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上台演出

「下面我們有請第118位選手——舒惜冉，登場，她表演的劇目是《雙重世界》。在這之前，先跟大家說明一件事情，今天上午我們突然收到一個不好的消息，和118號選手演對手戲的演員在趕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沒有辦法繼續參加這次節目，我們感到很遺憾。不過幸好這位選手抽中的曲目是我們導演組的作品，我們看一下我們的一位導師已經離席。」台下傳來喧鬧聲，主持人頓了頓，然後說道：「沒錯，我們的趙言誠老師為了節目能夠正常錄製，所以將配合這名選手一起完成這次作品。不過其他選手不用擔心，趙老師不參與這位選手的評分。好，讓我們欣賞他們的表演！」

舞台上先是一群人圍著，聲音嘈雜，有人喊著「瘋了，這個人瘋了。」舒惜冉聽到聲音，立馬撥開人群，看到地上蹲著一個人，衣服凌亂，身體發抖，一隻手臂正滴著血，一隻手還在這隻手臂上不斷地划著，嘴裡喃喃自語：「殺死你，殺死你。」

······

舒惜冉看著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將趙言誠扶到擔架上，但他卻掙扎著，手拽著舒惜冉的衣袖，那隻手微微顫抖著，卻用儘力氣，舒惜冉低頭看著那隻手，抬頭看了看趙言誠，彷彿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對她的依賴。

「你是家屬嗎？」醫護人員問道

她回過身來，說道：「我是精神科醫生，他應該是精神疾病急性發作，有幻覺出現，建議先注射鎮靜劑，防止進一步的自傷行為。」

「那他家人在嗎？」

舒惜冉看了看周圍的人群，沒有人站出來，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將那隻抓著她衣袖的手拿開

「我跟你們一起過去，等聯繫到他家人了再說。」

聽到她的話，趙言誠停止了掙扎，眼神中的不安減少了，抓著她衣袖的手也沒那麼緊張。

表演結束，趙言誠和舒惜冉都沒有說話，台下也一片安靜，過了幾秒鐘，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舒惜冉連連鞠躬。

主持人上台，走到兩人身邊，對著趙言誠說道：「趙老師，這是你第一次參加綜藝節目，也是第一次再現你的代表作《雙重世界》，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謝謝，不過我想今天的主角是我身邊的這位，舒惜冉選手，相信大家通過剛才的表演，也能感受到她的潛力，這也是我不想讓這樣一位天賦型選手錯過這次機會的原因，在海選階段，我就對舒惜冉的作品印象深刻，如果有機會的話，大家可以去看一下那個作品，相信如果你是我的話，也肯定會樂意和她搭戲的。」

「謝謝趙老師的肯定，我覺得自己非常幸運，能夠得到趙老師的賞識。這次表演我覺得趙老師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雖然我們沒怎麼排練過，但趙老師在劇中和劇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一旦開始表演，他會立刻入戲，並帶動我的情緒，所以我覺得真的非常感謝趙老師才能讓我如此順利地完成這場表演。」舒惜冉些許緊張，但仍然順暢地說了這段話，導師們看到她毫不怯場，對她的讚許更深了。

「舒同學之前有過演戲經歷嗎？」導師王建問道

「因為我們學校要求大三之前不能去校外拍戲，我只在學校里參加過一些短劇和舞台劇。」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演戲的呢？又是什麼時候決定從事這個領域呢？」王建接著問道

「我從小就喜歡演戲，經常會和姐姐玩遊戲扮演，會模仿電視劇里的人物，也會模仿身邊的人，高中后我就決定以後要當一名演員。」舒惜冉沒有猶豫地回答著王建的話。

「那我們現在請各位導師為118號選手舒惜冉打分，因為趙老師直接參加了表演，他的分數按照各位導師的平均分來計算。我們請選手先下去休息，也請趙老師回到座位上，繼續評比接下來的比賽。」

舒惜冉走到舞台下，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長的也不怎麼樣，怎麼趙言誠就看上她了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

舒惜冉朝聲音望過去，發現是那對雙胞胎，她沒有說話，找了個空位做了下來，繼續看接下來的表演。

不一會兒，田旋跑了過來，坐在她的身旁，推了推她的肩膀：「不錯呀，剛才的表演很厲害，一定可以晉級的。」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和我的偶像早就認識嗎？他人也太好了吧，竟然會願意和一個新人演戲，托你的福，我在現場看到了我偶像表演節目，簡直不虛此行。」田旋語調輕快，聲音里充滿著喜悅。

「沒有，怎麼會呢？純粹是趙老師人很好，才願意幫我。」舒惜冉知道雖然這次趙言誠為自己搭戲，讓自己能不留下遺憾，但肯定也會招來很多非議，她自己倒無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趙言誠人紅是非多，任何小的行為可能都會被放大。想到這裡，她隱隱有些不安。

「田旋，你說我是不是會給他帶來麻煩呀？」

「啊？」田旋沒有明白舒惜冉的意思

「就是這次他為我搭戲，肯定有些人會妄加揣測，但我保證我真的不認識他，我其實也蠻好奇他為什麼會幫我。」

「肯定是因為我偶像人又帥，心底又善良呀。」田旋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她現在還在為自己能夠現場看到偶像的表演開心呢。

「但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認為的。」

「不用太擔心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我相信我的偶像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舒惜冉看著田旋天真的樣子，心裡的不安也減輕了一些，總之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努力的，實力是最好的證明。

此刻兩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究竟會有多大，以至於徹底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

「今天請你們一起過來是因為小薇的治療需要家長的配合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舒臨冉對著坐在對面的中年夫婦說道。他們是小薇的父母，兩個人一個坐在小薇的旁邊，一個坐在離兩人很遠的椅子上。

小薇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

小薇邊上的媽媽面露擔憂，聲音微顫地問道：「醫生，你說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一定配合。」

舒臨冉看著著急的媽媽，又看了看在一旁坐著的父親，他一臉鎮定，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錶情。舒臨冉想了想，對媽媽說道：「您不用太著急，因為小薇年紀還小，我們一般是建議進行家庭治療，你們今天能來到這裡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今天呢也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小薇的一些成長史和你們家庭的關係。」

小薇媽媽鬆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男人卻皺起了眉頭：「是我孩子的問題，為什麼要扯到我們父母身上，你給她治療不就行了嗎？我工作很忙，今天也是抽空過來的。」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我也沒有說孩子的問題是家長造成的，小薇作為一個未成年人，父母的支持和幫助對於她的情況好轉是非常重要的，我相信你們肯定是希望孩子能儘快變好的，是吧。」

男人臉色一紅，沒有再說話。

「醫生，我們一定好好配合，您說需要我們怎麼做呢？」母親在一旁握著小薇的手，眼中含著淚。

「她的自傷行為一開始是怎麼發現的呢？」

「有一次我發現她大夏天的，還穿著一件長袖，我就問她，我說你不熱嗎？怎麼老穿長袖呀，以前多愛串漂亮的裙子呀。她沒好氣地沖我說，不用我管，我就覺得不對勁，我過去想看看她怎麼回事，她就特別抗拒，不讓我碰她，這讓我更擔心了，我女兒以前很乖巧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叛逆了，我一開始總覺得是孩子長大了，進入青春期就沒有特別在意，但現在這種情況我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樣。都怪我不好，太忽視她了，沒有早點發現問題，才導致現在的後果。」母親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痛哭出聲。女兒看到媽媽哭了，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舒臨冉看著一旁的爸爸，他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妻子和女兒的痛哭而產生心疼或者共情。

舒臨冉等了一會兒，爸爸終於忍不了了，語氣不好地說道：「哭什麼哭，就知道哭。」

媽媽聽到爸爸的話，立刻終止了哭聲，身體有些顫抖。

「秦先生，你能說一說你現在的感受嗎？」

「很煩，女人就是麻煩。你說她能幹啥，啥都干不好，我在外面整天累死累活地工作，圖個什麼，不就是為了這個家嗎，就讓她看個孩子，結果孩子看成了這樣。」

「這不怪媽媽。」女孩抬起頭，沖爸爸喊道，爸爸看到女兒怒不可遏的樣子，閉了嘴。媽媽在一旁，淚水止不住地流，但並沒有說話。

「小薇，你聽到爸爸這樣說是什麼感覺呢？」

「他就知道沖媽媽發火，平常都不管我們，有什麼事情就知道批評，我這樣都是因為他！」女孩握著媽媽的手，安慰著媽媽。

「媽媽有什麼想說的嗎？看到女兒這麼維護你。」

「我，」女人涕不成聲，舒臨冉遞了一包紙巾放在她面前，女兒立刻抽了兩張塞到媽媽手裡，媽媽將紙巾攥在手裡，吸了吸鼻涕，說道：「舒醫生，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小薇。」

「就像我之前說的，今天請你們一起參加治療，不是為了要把問題歸結到某個人身上，而是希望能夠解決小薇的問題，我們要一起看到我們這個家庭能夠提供給小薇哪些幫助，讓她能克服現在的困境，幫助她向好向善發展。所以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我們不能說指責別人的話，也不要總是自責，這些都解決不了問題，我希望我們多去想一想，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我們能夠為我們這個家庭提供支持和力量。」舒臨冉看著父親，想知道他是否聽明白自己的話，父親嘆了一口氣，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沖舒臨冉點了點頭、舒臨冉也溫和的點了點頭，沖小薇和媽媽說道：「小薇爸爸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呢？」

媽媽有些不確定，抬頭看了看舒臨冉，又斜眼瞄了一下爸爸，遲疑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可能還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麼，但她願意相信面前的醫生，因為她能夠讓小薇爸爸一起來參加治療，而且願意聽她的話，她幻想著小薇爸爸做完治療后能夠回歸家庭，不要再在外面鬼混。她相信醫生會和她站在一起，因為只有這樣小薇才會好起來呀。

舒臨冉看著媽媽的神情來迴轉換，最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不清楚媽媽在想什麼，不過兩個人都願意配合，總會慢慢變好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將在這個家庭中面臨怎麼樣的拉扯，陷入怎麼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