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個資本女殺手的誕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個資本女殺手的誕生

翌日,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庚十七巷某間商鋪後院裏便飛來了兩隻鴿子。

帶來了兩條消息,一條來自某個藏身在京都之中名叫九萬里的人,另一條則是來自小聖賢庄。

九萬里是申小甲和江海的中間聯絡人,他是前朝大閔某位中郎將的後代,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就連申小甲和江海也不知道。

每一次江海要給申小甲傳遞消息時,都是通過另一名錦衣衛先與九萬里搭上線,然後再將消息傳遞給申小甲,過程比較繁瑣,但確是比較安全的做法。

這次九萬裏帶來的消息只有兩句話,迎面相逢不相識,轉身清風又撫河。

申小甲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頭一句是指申小甲要找的故人其實已經和他見過面了,只不過他沒有認出來而已。後面這一句其實說的是兩個地點,清風自然是指清風館,最後那個河字則是指向京都皇城邊上的清水河。

他要找的故人當然不可能住在河裏,那便只能住在河邊。

細細一想,申小甲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地點,滿臉苦笑地搖了搖頭,暗嘆自己果真是大意了。

想明白這些之後,申小甲便出門去了,完全忘記了劍聖讓他不要亂跑的叮囑。

同時離開商鋪的還有季步,但他卻是與申小甲背道而馳。

另外一條消息是小聖賢庄傳給季步的,只有非常簡單的一個字,是。

無論申小甲怎麼詢問,季步都沒有說出這條消息的深意,只是憨笑着告訴申小甲,很快就會帶着驚喜回來。

半個時辰后,申小甲站在了當初他和季步「借用」衣衫的那個院子大門前,而季步也站在了大理寺的破爛衙門前。

他們的心情都有些忐忑,既是期待,又隱隱有些擔憂。

深吸一口氣之後,他們都將手放在了大門上,然後輕輕一推。

申小甲看到了院子裏那個身穿黃衫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抿了抿嘴唇道,「四娘,好久不見。」

正在晾晒衣服的黃四娘聞聲回頭,似乎早就料到了申小甲會來到這裏一般,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色,淡淡地說道,「你來了。」

「我那天便來過了,」申小甲跨進院子,隨手合上大門,輕聲道,「借了您兩件衣服和一頂斗笠。」

黃四娘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斜眼看向申小甲道,「你是來還衣服的?」

「衣服碎了,斗笠丟了,還不了……」

「不在了就不在了,我也沒想着要你還……你也還不起。」

「我那天就覺得奇怪,這院子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在住,而且應該是個女人,但晾衣桿上卻是男人的衣服……斗笠應該是八哥留下的,那衣服是誰的?」

黃四娘蛾眉微微一蹙,「你沒聞出來?看來是我洗得太乾淨,竟把那個死鬼的味道都洗沒了……」

申小甲一愣,忽然覺得眼睛裏進了兩顆沙子,硌得他實在難受,別過臉去,揉了揉眼睛道,「難怪很合身,我撿了他十年的舊衣服哩!」

黃四娘輕哼一聲,嗔怒道,「你害臊不害臊,當着我一個寡婦哭我男人,沒半點出息,枉費那死鬼洞房花燭夜都還在為了你盤算……」

「我這是眼睛裏進了沙塵!」申小甲撅著嘴道,「還有……你別把他說得好像慈父一樣,我又不是他兒子,而且那晚我趴在門外聽過你們洞房時說的葷話,最多有兩句提到了我,其餘全是酸掉牙的羞臊話……」

「兩句還少嗎?那天晚上他總共也就說了十六句話而已,再加上其中有幾句是咬我耳根子說的,你沒聽見很正常……那死鬼早就料到了你個廢物連我都保護不好,所以在京都之中提前便謀划好了。」

「誇過頭了,他又不是諸葛亮,哪懂得占卜掐算……他就是個殺手!」

「至少比你考慮事情要周到許多,你自己瞅瞅,沒他幫你擦屁股,這些日子你都幹了些什麼混賬事!」

「我還是個孩子!千里迢迢來到京都,又沒個家長照拂,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都快要成親了,算什麼孩子……對了,你媳婦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她和野男人跑了嗎?」

申小甲漲紅了臉,一時氣結,竟是牽動身上的內傷,噗嗤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面白如紙道,「你盼著點我好行不行!」

黃四娘看着虛弱無力的申小甲,訝然道,「你現在氣量這麼小嗎,說你兩句就吐血?」

申小甲頹然道,「我現在真成了廢物……」

黃四娘輕輕地哦了一聲,回過頭繼續晾晒衣衫,輕描淡寫道,「廢了就廢了,反正你以前也是個廢物。」

申小甲忿忿地咬了一下嘴唇,從懷裏摸出那本古籍,傲然道,「不過,我很快就會恢復功力,而且變得比以前更強,至少應該是天下第二!」

黃四娘用餘光瞟了一下申小甲手上的古籍,「最強心法?這名字是挺二的……小甲啊,有些事你要學會放下,別把自己逼瘋了,瞧瞧你現在這模樣,那死鬼見了肯定又要挖鼻孔了,居然照着在路邊攤買的秘籍練功……」

申小甲立時語噎,氣得險些又噴出一口鮮血,努力平復心情之後,收起古籍,轉移話題道,「說點正經的,你們到京都后發生了什麼?那個紅杏呢?」

「你不關心老莊,卻問起那個賤人?果然男人都一樣!」

「我知道老莊如今在哪。」

「噢……原來你是先去了他那邊,最後才到我這裏來的。」

「我還沒去找他,能不能別說這些酸溜溜的話,我現在這情況你也看見了,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來了你這裏,也不給端杯溫酒暖暖身子……」

「我現在又沒開青樓,想喝酒換個地方……那個賤人所在的春香樓聽說就很不錯,只可惜好像得罪了什麼人,一場大火全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她被賣去了青樓?」

「那賤人本想押着我們去刑部領賞,卻中途遇到了死鬼在京都曾經結交的朋友,好像叫什麼羅不易的……總之,就是因為那點江湖破事,人家記着死鬼的恩情,聽說我是死鬼的遺孀,就順手幫了一把……後來老莊去找了一個有些強勢的朋友,說要出口惡氣,沒過多久我就聽聞當初押送我們進京的人犯了事,男的流放三千里,女的送去青樓。」

「確實很強勢,」申小甲心中對老莊的朋友已經有了些猜測,重重咳嗽一聲,「四娘,跟我走吧,這裏不太安全,待我一會兒去和老莊見了面,我就帶着你們回月城……」

「我不回去了。」黃四娘直起腰桿,捋了捋耳邊的垂髮,十分乾脆地否定了申小甲的提議。

申小甲擰著眉毛,「別耍小孩子脾氣,這裏真的很危險,你看看我現在這凄慘的模樣就明白了,這座城就是一個怪物,這裏的人都是瘋的!」

黃四娘仍舊搖了搖頭,「沒了那死鬼,我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住在月城,還是待在京都,兩者並沒有區別……在這裏還要好一些,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可以忙,每天都有很多古怪的奇聞軼事可以聽,比在月城裏守着那間空房好多了……而且,我在這裏已經有了其他的家人,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家人?」申小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改嫁了?」

便在這時,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忽然從院子右側廂房裏傳了出來,「阿娘,包子蒸好了……」

申小甲循聲望去,登時面色一沉,冷冷道,「是你!」

破舊廂房門前,鈴丫頭拿着兩個又白又大的肉包子,滿臉嬉笑地走了過來,一抬頭,瞧見申小甲站在院內,立刻衝到黃四娘身前,雙臂展開,將黃四娘護在身後,色厲內荏道,「讀書人的話果然不能信,你們不是答應我會讓我們安靜過日子嗎?現在這是什麼意思,殺人滅口?」

黃四娘看了看申小甲,又看了看鈴丫頭,驚奇道,「你們認識?」

申小甲將神捕大賽那日遇襲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側臉看向鈴丫頭道,「聽你剛才話里的意思,你不是被派來監視四娘的?」

不等鈴丫頭開口回答,黃四娘搶先說道,「這丫頭是我收養的義女,怎會是被人派來監視我的,天底下哪有女兒傷害母親的道理,那等不孝之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申小甲看着黃四娘一臉慈愛地摸著鈴丫頭的腦袋,沉默了許久,從鞋底掏出一沓銀票,想了一想,又從衣袖裏摸出一張房契,合在一起,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木架上,轉過身子,緩緩向著院門外走去,「既然你想留在這裏,那便依你了,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人生走向的權力……那些是我的私房錢,就都留給你們了,算是一點心意。我今日來過之後,這裏肯定就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銀票上面有張房契,是我一個在京都做房地產的朋友送我的產業,那邊極為隱秘,你們可以搬去那邊生活……四娘,珍重!」

黃四娘怔怔地看着申小甲搖搖晃晃地走出院子,只覺得自己眼睛裏也進了些許沙子,硌得眼睛紅紅的,鼻子酸酸的。

鈴丫頭快步跑到那個架子旁,伸手取下那一沓銀票和那張房契,粗粗掃了一眼,面色難看道,「什麼嘛……總共就一百八十兩銀子,這張房契更過分,產權居然只有四十五年,還是貸款買的,每月還貸需要十兩銀子,年限足足有二十年!」

黃四娘啞然一笑,「這已經是他能給出最好的安排,我和那死鬼成親時,花了他一千八百兩,估計他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分期買的房也好,這樣咱們做事才能更有幹勁!」

鈴丫頭翻了一個白眼道,「你這就是被豪紳剝削壓迫習慣了,用一座宅子捆綁你的一生,你居然還覺得這是好事……」盯着手中的房契,眼珠子一轉,「這還真是好事!抵押貸款,借據貸款……我知道他給我們這張房契的含義了,用八百兩的宅子撬動八千兩的銀子,然後不斷配置其他產業……阿娘,我們發達了!」

剛剛走出院門的申小甲聽聞之後,不禁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無奈之舉,竟然激發出了一個資本女殺手……

另一邊的大理寺內,準備退出去的季步也在府衙內趔趄了一下,本就滿心失落,此時心情更糟,正要開口罵上幾句,卻突地聽見那塊凸起的地磚下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透出,登時趴伏下去,仔細聽了一陣,臉上瞬間綻開一個驚喜的笑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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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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