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淮安的夢魘

眼前血光四起，嘈雜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耳畔……

淮安疑惑的抬起腦袋，「哐當」一聲，一柄尖銳的刀柄從他掌心脫落，砸向了地面，前方巍峨的身軀突然倒了下去。

「父神！」耳畔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淮安身體一僵，緩緩的轉過頭。

熟悉的雋秀面龐就那樣出現在他眼前。

痛哭的男子似乎沒有看見他驚愕的神情，死死的抱着倒下的那個身軀，悲涼的面容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白虎，抓住這個弒父的叛徒！」憤怒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他愣愣的回頭，那個與自己面容相同的神袛正狼狽的跌坐在地上，面容間滿是慌亂煞白「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弒父！」

「眾神所見，難不成這還有假！」

「這把刀我明明放在房間里，它怎麼刺進父神胸口裏的，我不知道。」

「錕玉刀滴血認主，除了你以外，旁人根本拿不起來。」

「你若不信，你可以問哥哥，我一天都同他在一起，鎖錕玉刀時，他也是在的。」

「你還要撒謊嗎！」

痛哭的男子突然抬起猩紅的眸子，滿臉真切的悲傷和恨意竟讓地上的淮安一時也愣了神「你還要讓我包庇你到何時啊小離，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悲傷和悔過嗎？」

雋秀的面容落滿了淚水，男子顫巍巍的指著淮安，猩紅的血跡如同他眼角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玉石雕刻的地面上。

「當初你說弒父時，我還以為你只是氣極了口出狂言，沒想到你真的心懷歹念，你這滿心滿眼的殘忍，還對的起自己為神的身份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弒父？哥…哥？你！」地上的淮安震驚的盯着男子，巨大的驚愕讓他一時竟失了聲，背後突然傳來重量，他被兩個仙侍壓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的盯着那張溫潤的面容，這一刻，他就算再傻，也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猙獰的笑聲突然在大殿響了起來「哥哥，小離真是佩服你，佩服……」

瞧著那個被拖離的自己，淮安佇立其間，緩緩向那個俯身痛哭的男子走去。

「哥哥，真是…好久不見吶。」他緩慢的蹲下，拾起地面上的錕玉刀，眼前假裝痛哭的男子似乎看不見他，猩紅的眸子透過他死死的盯着眼方。

尖銳的刀刃如同刺目的白晝般，一把劃過男子的喉嚨，淮安看着噴涌而出的血跡，深沉的眸子猛然泛起血戾之色……

神聖威嚴的仙界大殿瞬間血光四起，血從指間蜿蜒而下，白晝散去，大殿屍橫遍野，滿地血色。

「噠噠噠…「

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淮安咧嘴一笑，搖搖晃晃的回過頭。

一女子逆光而來，風掠青絲，白衣冉冉。

他的心跟着泄了一拍，撲面而來的梅花香，讓他下意識的擦了擦滿手的血跡。

「走吧。」

涼涼的眸子平靜的看着他，白膩的指腹微涼，輕輕觸之眉宇間，讓他滿身的血戾突然平復下來。

「你…看的見？」淮安詫異的眨了眨眼睛。

按道理來說夢魘是一個人的事，她怎麼也在。

「看不見，但我能看見你眼底的悲傷。」

「悲…悲傷？」淮安喉嚨動了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便突然一黑。

再回神時，他已重新回到黑暗。

滿身的荊棘劃破他的皮膚，露出絲絲點點的白光。這些從黑暗中衍生出來的弒魂荊棘，不斷吞噬着他的善念，日日夜夜，反反覆復不停歇。

這才是他真正待的地方，剛剛那些幻境不過是夢魘催動他惡念用的。

畢竟只有那樣致命的誅心后才會產生這世間最邪惡的念想。

只是梅子吟並不驚訝他的弒魂荊棘如此之多。

而是佇足於對面，微涼的指腹點在他眉心，緩緩傳出柔和的暖光。

「我的元神從小生長在九重天上，有很強的仙氣，只是你的弒魂荊棘太多，想逼退他們，還需要會兒時間。」

「好。」淮安緊張的咽了口水，半晌又磕磕巴巴道：

「其，其實你逼退不了他們的，我之前都是將弒魂荊棘里的回憶都重新經歷一遍，他們才肯退去。」

「相信我。」

眼前的女子抬起頭，朱唇緊抿，堅定的看向淮安。

那一刻，就算她眉眼依舊涼涼，淮安也覺得她所帶來的溫暖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