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第100章 第100章

魔契簽訂完成後,蘇胭兩手放在嘴邊:「風叔叔,停手!」

風堂主本來蓄意要戳謝安華一道大口子,活活停手,長眉一蹙:「門主,你又要做什麼?」

謝安華這才得到一點喘息機會,他身上的法袍全部煙熏火燎一般,狼狽異常。

現在不是說話之機,蘇胭想,否則風堂主知道她又把整個苕月門賣了,可能會不顧這兩個人在場,把她挫骨揚灰。

蘇胭寒潭一樣的眼眸掬出甜蜜笑意:「我已經拿到賠償了,先停手吧,再打下去耗費靈力不划算。」

風堂主也窮怕了,畢竟他還欠著溯蘭真君一筆巨款,現在心有戚戚。

既然拿到賠償了,他也確實不能真對謝安華怎麼樣……風堂主倨傲收了蓮火//槍,冷然道:「今夜放你們一馬,再有下次,絕不能饒!」

謝安華擠出一個笑意:「二位雅量,是我們叨擾了。」

他飄然至謝和璧身邊,小聲嘀咕:「你們達成了什麼協議?」謝和璧未回答,他又面不改色道:「走吧。」

二人踏月而去,臨走時,謝和璧回首望了一眼。

那位過於冷心冷情的女子此時笑意如花,抱着風堂主的手臂說着什麼,風堂主吹鬍子瞪眼,卻始終沒有真正的責怪。

虛空獸在暗空間嘀咕:「這麼不舍,你就回去嘛,反正你現在失憶了,你可以借恢復記憶打聽往事和她親近。」

謝和璧沒有回答,他不認為這麼冷淡的一個人可以被輕易觸動,他本人也不會。

他覺得他的回眸只是隔着霧看花,那朵花據說曾經將他迷得神魂顛倒,他想看清楚些……而已。

苕月門。

蘇胭直接被拎着耳朵拉去了存英閣,風堂主為了能接觸到魂體,甚至特意在手上貼了符咒。

「你給我跪下。」他紅着眼睛。

蘇胭順從跪在蘇家祖宗牌位之前,風堂主已經聽說了她同謝和璧達成的協議,風堂主咬牙切齒,幾乎站立不穩:「當着先祖的面,你好好懺悔,門主,以往你再怎麼胡鬧,我都由着你,可是這次……是關係整個苕月門性命的大事。」

蘇胭懺悔不動,她連蘇景雲的骸骨都給出去了,真要一樁樁一件件的懺悔,也實在懺悔不了這麼多。

她平靜道:「風叔叔想讓我懺悔什麼?」

「萬魔淵之事!」風堂主道,「萬魔淵是我們唯一的依仗,一旦失去,我們……當初的苕月門如何凋落的?你真以為哪怕我們修為增強,我們就能頂住全天下人?他們不會願意看到苕月門曾經的輝煌,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風叔叔的意思是,和他們死磕到底?抱住萬魔淵這個依仗不撒手?」蘇胭直接道,「他們不會放棄萬魔淵,我們這個依仗也已經用老,想要真正尋到其餘依仗,需要找其餘路。」

「否則,苕月門只會越來越沒落。」

風堂主哪裏不知這個道理:「可是萬魔淵是當初老祖宗特意留在我們門內,一定有其餘安排。我們苕月門世代守了它這麼久,今朝就要和平地拱手和他人分享?」

他雙目酸楚:「這樣做,如何對得起老祖宗……」

蘇胭沒有一點兒感動的意思:「老祖宗有對得起我們嗎?」

風堂主下意識就要叱責她不知大小,蘇胭跪着,卻脊背筆直:「萬仙谷的仙憎恨著苕月門,狐鬼王憎恨著苕月門,連萬道府尊都在實際上憎恨著苕月門,忌憚苕月門有能阻止他的東西。」

「放眼望去,滿目皆敵。他做下這些事時便知道對得住天下,卻對不住後人,為什麼還要我們後人戴着鐐銬在名義上尊重他?」蘇胭道,「光是活下去,我們就用盡全力。」

風堂主氣得嘴唇哆嗦:「可沒有他,也就沒有今日的我們!」

「我們還他的恩情得還不夠多?風堂主你資質優異,哪怕不學苕月門功法,一樣能夠學有所成。你把大好的年華獻給了苕月門,我一出生,父親母親就告訴我,隨時要為萬魔淵獻出生命,我們付出得還不夠多,一定要燃燒生命到最後一滴?」

風堂主手指哆嗦,蘇胭的話讓他心中着急,又不知如何反駁。

蘇胭一掀衣袍,從地上站起來,平視風堂主:「風叔叔,往日的愚蠢不可再追,想在這個變革的時代活下去,我們必須做出改變。明日,會有數不盡的靈石運往苕月門,那是您應得的。哪怕您覺得我任性妄為,不願與我為伍,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您擁有絕對自由的權利。」

蘇胭將話說得非常死,沒有一個機會能比這更好了。

因為萬道府尊和蘇一諾的外在逼迫,苕月門獲得了空前談判的資格。錯過這個機會,就什麼也沒有了。

如果萬道府尊、蘇一諾中的任何一個人成功,天下傾覆,萬魔淵也不會再有任何作用,如果沒經過萬魔淵,這二人就被聯手滅殺,苕月門也逃脫不了干係。

這是最後的機會。

風堂主咬着牙:「你是說,我可以任意來去,不贊同你就可以離開苕月門嗎!你想讓我走?!」

「你什麼時候這麼獨斷專行?」風堂主無比難受,好似看着長大的孩子出去了一圈后,就染上惡習。但轉念一想,好似在門內時,她就有了這個苗頭。

外面的世界沒能讓她收斂,反而讓她更病態了。

「我並非此意。」蘇胭道,「您不會走,也正因為您的包容,我此刻才敢這麼無禮地和您說話。」

「夠了。」風堂主眼裏閃爍晶瑩,「你不必和我咬文嚼字,什麼您啊您的,你是說這種話的人嗎?」

他轉過身去,維持威風凜凜的形象:「我和老門主沒有讓苕月門變得更好,也許,便是我們想法有誤,反正不能更壞了,按你說的來吧。」

他提槍離開存英閣,最後回望這個在風雨中佇立多年的建築。

它已經半死不活了這麼多年,轟轟烈烈孤注一擲在烈火中死亡,也許,也是一種歸宿。

蘇胭在存英閣待了整整一夜。

她不斷思考魔契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沒有一個契約能夠面面俱到,不給一絲鑽空子的可能性,那樣的契約不會通過。

比如魔契上蘇胭沒有寫上苕月門全體弟子之類辭彙,因為謝和璧如果別有用心,完全可以先殺幾個苕月門弟子,留下一兩個,這樣他付出的東西最少,還迫使蘇胭遵照魔契給她做事。

蘇胭在上面寫的是陸明等人的名字,所修之道,但如若謝和璧真尋一個同名同道的人來,也可以鑽漏洞。

她心想,得讓陸明他們加快速度回來,在魔契里錄入自己的靈力識別身份。

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她現在是魂體,嚴格意義來說她死了。

所以哪怕之後謝和璧卸磨殺驢,先殺她,魔契大概率不會判定謝和璧違規。因為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再死一次。

她必須要快點復活,凝聚實體。

可怎麼復活,蘇胭毫無頭緒……

她在這邊獨坐一夜,另一邊,謝和璧也成功說服了謝安華。

謝安華冰冷地審視他:「我們謝家從不會做真正虧本的買賣。遺光,你確定你這樣是出自大局考慮,而不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慾?」

「叔父,靈石、靈脈不過是身外之物。叔父應該知曉萬魔淵意味着什麼。」

謝安華痛快大笑,拍拍謝和璧的肩膀:「你做得很對。世人都看到我們世家的風光,卻不知世家的艱難之處。抱璧行於鬧市,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知多少人等著一個龐然大物的死去。」

「我們有足夠多的靈石、靈脈,我們又能使用這靈石靈脈得到更多,才是世家的好處。」

謝和璧淡然應是,卻沒有謝安華那種眼角眉梢的快意。

謝和璧並不喜歡這樣的事,但生於謝家,這就是他擔負的責任。他願意承擔這些責任,也僅是這些責任,其餘事,半點不可能。

謝安華頗為欣慰道:「你最適合執掌謝家,但你幾次拒絕你父親,你真的不考慮嗎?我們深夜前往苕月門,也是你的想法。現在看來,你做得對,只有在那種情況下,雙方才會真正有誠意詳談。」

「叔父謬讚,但我意已決,叔父不必抬愛。」

謝安華雖遺憾,仍然算了。

第二日,不知謝安華、謝和璧用了何種手段,世家聯盟和宗門的人未再咄咄逼人,謝和璧也命人星夜給了蘇胭需要的靈石、靈礦。

「還會有一條靈脈牽過來,但工程浩大,哪怕有搬山填海之能,也要幾日。」謝和璧正色,「最多三日,靈脈可以就位。」

謝和璧、蘇胭二人雖然花花腸子不一樣,但二人的確最想促成此事。

蘇胭點點頭,用魔煞之氣貼貼自己的耳朵,謝和璧猶豫了會兒:「你的耳朵怎麼了?」

「差點被風堂主擰壞了。」蘇胭打了個哈欠。

謝和璧唇角淺淡一勾,又迅速放平,「是否需要傷葯,我可以提供。」

「別。」蘇胭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現在悟了,她之前錯了。

她就不應該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次次接受謝和璧的示好,差點就真栽進去了。可見糖衣炮彈在哪兒都容易腐蝕人的心靈。

幸好,謝和璧這個腦袋壞得正是時候。

蘇胭站起來:「既然東西都到位了,苕月門也有風堂主鎮守,按照我們的契約內容,現在第一步是恢復我的實體。」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謝和璧對答如流:「去找鬼修、屍修一類和生死、魂魄有關的修士,再結合你自己的道,便能成事。」

「那麻煩你一塊兒,對了,天馬上要下雨,我打我自己的機關傘沒法分給你,你自己記得帶傘。」別到時候說她摳門。

「在路上買一把,蘇門主的機關傘拿着可會重?若是不嫌棄,我可以替蘇門主再買一把雨傘。」

二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朝煙雨里隱去了。

虛空獸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它掏出一個小本本,用毛筆笨拙地寫上:《虛空獸入世生存手冊——情感篇》

第一條:誠實忠貞高貴優雅的虛空獸應該遠離情感反覆的人族,他們總會在不該談感情的時候談感情,又總會在該談感情時毫無徵兆地計較利益得失。

虛空獸一邊寫,一邊偷偷打量謝和璧、蘇胭。

它忽然覺得還挺順眼,如果當初遺光不嚇到蘇胭,也許他們一開始就是類似的相處方式。從轟轟烈烈鮮花著錦的相識走到如今的平凡相處,他們還能心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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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迷戀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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