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原世界番外

天堂養老院。

有個老人正躺在按摩椅上,聽着其他老人的抱怨，「比起養老院，我還是更喜歡自己生活。但孩子們非要說放心不下,他們在大城市工作，沒時間經常來看我。」

他也應和道「是呢是呢,唉,小孩以前都愛跟着我跑，現在有自己的個人生活了，嫌棄我礙手礙腳,就把我打發到這裏來了。」

眾老人一聽，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他們紛紛勸慰,「沒辦法的,孩子也有自己的生活嘛。」

「你家孩子不錯了,願意把你送到天堂福利院來。我隔壁鄰居家的小孩，非要說另一個福利院更划算,把他送過去了，結果要啥啥沒有,聯繫外面都不方便。雖然我不太喜歡養老院,但這裏已經很好了。」

「對對,我還挺怕到這種養老院來的，但這裏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自己到了天堂呢。」

也有人不屑表示,「天堂哪有這種地方好？比起宗教人士幻想出來的虛假樂園，我還是更喜歡這種實實在在為我們便利的公司。」

這話引起了一群無信仰人士的共鳴，「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以前我也信仰過神，可是神從未給過回應。說真的,哪有神啊？還不如自己好好工作,攢點積蓄,跟天堂集團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至少後半輩子就有保障了。不然你還指望神來給你養老嗎？」

「神是不存在的，但至少天堂集團存在啊。」

聽着眾人的議論，老人也跟着感慨，「是啊，求神有啥用，說不定神也得養老。」

這話引起一片鬨笑聲，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就在這時，老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看消息，趕緊站了起來，「我家有個小可愛要結婚啦，我得去喝喜酒。」

周圍又是一片道喜聲。

福利院這邊已經給他備好了車，他自己身手矯健地就往新約克城的方向開去了，根本不像一個需要住進福利院的老人。

車子放着搖滾音樂，他還很有節奏感地輕擊方向盤，笑眯眯地想說起來，某個最讓他操心的老兒子，也有很久沒見了呢。

很多人都覺得，他偏心路西法，路西法闖了那麼多的禍，都沒有受到懲罰。

不過嘛……誰說沒有的？

老人臉上的笑容加深。

嗯，沒錯，這個跟老人們一起吐槽兒女吐槽得特別開心，還嫌棄神明不頂事兒的老人，就是被拉下來干苦力的耶和華。

說加百列靠譜那是絕對的，說把耶和華拉下來就真的能把祂拉下來。

本來老父神還有點不太樂意，也不知道加百列用了啥法子，真把他說動了。下來之後，祂發現跟人聊聊天、打打牌、玩玩遊戲，感覺也不錯。

不過今天，耶和華聽說了麗安娜和萊克斯想要搞個儀式，類似於人類世界的婚禮。

身為真正的老父親，怎麼能不去參謀參謀呢？

這不，祂第一時間就去湊熱鬧了。

沒辦法，這種儀式，要麼不辦，一辦牽扯到的東西就多了是天堂式好，還是地獄式好？兩者結合的話，哪個比例更重？

天堂的牌面不能丟，難道地獄的面子就可以丟嗎？

這已經不是萊克斯和麗安娜兩個人的婚禮，而是天堂和地獄的面子問題。

雙方家長各就各位，準備談判。

當然，撒旦是不慌的，距離見面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不妨礙他先去浪一圈。

出門前，他照例先換上一張帥氣的臉，去了酒吧。

今天的人設是憂鬱小王子。

孤獨又帶點憂鬱的背影，總是充滿了吸引力。

「有個很重要的人，馬上就要結婚了。」

「是的，以後他就不屬於我了。」

有女孩子馬上聽出了關鍵，「他？姐妹們，散了吧。」

「唉，可惜了。」

撒旦才想起來，他口誤了一下。

其實也不能算口誤，他本來就是感慨萊克斯被隔壁小天使拐跑了來着，但正常人會認為他有那麼大的一個兒子嗎？

肯定不會，那麼這個「他」，就是前男友了。

性向不對，那就對不起了。需要別人安慰的話建議左轉鈣吧。

撒旦……

他痛心疾首現實，太現實了啊！

人類的喜歡真的太虛假了，來得快，去得也快！

撒旦悶悶地喝了幾杯酒，差不多到時間了，他就溜溜達達地出來了。

此時，麗安娜剛下班，雖然她是結婚儀式的當事人，但很顯然，今晚的會面根本就沒有她發揮的餘地。

比起愁家長見面會如何撕逼，還不如在集團里賺點加班費呢。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一凝，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之前試圖勾搭過她的惡魔路。

當初這傢伙不僅想勾搭她，還試圖貶低諷刺萊克斯，她都記着呢。

那時候她沒恢復力量，不敢跟他硬碰硬，直接把人送到警局去了。

後來麗安娜就沒見過這傢伙了，就連萊克斯提起這個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想說出真相，太尷尬了），估計老實的萊克斯沒少在那傢伙手中吃虧。

就算麗安娜知道萊克斯是撒旦之子，也一樣會有這種擔心。

畢竟那老實孩子就沒準備張揚自己的身份，說不定就被這些「假二代」們仗勢欺人了。

但麗安娜可不是萊克斯那樣的人。

她現在恢復了力量，又正好碰上了這傢伙，想了想，走上前勾住了他，往一旁的小巷裏拖。

撒旦？？？

「提醒你一下，不管你以前是怎麼對萊克斯的，以後都給我收斂著點，不然，呵呵……」

沒發現自己頂着「路」的臉的撒旦有點懵這是兒媳婦跑到他面前宣誓主權來了嗎？

咳，雖然他之前是有坑萊克斯來着，但這小天使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他就問「萊克斯知道你這麼跟我說話嗎？」

「這跟萊克斯在不在沒有任何關係。」麗安娜捏了捏拳頭，這傢伙果然是死性不改，到現在了還想用萊克斯威脅她，「以後離我們遠點！」

撒旦好笑道「萊克斯是我兒子……」

難道他堂堂魔王也不得不面對普通人世界中的婆媳問題？

然後，拳風迎面而來。

完全沒想到麗安娜會直接動手的撒旦被揍得趔趄了兩步。

「我還說你是我孫子呢！忍你很久了！」麗安娜吹了吹拳頭，解氣地走了，她覺得米迦勒說得對，能用拳頭解決問題，真的很爽。

在酒精和拳頭的雙重作用下，撒旦的腦子很懵。他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手中憑空冒出了一面鏡子，露出了他現在的臉。

靠，這不是被他壓箱底，因為黑歷史再也不用的一張臉嗎！他記得他出門前用的不是這張啊！

難怪麗安娜看到他會是那樣的反應！

這一拳……白挨了。

撒旦想使用超凡力量療愈，但沒用，左眼的青腫仍然十分明顯。

換了張臉，眼睛依然腫著。甚至換回自己的臉，依然如此。

如果說，米迦勒在他臉上留下的疤會讓他有種粗獷的美感的話，那麼這個青腫，就讓他平添一絲喜感了。

撒旦……

小天使再怎麼強，剛才那一拳肯定也沒用上全力，他怎麼可能處理不了？

如果到這裏，他都不知道自己被誰坑了，他也白混這麼多年了。

麗安娜則是心情愉悅地回了家，那副輕鬆的樣子讓萊克斯側目，「發生了什麼好事？」

「沒事，就路上遇到了一個出氣筒，還順便幫你報了仇。」

萊克斯？

他不太理解，他有什麼仇家嗎？

好像沒有吧。

不過萊克斯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因為耶和華、米迦勒還有腫着眼睛的撒旦都來了……等等，腫着眼睛的撒旦？

看到他這副尊容，米迦勒先控制不住地噗嗤一聲，然後毫無誠意地解釋，「抱歉，一般情況下我不會笑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而躺在沙發上的耶和華也扭過頭來，如同一個十分關心孩子情況的家長，「路西法，你這臉上是怎麼了？是被人揍了還是走路摔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對於魔王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米迦勒在一旁起鬨，「對，你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

撒旦朝耶和華髮射死亡視線。

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改變他的容貌，並且讓他消不掉臉上的傷勢，還能恰到好處的製造巧合的人，除了耶和華，還能是誰？

他早就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永遠不會動手的神明，才是最坑的坑貨。

而萊克斯看到撒旦臉上的新鮮傷勢時，馬上就聯想到了麗安娜剛剛說的話，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偷偷把麗安娜拉到了一邊，問「你剛才打了誰來着？」

「就是那個以前欺負了你，還想對我獻殷勤的惡魔路，本來我只想警告他兩句，他竟然還想當你爹，我就出手教訓了他。撒旦看了都會給我點贊。」

萊克斯……

麗安娜端起廚房的盤子往客廳走，她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她跟撒旦其實不怎麼熟，但之前幾次的接觸都還挺愉快的，這次雖然撒旦本人沒有看見她的英勇身姿，但她也算是維護了撒旦權威，想來未來也不會有什麼婆媳，哦不，公媳（？）煩惱？

只要能跟撒旦打好關係，還愁沒有賺錢的機會嗎？

所以麗安娜很開心地說「一會兒我就跟你父親聊聊這個話題吧。你們地獄的一些人太不像話了。」

萊克斯趕緊摁住了麗安娜的手，沒讓她去客廳，「咳，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真的是我爸呢？」

「怎麼可能……」麗安娜下意識地回應。然後她看到了萊克斯那沉痛的表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之前怎麼沒跟我說？」

萊克斯告訴過她，撒旦有換臉愛好，但從來沒說過，「路」就是撒旦。

萊克斯把眼睛一閉，視社死如歸，「因為太丟人了，我拒絕承認。他應該也嫌自己丟人，說過再也不用那張臉了。」

既然不會再用，那就可以裝死忘記這件事。但誰會想到撒旦連這個馬甲都掉了。

當然，萊克斯和撒旦覺得丟臉的地方是不一樣的

萊克斯是嫌棄他竟然對麗安娜下手。

而撒旦是嫌自己竟然沒成功，還被扭送警局。

事已至此，在麗安娜開啟「哪壺不開提哪壺」技能前，萊克斯只能趕緊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

麗安娜……

她的表情頓時喪了下來。

萊克斯趕緊安慰，「這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欠的慌，他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麗安娜悲傷地說「我知道，不過我感覺我跟他的公媳關係註定是不行了，又一條發財的路被堵上了。」

她不是為自己懺悔，而是在為離她越來越遠的小錢錢悲傷。

而同時，客廳里的爭執已經到了白熱化。

「不行，我們地獄的審美才更好看，你們太格式化了。」

「分開辦？好啊，但我們地獄先！」

撒旦冒着被嘲笑的風險也要來，就是為了把握住婚禮細節的主動權。

而且他都被打成這樣了，耶和華但凡有點良心，至少得稍稍退讓一下吧？這也叫做「示敵以弱」。

米迦勒在耍嘴皮子這方面不是撒旦的對手，只能向父神求助，「父神，你不管管他嗎？他都這樣了，你總不能還繼續偏心他吧！」

在撒旦和米迦勒兩人的眼神壓力下，耶和華表示果然孩子多了也很難辦啊，當個端水大師真難。

耶和華笑眯眯地說「不慌，米迦勒，我已經把加百列和拉斐爾他們一起叫過來給你當幫手了。」

親自下場的話，神要承受的壓力也太大了。所以祂果斷出賣另兩個娃，一起叫過來參與和諧商討（撕x）。

而當事人麗安娜和萊克斯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了一下，感受到了緊繃的氣氛。

他們一致認為，現在不是出去的好時機，果斷在廚房吃起了晚餐——反正其他人應該也不餓吧。

兩人吃飽喝足，客廳里的硝煙還在蔓延。小情侶就跟做賊似的，從窗戶溜出來，去頂樓看星星了。

——現在兩人已經從公寓裏搬出來，搬到了一處獨棟小房子裏，可以滿足他們想什麼時候爬屋頂就爬屋頂的愛好。

他們吹着風，喝着飲料，把樓下的爭吵聲當成伴奏，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不過說起來，到底是誰提議辦個儀式的？」麗安娜突然問。

然後，兩個人都指了指對方。

「米迦勒跟我說，你想要一個儀式，說我們天堂不能虧待了你。」

萊克斯矢口否認，「我跟米迦勒不熟。」

他又說「撒旦跟我說，你偷偷跟米迦勒說了，想要浪漫而盛大的典禮。」

萊克斯當然希望滿足麗安娜。

然後兩人看着對方，異口同聲地說「其實是他們自己想要！」

哪怕麗安娜對那種盛大的儀式有過一點幻想，後來發現他們兩個新人其實只是「工具人」之後，就已經徹底不抱幻想了來點簡單的吧！求求了！

兩個人捂臉，「要不，你去說我們不要了？」

兩個人再次默契搖頭。

現在撕的是天堂和地獄。要是他們去說不要了，就是從家長之間的矛盾轉移成了家長單方面懟孩子的矛盾，算了算了，這工具人，也不是想不當就可以不當的。

他們高興就好。

……

《令人嚮往的工作》錄製已經結束，最終投票結果，還是以地獄以微弱的票數優勢獲勝。

不過有時候輸也是一種贏，因為這反而讓很多人對天堂集團更加憐愛可惡！明明天堂也很好啊，怎麼就輸給地獄了呢！

這一波的宣傳，天堂和地獄都不虧，節目組本身更是贏麻了。

之前的實習生們選擇了去向後，也該正式入職了，還有這一批擴招的普通人職員，也差不多同期就位。

集團當然要按例去團建迎新，人太多了，整個烤肉店都被包了下來，氣氛熱鬧而融洽。

亨利等人笑嘻嘻地端著酒杯過來感謝莫妮卡和麗安娜，麗安娜本來是不喝酒的，但今天氣氛這麼好，她不想掃興，而且她是個恢復了力量的天使，喝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她也笑着跟大家碰杯。

啊哈，好久沒喝酒，噸噸噸地喝完就是爽。

然後，麗安娜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變成了跟米迦勒如出一轍的裝逼酷臉。

她的翅膀想要掙脫出來，被發現了異常的莫妮卡和另一個同事死死摁住，沒讓她真的放出來。

麗安娜皺着眉想要說話，卻一把被莫妮卡捂住了嘴。

莫妮卡朝亨利等人笑了笑，說「麗安娜喝醉了，我們先送她回去。」

這傢伙的失控期到了！

「麗安娜，你要回上面嗎？」莫妮卡問她。

麗安娜搖頭，道「我要先回一趟……家。」

「家」這個詞，她說得有點不太自然。

「那你覺得哪裏難受嗎？」

麗安娜已經主動控制着把外泄的力量控制起來，「我沒事，你回去吧。我不會讓人發現的。」

說話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那我讓萊克斯來接你？」

麗安娜按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會跟他說的。只是失控期而已，小事。」

莫妮卡看着她離開，發現麗安娜確實很穩地走回去了，略略放下了心。就是要不要跟萊克斯說一聲呢？

剛回座位上，她的手機就被人收了，「莫妮卡趕緊的，開始玩遊戲了，不要用手機找外援。」

唔，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麗安娜回了住處，才將翅膀放了出來，瑩潤的天使輝光讓周圍的一切都帶着一點神聖色彩。

她正襟危坐，等萊克斯下班回來。

「嗯？你們今天不是有團建嗎？怎麼這麼早回來？」萊克斯回來后，就覺得哪裏怪怪的，她怎麼筆直地坐在椅子上，以前不應該躺在舒服的沙發上嗎？

麗安娜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與他面對面，下巴微抬，面無表情的模樣有種驕矜感，「你之前不是要跟我比誰的翅膀更好看嗎？來啊。」

萊克斯從記憶中挖出了之前失控期的尷尬事迹，也意識到了麗安娜的異常，「麗安娜，你到失控期了嗎？」

麗安娜驟然近身，推着他把他摁在了牆上，身高差距暫時就由氣勢來彌補，「不要轉移話題，怎麼？不敢了嗎？」

她的羽翼輕輕扇動，柔軟的羽毛尾掃過萊克斯，像是示威，也像是挑逗。

萊克斯別開了臉，聲音有點啞，「可以比，但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麗安娜不肯放，反而湊得更近，「你在剋制什麼？不要讓着我，我不喜歡輸，更討厭假贏。」

失控期的麗安娜，好勝心膨脹得不行。

萊克斯垂眸，「我是不想乘人之危，但，這是你主動的。」

「什麼——唔——」

萊克斯用行動到告訴了麗安娜答案。

他低下頭，朝麗安娜親了過去。

她這樣，反而有種讓他想要欺負的感覺。

他的手指細細地為她梳理著羽毛，軟緞一般的觸感，讓人流連。

然後，萊克斯身後的黑色羽翼也驟然張開，朝麗安娜蓋了過去。

黑白相交，有羽毛簌簌落下。

麗安娜呼扇著翅膀，大聲道「我要在上面！」

「好好好……再等一會兒……」萊克斯語氣溫柔，他的嘴唇輕輕滑過她的翅膀與肩胛骨相連的部分，感受着麗安娜的輕輕顫抖，「你的翅膀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