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羽兒，我的好孩子，記住娘親的話了嗎？」

「娘親，羽兒記住了，記住了，我會好好保護蘇言姐姐的，只是求你別離開我，求你~」

「羽兒，你要好好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娘！！！」子羽驚得從床上彈了起來，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子羽用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又做那個夢了。

靜謐的夜空，一道殘月當空掛着，倒影斑駁的院子有一扇窗戶被打開，一陣涼風吹來，滿身汗漬的子羽倒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好一個寒顫。房內沒有點燈，一片黑暗，可是那雙明亮的眼眸卻異常璀璨。

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做的事情便是在娘親的懷中聽故事，當碰到故事中不解的疑問時，娘總是揉揉她的腦袋溫柔說道：「這些，等我們羽兒長大了，就會明白了。」那段時光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即便父親一年都不曾來看過她一回，即便她和娘親一直都呆在這個略顯荒涼的院子，即便吃着粗茶淡飯……可即便如此，她仍舊快樂無比。原本以為她和娘親能一直這樣下去，可是一個得不到丈夫寵愛的妾室又怎能會有好的結果。

那一天，她從後院回來，看到娘親扶著房門不斷的咳嗽，連站都沒法站穩，那張被娘親捂住嘴的素白手帕上有血跡不斷的綻開。原來，她娘親早已病入膏肓，已無回天乏術。那時她才明白原來小小的風寒在兩年的時間裏也會成為要人命的惡疾，原來一個不受寵愛的妾室連看病的資格都不曾擁有，原來那時候的娘親活得是如此的艱難。可是，即便如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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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娘親還是窮盡一生給了她兒時的那份歲月靜好，然而與娘親朝夕相處的自己卻從未發現過這些，甚至在她因病日益消瘦時都不曾發現，這也是成為了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和悔恨。

五日後，娘親的病越來越重，那張原本還算美麗的臉在病痛的折磨下早已不成樣子。夜晚，母親將她叫到床邊，用枯瘦的手撫摸着她的臉，含淚說道：「羽兒，娘親怕是要離開你了。」

「娘親不要離開羽兒，羽兒不要娘親離開，嗚嗚~」

「羽兒不哭，我們的羽兒最乖了，答應娘親，在娘親不在的時候，羽兒要堅強開心的活着。」在娘親熾熱的目光中，她點了點頭。

「羽兒，接下來娘親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牢牢地記住，咳咳咳……

「羽兒，你可還記得你三夫人？」說來這蘇府三夫人黎若雪也是一個苦命之人，雖是世間少有的美人，曾是蘇儀最寵愛的夫人，可惜生的一對雙生女，一女短短十幾天便夭折，而另一女蘇言，卻個不折不扣的痴傻兒，憂思成疾，再加上生產時虧了身子，在蘇言七歲的時候便離開人世。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嬌，真是紅顏薄命。

聽娘親這麼一說，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美麗溫柔的女子，是於是點了點頭。「我與若雪姐姐雖侍奉同一個夫君，卻情同姐妹，在這蘇府中也只有姐姐她真心地對待我，咳咳咳……可我卻……咳咳咳，我卻……」說着不為何，那時的她在娘親眼中看到了無限的悲傷和悔恨，甚至對着她也有着深深的愧疚，正當她疑惑之時，娘親吃力的用手摸摸了她的腦袋繼續說道：「羽兒，三夫人有恩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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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自從她去世以後，蘇言那孩子便受到眾人的欺凌，娘親雖然有心想要幫幫那孩子，奈何我們也，我們也，哎!咳咳咳……」

「娘！」看着娘親又咳了一口血，她心如刀割，娘親深深吸了一口氣，摸摸了她的頭：「好孩子，以後娘親不在了，你不僅自己好好的活着，還要盡你所能去保護你的蘇言姐姐，你要把她當成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整個蘇府遠比我們看到的要黑暗得多，萬事不能逞能，大夫人善妒，在她面前你一定要謙卑，而且一定要與其他的幾位小姐好好相處，更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你，包括你的父親。咳咳咳……」

「娘！你別說話了，嗚……」又是一口鮮血，娘親的臉色越發蒼白，嘴唇早已沒了血色。

「羽兒，我的好孩子，記住我的話了嗎？」病重的母親，滿眼淚水，一臉慈愛的撫摸着她，眼裏滿是不舍。

娘親，羽兒記住了，記住了，我聽你的話，我會好好保護蘇言姐姐的，會好好地活着，只是求你別離開我，求您~」

「羽兒，你要好好的~若雪姐姐對不起，我們的女兒很好呢~」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隨着娘親的手落下的那剎那永遠消失在空氣中。

「娘！！！」她抱着娘親不停的哭泣和搖晃，娘親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冷。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和娘親講過，還沒有告訴她她的修為又加深了，她還沒有……以後當她回到院子裏，便再也見不到你個熟悉的身影，而那聲「娘親」也再也沒有回應了。

夜寒，人殤，而那年她十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