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略施小計救嫂侄

戴雨生雖然苦於沒辦法抽身去探查阿娟和狗兒的消息，但賬房的工作依然是能夠輕鬆應對。不過，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戴雨生總是故意裝作一副埋頭苦算賬苦記賬的樣子，忙得抬不起頭來。還有，他每天戴着面具上班，由於他刻意低調，除了工作，話也不多說一句，因此慢慢地就被人淡忘了。

戴雨生成功打入麗都夜總會內部三天來，把麗都夜總會近一月的支出明細看了個遍。他發現其中一個叫后宅的地方近半個月前支出突然有大幅度增加，於是他懷疑阿娟和狗兒就被金大鐘關在這個叫后宅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后宅在哪裏，也不好故意打聽，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但在第四天的上午，他聽到了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這個消息，還是王富貴問出來的。

這天上午，一個叫秦祿的中年人到賬房室報銷。

「秦爺，我說，你們后宅怎麼回事，突然就多了這麼多要報銷的賬。我也沒聽說你們后宅多養了幾個人，這平白無故的多了這麼多花錢的名目，老闆還簽字了。你說，老闆是不是在後宅又養了幾個漂亮女人了。」

「王副主任，老闆的事，哪是我這個做下人的敢打聽的。」

「嗯，你說的是，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老闆的事情，少打聽為妙。」

戴雨生一邊聽着王富貴和秦祿聊天，一邊把秦祿的報銷單算好，交給王富貴。王富貴簽好字，交給他師父王算盤簽字。然後，秦祿就拿着批條到金大鐘侄子金小福這裏領取錢款。

戴雨生看着秦祿站在金小福旁邊數錢，他心生一計，對王富貴說，「王副主任，不好意思，我肚子疼，要去下廁所。」

「去吧去吧，真是懶人屎尿多。」王富貴捏著鼻子皺眉道。

戴雨生出了賬房室，右拐出了後門，就是長寧巷，這裏有一個公共廁所。不過，戴雨生沒有走進公共廁所，他拐進了公共廁所邊上的一座酒店洋樓。他在這裏租了一間房間，為了便於探查消息用。他在房間迅速換好衣服，並摘下面具，看了一下鏡子裏的臉，便迅速出門。

此時，戴雨生剛好在長寧巷看到秦祿從麗都夜總會後門出來。戴雨生悄悄跟着秦祿，直到秦祿走進一座叫金宅的四合院，他才回到酒店房間，換回衣服，戴好面具，調整好激動的心情，回到賬房室工作。

說起戴雨生的臉，因為藥效的原因，在一天一天的恢復。可以說，他的臉部變化之大，只要一天不戴面具，就會讓人認不出他是誰。

當天夜裏，戴雨生悄悄來到梨花巷的宅子，剛好碰到阿炳在家。

「誰？」阿炳聽到開門的動靜，立馬從床上滾起，藏身門后，握著匕首，喝問道。

「哥，是我，阿金。」戴雨生輕聲回復道。

阿炳聞聲，興奮地開門，把阿金迎到室內。

「阿金，你找到阿娟和狗兒的消息了？」

「是的。金大鐘把他們關在長寧巷的金宅。不過，我沒辦法進去金宅救嫂子和狗兒。」

「阿金，你能夠找到這個消息就好。我來想辦法救出阿娟和狗兒。」

「哥，你打算怎麼救他們出來。」

「還能怎麼打算，直接打進去就是。」

「不行，哥，這樣太冒險了。我們連金宅里埋藏了多少高手都不知道，我們貿然進去救人，反而會害了嫂子和狗兒。」

「那你說怎麼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阿娟和狗兒被關在那個金宅里受苦吧？」

「哥，我沒說不救他們。你看，我好不容易混進麗都夜總會，不也是為了救嫂子和狗兒嘛。」

「是是，是我魯莽了。阿金，你為了救阿娟和狗兒，肯定吃了不少苦，讓你費心了。哥在這裏，給你賠句不是。」

「哥，你是我親哥。我怎麼可能跟你計較嘛。你別急，我們好好想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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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穩妥地救出嫂子和狗兒。」

「好，我們好好想想。」

夜深人靜，室內一根蠟燭立在桌子中心燃燒，投射出兩個男人的身影，一靜一動，形成鮮明對比。戴雨生坐在凳子上，看着燭火思考，而阿炳則在室內踱來踱去，兩人都在為救阿娟和狗兒的事苦惱。

「有了。」突然，戴雨生興奮道。

「阿金，你有辦法了？」阿炳看着阿金，激動道。

「是的，哥，我想到辦法了。既能不驚動金大鐘，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救出嫂子和狗兒。」

「太好了，你快說，是什麼辦法。」

「哥，你能弄到蒙汗藥嗎？」

「蒙汗藥，這個沒問題。」

「哥，普通的蒙汗藥恐怕不行，要無色無味的蒙汗藥才行。而且，要慢性蒙汗藥，起碼要一個時辰才能發揮藥效的蒙汗藥，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無色無味的慢性蒙汗藥，有。我明天去幫里問問鬼醫他老人家，他那裏一定有。」

「鬼醫？」

「對，這是他的江湖稱號，他還有個更響亮的稱號叫陰陽手，一手用毒能殺人於無形，一手行醫能起死回生。」

「哥，你認識這麼厲害的高手，早叫他幫忙去救嫂子和狗兒，還不馬到成功？」

「我哪裏能指派的了他，他可是咱們青幫的鎮山門的活祖宗，只有馮先生才能請得了他，我一個馮先生身邊跑腿的，哪裏入得了他的法眼。」

「那他能給你蒙汗藥嗎？」

「放心，我有把握。他老人家欠我一個人情呢，我問他要點蒙汗藥，他肯定會給的。」

「行，這蒙汗藥的問題解決了。哥，你明天再派一個靠的住又頭腦機靈的弟兄到長寧巷守着金宅，只要跟住金宅出來買菜的人就行，然後派人把他家人綁了，威脅他聽我們的話。只要他把蒙汗藥放進菜里，那金宅的人吃了這個蒙汗藥，我們再進去救人，不就是如入無人之境了。」

「好，這個方法好。阿金，你幫哥找到阿娟和狗兒的消息了，你就不用回去了，你安心在家躲著。等我接回阿娟和狗兒再在打算。」

「哥，不行。如果我明天不去上班，我怕會引起金大鐘的懷疑，會打草驚蛇，反而不好。」

「也是，那你萬事小心。」

「好。」

兩人一直商量到天色將曉，確定萬無一失，才作罷。兩人囫圇吃了碗面，便分頭行動。

戴雨生潛行回到陳春林給他找的租住處，一間小破房子，換上工作服，戴上面具，才悠悠出門。他的工作時間與陳春林、陳麗麗他們不同，他是朝八晚五，白天上班，晚上休息。而陳春林、陳麗麗他們的上班時間是下午一點到晚上十點。

不巧的是，戴雨生出門時，卻碰到陳麗麗，看她面色不愈，心事重重的樣子，便關心道。

「麗姐，你怎麼這麼早起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哦，雨生，你去上班了。」陳麗麗臉色憔悴，心不在焉道。「我沒事，你快去上班吧。」

「麗姐，我看你臉色發白，精神不太好。我認識一位中醫，他的醫術很好，我陪你去看看吧。病來如山倒，小病不治，會落下病根的。」

「雨生，我是沒睡好呢，不是生病，沒事的，不要擔心。」

「麗姐，你是有心事吧。」

「啊，沒有，沒有心事。」

「麗姐，我看出來了，你肯定有心事。你給我說說唄，興許我能幫你解決呢。我在上海沒親人，也沒朋友，是麗姐你又幫我又關心我，拿我當親人看待。我心裏感激你呢，麗姐，你有什麼心事就跟我說吧，不要憋在心裏，會憋壞身子的。你放心，我絕對不跟別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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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春林哥，我也不跟他說，嘿嘿。」

「唉，跟你說了，你也幫不了我。就連你春林哥，他也幫不了我。」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麗姐，你是被人欺負了嗎？」

「你怎麼知道？」

「麗姐，你這麼漂亮，身材又好，唱歌好聽，跳舞好看，被你吸引的男人不知道多少。」

「我倒是希望自己長得不漂亮就好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大的麻煩呢。」

「麗姐，你長得漂亮又不是你的錯。要怪就該怪那些欺負你的人，他們只想要得到你，卻完全不考慮你的感受，他們就是混蛋，不懂得憐香惜玉。」

「唉，我只想唱歌跳舞，可是這個願望恐怕以後沒辦法實現了。」

「麗姐，你告訴我，是哪個混蛋逼你了？」

「雨生，你好好上班，不要打聽這些。你知道了，只會害了你。」

「麗姐，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跳入火坑不攔著呢。你告訴我吧，我幫你想想辦法，總比你一個人苦悶的好吧。」

「唉，是老闆逼我做九爺的六姨太。」

「九爺？」

「英租界巡捕房華人探長朱老九。」

「他是金老闆的後台靠山？」

「是的。金老闆要巴結九爺，而九爺看上了我，金老闆就把我當作禮物一樣要送給九爺。金老闆已經昨晚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照他的話做，就要把我賣到春風樓去，嗚嗚嗚···」

「麗姐，那你跟春林哥說了這事嗎？他不會眼睜睜看着你跳入火坑的。」

「他，呵呵，就連他都勸我認命，這才是我最傷心的。」

「啊，春林哥怎麼能這麼說，他不是喜歡你嗎？」

「呵呵，他喜歡我？可他更喜歡權力和金錢。金大鐘跟他說了，只要他能勸說我同意做九爺的女人，他就能當麗都夜總會的副經理。呵呵，我是看錯他了，以為他是可以託付終生的人。沒想到，他也是一個負心漢。」

「麗姐，你不要傷心。我來幫你想辦法。」

「你，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你自身都難保。」

「麗姐，你想不想逃走？」

「逃，我一個弱女子能逃哪裏去。」

「麗姐，你願意隱姓埋名過平淡的生活嗎？」

「以前不想，現在可以選擇的話，隱姓埋名過平淡的生活，總比被別人當金絲雀養著好。」

「麗姐，那這個事情就好辦了，我幫你逃走。」

「逃走？不可能的。」

「麗姐，你聽我說。辦法絕對會有的，只是你缺少反抗的勇氣。」

「反抗的勇氣？」

「對，反抗的勇氣。九爺和金老闆他們雖然厲害，但他們也是人，他們不是神，他們不是萬能的，只要我們敢於反抗，我們就能找到方法。更何況，我們只是逃跑，又不是要跟他們作對，這個我敢保證，我們一定能做到。」

「雨生，你有辦法對不對？」

「嗯，我會想到辦法的。放心，麗姐，等我想到辦法，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行，我相信你，雨生。」

戴雨生與陳麗麗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黃浦江邊，吹着江風，陳麗麗鬱悶的情緒得到了部分釋放，心情也平靜了一些。戴雨生準備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先獲得陳麗麗的信任，再幫他逃離苦海。只是，他餘光一瞥，正好看到有兩個人在盯着他和陳麗麗，他猜測是金大鐘怕陳麗麗跑了，派人來看着他呢。於是，戴雨生只好忍住憐香惜玉的衝動，以大局為重，先救出阿娟和狗兒，再救陳麗麗逃離魔爪。唉，人逢亂世，做個好人是真的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