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二合一)

第223章 223(二合一)

碧空之下,流雲隨風涌動,變幻的光影落在莫不臣秀逸的面容上,似塗抹了一層冰冷的陰影,那雙淺色的琉璃眼珠也變得幽深得可怕,終於染上了塵世的慾望。

忽然,他輕輕一動睫毛,目光落在了白鹿身上,白鹿邁開四蹄向前走了兩步,與他對視說道: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傷害他們。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這麼做。」

莫不臣不含感情地問:「你想阻攔我?」

他輕輕抬起手,白鹿驟覺毛骨悚然,催動起遁逃的神術,卻還是晚了一步。

「嘩——」

似星光般的光芒驀然盛放,白川河的河水掀起巨大的浪潮,堪稱遮天蔽日,發出隆隆的水響。

片刻后,點點浪花淅淅瀝瀝地落下,似是一陣濛濛的煙雨,白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莫不臣。

莫不臣抬手拂去道袍上的水珠,催動神念遙望神夢山的山頂。

在龐大的六道輪迴中,一隻白鹿在斑斕的寶石密林里若隱若現,四下尋找著逃出去的道路,卻迷失其中無法脫身。

它被莫不臣囚禁在了天人道的寶石林里,莫不臣不允許它逃去拯救桃卿和裴之渙,但也並不打算殺了它,如若山靈死去,神夢山也將隨之崩塌,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他知道白鹿在被關進去之前自知逃脫無望,便給桃卿送去了一道意念,讓桃卿快逃,但他並不迫切,沒有白鹿的幫助,縱使全天下的人都為桃卿遮掩,他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他想要桃卿,桃卿就必須是他的,誰都攔不住。

同一時刻,大庭國的某座庭院中。

屋中瀰漫着歡合后的氣息,桃花香與青蓮的淡香交纏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特殊的清甜氣息。

幔帳后,桃卿渾身赤裸地趴在裴之渙懷裏,滿面紅潮,烏髮散亂於雪白的肩頭,慵懶地半闔着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裴之渙聊天。

他講述了自己這些天收集的願力,又提到了裴之渙的那枚白色願力,笑得眉眼彎彎的:「我在願力的幻景里看到了小時候的你,那時你真的好小,又矮又瘦,一點也不像四五歲孩子的體型,怎麼現在就長得這麼高這麼結實了?」

他捏了捏裴之渙手臂上緊實的肌肉,手感不如捏他自己的軟肉,但勝在有力氣,被他抱住的時候會很有安全感。

唔,倒是和小時候一樣白,看來之渙和他一樣,天生就是白皮膚,不過之渙的白是如雪的冷白,而他自己則是摻了粉,手肘膝窩都粉粉的,之渙總是愛親這些地方。

裴之渙任由他的手作怪,摟着他的腰說道:「當初我遭宮人欺凌,時常忍飢挨餓,便長得瘦小,好在拜入師門后,我沒有再挨過餓,後來日日鍛體練劍,自然長高了。」

桃卿從以前就同情他這段遭遇,忍不住摸摸他的臉,心疼地說:「真不知你那時是怎麼熬過來的。」

「其實沒有那麼難,習慣了就能忍受。」

裴之渙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那時我太小,已經記不清正常人過的是什麼日子,除了餓得腹痛難忍,心裏倒是沒那麼難過,只有在想念娘親時才會哭。」

正如他從前不曾擁有卿卿,便不會感到孤身一人有多麼寂寞,反而認為理所當然。

長生大道本就虛無縹緲、孑孑難行,他能擁有如衡常這樣的好友就已知足,不會再追求更多,何況他本就無心情愛,並不需要情人或者道侶。

直到他和卿卿兩情相悅后,他再回憶從前的生活,並不能算是不好,可他絕不願意再回去,他離不開卿卿,更不能失去卿卿,倘若卿卿就此離開他,那便等同於要他的命,就算日後長生久視,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裴之渙突然伸手抱住桃卿,深深地吻住他,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心緒不寧,沒來由地生出了不安之感,只想將卿卿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這一吻直到兩人皆喘息不已時才結束,裴之渙放開桃卿嬌艷欲滴的唇瓣,額頭相貼,低聲耳語道:「別拋下我,卿卿,別離開我。」

「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了?」

桃卿被裴之渙親得暈暈乎乎的,雖不清楚他的一番心緒,卻也覺得甜滋滋的,軟聲回應道:「我當然不會離開你,要是我哪天和你吵架被你氣跑了,你把我抓住關起來不就好了?」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很認真的樣子,裴之渙不由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緩和了心中的不安,摸摸他的頭髮說道:「那你豈不是會更生氣?」

「所以你要哄好我,別讓我生氣。」

桃卿戳戳裴之渙的肩頭,將話鋒一轉,眸中染上一點光:「對了,你的生辰就快到了,讓我想想送你什麼禮物……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裴之渙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說道:「你。」

桃卿臉一紅,心想裴之渙可真沒新意,去年生辰他送的就是他自己,那天晚上他特意找來一套紫霄派的道服,扮成紫霄派的小師弟哄裴之渙開心,效果相當出眾,到最後袍服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才穿過一次就被他惱羞成怒地扔掉了。

既然之渙說不出來,那就只能由他自己想送什麼禮了。當然,那晚他還是會把自己送給之渙,不過還沒想好扮成什麼樣子,是穿上國師的衣服,還是乾脆用牝牡術變成雙性……

桃卿正耳廓紅紅地想着,忽然心弦一動,接到了白鹿的傳音。

——桃卿,快跑,莫不臣想要抓住你,還要殺了裴之渙,你們快逃!

它的情緒向來都是平靜而溫柔的,唯獨這一次充滿了恐懼和慌亂,而作為神夢山靈,白鹿從不說謊,也沒有人可以仿冒它的傳音,所以桃卿一聽就知道是真的,做不得虛假。

他的面頰驀地褪去血色,記憶陷入了靈照鬼城的那一夜。

同樣是如此突然,他本和庄宴好好的,就忽然聽到庄宴說要殺他,而今莫道主竟然也要對他和之渙下手,可是為什麼,明明他離去之前一切都還很正常,為什麼莫道主突然就變了態度,要對他們下毒手?

桃卿腦子裏很亂,也很傷心,難以接受平素對他百般照拂的莫不臣竟然要傷害他們,可現在保命要緊,他已經顧不上思考這些,連忙叫裴之渙穿衣服:「快跑,莫道主要殺我們!」

裴之渙神色一凝,心中浮現出諸多疑慮,但他絲毫不懷疑桃卿可能騙他,披上道袍后對桃卿說道:「現在逃去其他地方已經來不及了,跟我進洞天,清玄可以保護我們。」

他們進了洞天,身處在盛開的桃花林中,桃卿心中稍安,緊緊牽着裴之渙的手,隨他一起向精舍走去。

剛才走得匆忙,現在有了空閑,裴之渙問道:「山靈可提到莫道主為何殺我們?」

「它沒有說原因,我也不清楚。」

桃卿搖搖頭,發現自己的傳達有誤,便改口說:「它說的是抓我殺你,莫非……」

莫非莫道主突然得知他身上有《魔聖》這本書,所以要抓住他,逼迫他交代出書中的內容,又因為之渙是天道之子,他就準備殺了之渙搶奪他的氣運?

可現在天道沒有反應,桃卿並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便沒有講出自己的猜測,輕聲說道:「去見清玄吧,也許他知道什麼。」

裴之渙應了一聲,突然伸手將他摟進懷裏,撫摸着他的後背溫聲安慰:「別難過,無論發生什麼,都還有我和清玄在。」

桃卿默不作聲地抱緊了裴之渙,心中酸楚至極。

其實除了害怕之外,他現在更多的竟是傷心,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導致自己再度被親近之人背叛。

他並不清楚莫道主對他的好是不是假的,可就算只是為了利用他,他也不在乎,因為道主給予他的太多了,而他無以為報,只要是他能給的,他都會毫無保留地奉獻給道主,倘若道主想知道《魔聖》中的未來,只要問一聲,他就會全部說出來,根本不需要採用強迫的手段。

桃卿茫然地抱住裴之渙,被他安撫了片刻,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沒那麼難過了。

剛才他們走得太匆忙,現在想想,其實情況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現在他沒有死,還有機會和道主交談,說不定當中有什麼誤會,因為不管怎麼看,貴為天下共主的莫道主都沒必要對他們做什麼。

見他不再那麼沮喪,裴之渙親了親他的額頭,領着他走到了精舍門口。

清玄仙尊已經提前察覺到了兩人的到來,站在門口迎接他們,他的目光落在他們不甚齊整的衣冠上,便說道:「你們來得很匆忙,發生了何事?」

桃卿將剛才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清玄仙尊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開口:「我同樣猜不出他猝然發難的緣由,但或早或晚,終有這麼一天,只是如今提前了而已。」

「因為不只是你們,他本就會殺光全天下的生靈,作為他飛升的踏腳石。」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在裴之渙的記憶中設下的封印自行解開了,裴之渙驀然回憶起了當初清玄仙尊告知他的真相:

之所以莫不臣是天下唯一的渡劫期修士,兩千多年來無人飛升或突破到渡劫期,都是因為莫不臣暗下殺手,不允許任何人超越他的修為。

他是天生無心的道體,真正主修的不是神道,而是殺戮無情道,飛身之時要用全天下的生靈進行殺戮祭祀,助他踏碎虛空。

殺戮無情道是修仙界最為禁忌的道途,一旦有人修鍊,就會遭到全界的追殺,是以莫不臣利用神道作為掩飾,採擷願力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收集每個人的一縷生氣,這樣在他踏碎虛空時就能瞬間完成殺戮,血祭整座大世界。

與此同時,清玄仙尊也將同樣的記憶傳給了桃卿,就在這個剎那,天道對《魔聖》的禁制也完全解除了,桃卿終於可以獲知全書的內容。

之前天道不准他看完全書最後一成的內容,是因為它判斷當時桃卿如果接觸了那些秘密,就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但如今已經沒關係了,所以在解除禁制后,桃卿一下子得知了更多的真相,甚至比清玄仙尊了解得還要多。

就在他重生后不久,他曾經接觸過一個名為周懷的鬼修,那是師尊顧雪庭拜託他找周懷取一件法器,他依照師尊說的地方在風月場中找到了周懷,周懷從身體里掏出了那件法器,隨後就灰飛煙滅了,臨死之前他詛咒莫不臣不得好死。

周懷死後留下的遺骸被楚館老闆扔在了大街上,他於心不生,將骸骨收斂起來,埋葬在了深山中。

埋葬之時,他看到了周懷過去的記憶,從中窺得莫不臣修鍊無情道的秘密,卻遭到莫不臣察覺,被他封印了記憶。

如今封印解開,桃卿回想起周懷的往事,依然觸目驚心,只覺得是那樣地鮮血淋漓。

周懷和莫不臣做了百餘年師兄弟,對莫不臣頗多照拂,待他情同手足,後來周懷與道侶結契,誕下一對龍鳳胎,欣喜的周懷邀請莫不臣來家中做客,一家四口卻慘遭莫不臣殺害。

直到此時,周懷才知道莫不臣修的是無情道,百年的師兄弟之情在他眼中無足輕重,不過是渡過的一道劫難而已。

周懷死後怨氣衝天,化為鬼修,他四處遊盪,找到了不少莫不臣犯下罪惡的證明,其中一樣就是桃卿取走的法器,其名為「嬰累」。

嬰累是一種十分詭譎惡毒的神道法器,可以將活人的元神化為願力,千年之前,廣白界極為盛行此物,導致整個界域幾近毀滅,直到莫不臣親赴廣白界,將嬰累列為禁物,才平息了這場浩劫。

可除了周懷之外,世上再無一人知曉,製造出嬰累的人正是莫不臣自己。

莫不臣將嬰累投放進廣白界,利用人性的貪慾引導界內修士自相殘殺,從中攝取了大量的願力和生氣,直到整個廣白界幾乎成了死域,他才終於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救活了廣白界。

如此這般,莫不臣又收穫了無數的信眾,更寶貴的是收穫了兩個狂信徒,他們都出身於廣白界,其中一個甚至就是被莫不臣假扮很久的卯神使。

莫不臣為了毀滅證據,銷毀了絕大部分嬰累,周懷則不惜用自己的神魂藏匿了一個,之後他躲躲藏藏數百年,在各個界域兜轉,又發現了莫不臣的幾個渡劫化身。

為了破壞莫不臣的修行,周懷故意估計接近了這些化身,只可惜都沒能成功,反而被莫不臣發現了他的存在。

但莫不臣沒有理會周懷,不是顧念舊情,而是在他看來周懷力量孱弱,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至於嬰累和渡劫化身的秘密,因為天然的禁制,周懷根本無法說出口,除非他甘願魂飛魄散將秘密傳給某人,但傳密時卻也會被莫不臣即刻察覺。

轉眼一千多年過去了,周懷依然在世間徘徊遊盪,這一次他來到了陵游界,找到了莫不臣新的化身。

化身名為顧雪庭。

獲悉這個名字的瞬間,桃卿驟然瞳孔猛縮,出了一身淋漓的冷汗。

他的師尊……是莫道主的化身?

師尊竟然只是一具化身?

不……這不可能,似師尊這般鮮活風流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是某個人的化身,一定是周懷搞錯了什麼,不可能的!

桃卿本能地否認著顧雪庭和莫不臣的關係,然而天道還在源源不斷地向他傳輸著《魔聖》中的真相。

在發現顧雪庭是莫不臣的化身之一后,周懷刻意和顧雪庭交好,可是經過種種試探和觀察,他看不出顧雪庭這個化身要渡的是什麼劫。

顧雪庭親近的人不多,除了幾個朋友和少數同門之外,就再無其他要好之人,但無論是摯友之劫還是同門之劫莫不臣都已經渡完了,顧雪庭肯定不是,所以周懷猜測顧雪庭的渡劫對象還沒有出現,便繼續耐心地等待。

隨後不久,顧雪庭蒙受大劫,毀了雙眼和全身經脈,周懷覺得這並非莫不臣所為,目前還不到應劫之時,他不會隨意對化身動手,應該只是一場意外。

此後三百餘年過去,顧雪庭再未踏出合歡宮半步,但周懷沒有停止對他的觀察,直到桃卿出現時,他終於明白了顧雪庭的劫數是什麼——原來是師徒之劫。

他不清楚這一場渡劫要持續多久,但作為比較重要的劫數,至少會持續百年,當顧雪庭和桃卿的師徒之情達到巔峰時,莫不臣就會操縱顧雪庭親手殺了桃卿。

在桃卿死後,顧雪庭將因過度悲痛自絕而亡,死後分神歸位,即算莫不臣完成了這道劫難。

看到這裏,桃卿心如刀絞,疼得難以呼吸,忍不住紅了眼眶。

師徒之情,師徒之劫……倘若他和師尊的師徒情誼都只是莫不臣的一場劫數,那師尊可曾真的喜愛過他這個徒弟?

或許這百年來師尊對他的關愛之心都是精心設計出來的傀儡戲,他這個徒弟是什麼樣子都沒有關係,因為哪怕只是一隻老鼠,只要拜師尊為師,就會受到同等的關懷,他和老鼠沒有不同,不過是劫數中的一盤祭品而已。

淚珠滾滾地從桃卿眼中落了出來,他此刻的絕望不亞於被庄宴殺死的那一夜——

相依為命的師尊對他的感情可能都是虛情假意,而敬重有加的道主其實是個道貌岸然的禽獸,不但壞事做盡,還一直都想置他於死地。

對於桃卿來說,自他幼年開始,神夢道主的形象在他心中就有如百尺危樓,有如日月星辰,莊嚴肅穆,熠熠生輝,可現在危樓傾倒,日月無光,那些昔日的感激崇敬瞬間便化成了怨憤和恨意。

他恨他的師尊竟然不是本尊,而只是一道虛幻的化身,隨時都有可能被莫不臣收歸正體喪失性命。

他恨莫不臣殺了那麼多人,如今還要殘害他和之渙。

他更恨自己沒有識破莫不臣的虛偽,竟真的相信過去他曾經鍾情於自己,還對莫不臣百般尊崇,日日去他的神祠祭拜,為他祈求來日大道有成。

他真是愚蠢至極。

桃卿抬手擦擦眼淚,滿腔怨艾難消,接收了天道傳給他的最後一點原著內容。

莫不臣即將飛升,修鍊殺戮無情道一事曝光於天下,但那時他已經幾乎渡完了劫難,唯有一個小缺憾也勉強能用收集的神力補足,只要完成最後的殺戮祭祀,便可踏碎虛空,成就金仙之身。

與此同時,裴之渙突破到了渡劫期,原本他也不能突破莫不臣的限制,本該身死於雷劫之下,是他的師尊雲河老祖用自己的性命換得了裴之渙成功渡劫。

除了莫不臣,裴之渙就是唯一的渡劫修士,也唯有他能與莫不臣一戰。

他承載着蒼生的心愿和性命,視死如歸地踏入了神夢山,在萬物生靈的注視下,與莫不臣死戰三個日夜,令上界山崩海枯,天塌地陷,終於在瞬息間抓住了莫不臣唯一的致命缺陷,斬滅了他的神魂。

那個缺陷就是桃卿。

在莫不臣的計劃中,本該由顧雪庭親手取走桃卿的性命,完成這一場師徒劫,但庄宴早在數百年前就已殺死了桃卿,使這場師徒劫渡劫失敗了,也就成了殺戮無情道僅有的命門所在。

得知原來是自己的死葬送了莫不臣,桃卿擦乾滿臉的淚痕,竟忍不住露出了絲絲笑意。

他甚至覺得自己上輩子死在庄宴手裏就挺好的,如果他不死,來日死在師尊手上,莫不臣的殺戮無情道就真的大成了,到時便是清玄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用他一條命換得所有人的命,真是再值不過了。

那麼這輩子呢?他要不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取莫不臣渡劫失敗?好像也很值得。

桃卿眼尾染著一點淚光,怔怔地想着。

他呆站在原地,裴之渙正和清玄仙尊商議著應付莫不臣的對策,忽然察覺到桃卿神色不對,竟是哭了,便立刻走過去問道:「卿卿,你怎麼了?」

「我……」

桃卿怔怔地抬頭,看了裴之渙片刻,猛地撲進他懷裏,帶着哭腔說道:「之渙,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裴之渙心中驟然一緊,緊緊抱住他,鄭重地對他許諾:「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桃卿將臉埋在他胸膛前,用力地應着,「你也不會有事的。」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可他不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莫不臣的滅亡,因為莫不臣不值得他犧牲。

這世上有這麼多愛他的人,還有他愛的之渙,他怎能捨得離開,獨留之渙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讓他成為另一個清玄?

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清玄仙尊時,他臉上近乎死寂的空洞,桃卿便感到了有若錐心的疼痛,哪怕是為了之渙,他也決不能胡亂放棄自己的命。

更何況他一定要保護師尊,阻止莫不臣收回師尊這道化身,無論師尊對他的師徒情誼是不是真的,他對師尊的愛卻是全無半分虛假,他決不能允許師尊就那樣消失。

桃卿鎮定下心神,正要和另外兩人商量對策,忽見清玄仙尊目光一沉,向著洞天的入口眺望:「莫不臣來了。」

洞天之外,莫不臣的身形浮在半空中,神力掀起的風吹拂著道袍的下擺,如若翻滾的雪白浪潮,他的黑髮也隨之飄散,卻無法拂動他眸中的陰鬱。

「桃卿,我知道你就在裴之渙身邊。」

他說:「別躲我,若是你自己出來見我,我可以饒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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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迷小師弟只想守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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