斷涌血的心口,臉色蒼白地對陣法之後的桃卿說:「原來你這麼恨我。」

桃卿心弦一顫,轉頭避開他的目光,清玄仙尊目光微凝,指尖凝聚仙力,對準莫不臣的心口,彈指出去,一股滂湃的仙力直衝而去,一瞬過後,猝然爆發出了猛烈的強光。

「轟隆——」

仙力衝擊四散,炸出一個丈余深、三丈余長的大地穴,無數白色的土石飛濺蹦碎,卻不見莫不臣的身影。

莫不臣躲開了清玄仙尊的攻擊,站在桃卿身邊的裴之渙察覺到不對,立刻展開洞天,將桃卿送了進去。

清玄仙尊示意裴之渙也一併進入躲避,又在洞口施加了一層仙力,這樣就可以保證莫不臣無法從外界撕裂洞天闖入其中,自己則留在外面,專註地捕捉莫不臣的氣息。

莫不臣受傷不輕,且無法用神力或丹藥治癒,身上的血腥味難以遮掩,他自己同樣知道這一點,因此沒有逃脫或躲藏起來,反而以攻為守,主動向清玄仙尊出了殺招。

巨大的六道輪迴降臨荒原,天人道中,漫天星辰明滅不定,化作眾多聖潔的天女。

一半的天女撥弄琴弦絲竹,彈唱出渺渺的仙樂,樂聲婉轉動人,實則卻是魔音入耳,凡聽聞者,皆會血液沸騰,爆體而亡。

另一半天女灑落無數雪白的花瓣,花瓣蘊含着磅礴的神力,如流星墜落,砸在地上,發出隆隆巨響,四周頓時地動山搖起來。

清玄仙尊封閉聽覺,運轉起遁法,以鬼魅般的速度躲過散落的花瓣,再一彈指,甩出一道仙術。

天人道最明亮的十數顆星辰化成了十二把仙劍,衝天而起,劍鳴聲不止,冰寒的利刃自天女胸前貫穿而過,瞬息間就已將她們屠戮殆盡。

仙樂止息,四周寂靜得可怕,莫不臣的傷口附着仙力,致使傷口無法癒合,血流不止,一身白衣已被鮮血染得腥紅,衣擺下沿不斷地滴落着血珠。

每一滴血落下去,就會化作一道血色的溪流,很快地,這些溪流越聚越多,匯聚而成了聲浪滔天的滾滾洪流,帶着足以毀天滅地的氣勢,掀起遮天蔽日般的駭浪,向著清玄仙尊頭頂重重拍了下來。

這些巨浪高達百丈,散發着極重的血腥氣,從四面八方狂涌而來,清玄仙尊無法躲避,便抬腳一踏地面,足下雪白細軟的絨草轉瞬間變成參天巨木,變成了一片廣闊的森林,為他遮擋洪水。

「轟隆……轟隆……」

巨浪轟然落下,瞬間將森林夷為平地,浪潮退去之後,凡是洪流波及之處,大量的泥土被攜裹捲走,地面至少低矮了十丈有餘,形成了斷崖式的截面,情形甚是可怖。

清玄仙尊輕輕落在地面上,在這般恐怖的浪潮中,他大體算是安然無恙,卻難免沾染上幾滴血水,被腐蝕出了幾個細小的窟窿。

他不願浪費仙力在自己身上,便沒有修補,任由窟窿里流出汩汩鮮血。

莫不臣捂著胸口,漠然望着他片刻,琉璃般的眼眸中終於浮現出淡淡殺意。

毫無疑問,此人乃是他此生以來所遇到的最難纏的敵手,他冰冷言道:「我觀你氣息神韻,你既是裴之渙,卻又不是裴之渙……你到底是誰?」

清玄仙尊沉默不語,再一次抬手釋放充滿殺機的仙力,莫不臣方才暫得喘息的時機,已從眾生界匯聚了海量的願力,同樣瞬息釋放,以此作為抵擋。

「嘭——!」

兩股力量兇狠地撞擊在一起,擴散出的餘波驚天動地,乃至數百里的山巒盡數崩塌,而崩解的山體在這股力量的碾壓下全然不堪一擊,一瞬間化成了飛灰和齏粉。

……

三日後,上界早已變得一片焦土,瘡痍滿目。

若非上界靈氣充足,地層厚重堅固,其早就會因洪大浩繁的力量衝擊而崩塌破碎,即便如此,上界也已變得岌岌可危,隨時會有自天域墜落的風險。

每一寸潔凈如雪的土壤都燃燒着神力形成的白色火焰,一切都是純白色的,便顯得灑落在地上的鮮血刺目無比。

莫不臣單膝跪在地上,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順着他的頜骨滴落下來,一身道袍被染成了血衣,黑髮散落下來,形容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清玄仙尊的衣裳同樣被血浸透了,只是他要略勝一籌,居高臨下地站在莫不臣的面前,將劍橫在了他的頸邊。

他持劍的手抖動着,指尖隱隱泛著透明,此戰令他耗費了太多仙力,如今的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今日不死,不出三年,他也會消散於人世,從此不復存在。

但好在結果是好的,他勝了莫不臣,只這最後一劍下去,莫不臣縱使不死,至少五百年內無法醒來,待裴之渙證道有成,就可以一舉消滅莫不臣,重新打開通向仙界的大路。

清玄仙尊已經虛弱到了雙唇毫無血色的地步,但他的眸光依然清明而堅定,一劍砍下了莫不臣的頭顱。

頭顱掉落下來,滾了幾滾,卻不如清玄仙尊所想的那般噴出滿腔熱血。

這不是莫不臣的真身,而是他的一具化身!

清玄仙尊瞳孔微縮,驟然生出不祥的預感,而與此同時,洞天中的桃卿忽地聽到幼兔的哀鳴,不由心中一緊,將它從御獸袋裏放了出來。

幼兔叫得十分撕心裂肺,當它被桃卿捧到手心裏時,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大口地吐出鮮血,將柔軟雪白的毛染得腥紅。

「九郎!」

桃卿哭着叫出聲,不知為何幼兔忽然變成了這副模樣,立刻為它輸入神力救治,絲毫不曾注意到被幼兔吐出的血竟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微微蠕動起來,冒出了幾個氣泡。

裴之渙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將桃卿拉了過來,護在自己身後,而同一瞬間,一股裊裊煙氣自這一小灘鮮血里冒了出來,化成了朦朧的人形。

人形根本無法看清五官,渾身散發出危險至極的氣息,裴之渙剛要將桃卿送出洞天,下一刻,人形的手洞穿了裴之渙的胸膛,震碎了他的心脈。

溫熱的鮮血濺到了桃卿的面頰上,他呆立在原地,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大腦停止了轉動,全然無法思考自己看到的是什麼。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不超過一息的功夫,人形扣住桃卿的手腕,身形一陣長高拉扯,將桃卿整個包裹在裏面,兩人就這麼在洞天中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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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迷小師弟只想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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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226(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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