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舉國之戰
「顧爺！」譚小月打斷了顧爺的回憶，
「咋了，月老大？」顧爺猛地翻身坐起！
「剛我們在後山看見一路韃子的儀仗隊，裏邊有好多道士還打着黃幡，朝着韃子駐地的方向過來，不知道要幹什麼？」譚小月向顧爺講述著，希望能從顧爺哪裏得到點有用的信息。
「也許是為超度亡魂？或是造孽太多，怕要遭小鬼報復？今兒可是三月三，畢竟大元王朝造的殺孽太多！我聽說韃子從成吉什麼大汗就找過道士，這麼些年各地府衙也每年給道觀花去好多金銀！.......」顧爺便侃侃而談起來。
「不對，韃子殺人如麻，咱每次撿屍，基本上都沒見過韃子收屍，他們崇拜天葬，更別說給漢人做什麼法事.......」譚小月總覺得這場仗從襄陽屠城起就透著詭異，雖然這半年來，韃子的用兵都很講韜略，也很符合官場邏輯，所以基本都跟自己推測的很是接近，但似乎韃子似乎又掩蓋着什麼。而這場戰爭的佈局隱隱中，讓小月心中產生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的這場戰爭，而且似乎就是為了將襄陽至均州的漢人驅趕到鄖陽山區。
「為甚還是今天？三月三，至陰之日？」譚小月自言自語的嘀咕著，腦袋中也飛速回想自己所看過的書籍，希望能有點線索。她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要知道如果韃子改變以往的作戰方式，如果不能了解並分析出更多情況下，至於能否混進軍營都是個問題，更別說救他爹。
「你們看！」冬瓜喊了一聲，眾人看向前方戰場，只見韃子兵並未開炮，卻是派出了一支小股騎兵，也沒有排開衝鋒陣型，而是每匹馬後都拖着一輛小車，裏面似乎裝着一些糧食和肉，彷彿就是一隻運輸小隊。當小隊來到距離起義軍營寨僅僅只有兩里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時從隊伍中一個韃子兵下馬，手中舉著條哈達，又往前走到不到一里的位置，似乎朝着寨子喊著話。
不多久，寨子裏也走出一隊人馬，其中一個似乎為首之人，扛着把大刀也走上前去，只見二人不知談了些什麼后，韃子兵向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這時，韃子騎兵開始下馬似乎在解開鏈接馬匹與後面小車的的繩索，而反抗軍的人馬一直在監視着韃子兵，見剛才那個韃子兵回到自己隊伍中，率領一眾騎馬返回自己軍營，扛着大刀的反抗軍頭領向身後的寨子揮了揮手，於是從寨里跑出幾百個男女，向著小車方向奔去。
更為奇怪的一幕逐漸發生，只見衝出的幾百人竟然大滋滋的將車往硬寨里推，而蒙古大軍既沒有發動騎兵衝鋒，更沒有放箭阻攔，就這麼任由敵人把奉送的物資輕易的帶走。
「就這樣？這還是韃子兵嗎？」蘿蔔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瘦的臉直接被疑惑擠壓出一堆褶皺，不可置信的看向小月他們。
「這麼多的東西！夠咱吃上半年了吧！」冬瓜哈喇子直流，肚子這時也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他恨恨的使勁拍了拍。
「沒這麼簡單，肯定有什麼陰謀！我想韃子這麼大陣仗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譚小月覺得這一切完全碾壓了自己的智商，但同時他的第六感不停地向他發出肯定自己想法的信號！
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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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也為那群反抗軍面臨的境況而擔憂，如果逃走或是真的背水一戰興許還會有人活下來，而現在的他們不過就是年前待宰的肥豬。這讓他想起當年給鄉紳當短工的經歷，就在給主家干滿一年第二天要結算工錢的時候，主家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他一頓，誰承想第二天被主家叫人給綁了，說他偷了主家的酒肉，工錢沒拿到，自己的兩畝薄田還被霸佔，自己也被打斷一條腿，從此便開始了流浪乞討的日子，從那以後顧爺越發膽小，也更為圓滑。
「顧爺！這單咱就不做了！天黑后你帶上冬瓜他們原路返回吧！」譚小月心中一陣忐忑，輕輕地戳醒了正在發獃的顧爺。
「啊？你說什麼？」顧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的冬瓜趕緊接過話茬：「月老大讓我們天黑回去！」
「那你呢？」顧爺看着小月，全身的肌肉緊繃，彷彿有千斤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
「我救回我爹就去跟你們回合，放心不管怎麼樣，我向你們保證，我會去找你們！」譚小月強忍着內心的不忍，頓了頓，接着又說道：「其實這次我沒想讓大家來撿屍的，這仗肯定又是場屠殺，不管誰贏都沒有機會，我答應你們一起來，是希望你們還會知道害怕，不要應為我或是這段世間的經歷而失去恐懼，也許以前的你們，才能更好的適應這吃人的世道，好好的活下去！」
「月老大，我們會保護好自己！我也會保護你們！」蘿蔔絲傻笑着看着小月，把胸脯拍的咚咚響。
「好！你們答應我！天黑就走！」譚小月伸出小拇指，看向幾人。
冬瓜沒有抬頭，眼睛上翻看看顧爺，又看看蘿蔔絲，猶豫了半天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鈎在了小月的指環上。
小月輕輕地揉了揉肉冬瓜的腦袋，又看向顧爺和蘿蔔絲，終於還是在顧爺的帶動下，蘿蔔乾最後一個也將小拇指打了上去。
「拉拉勾，說話算話」幾個人異口同聲，都露出了笑容，卻又心裏都在哭泣，一種生離死別的惆悵一直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就差不多晌午時分，只見反叛軍營里炊煙裊裊，看來被圍困幾日的叛軍們終於吃了飯，而韃子這邊也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啃著自帶的乾糧。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只見叛軍寨門大開，陸陸續續走出很多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差不兩三萬人左右。如果不是他們少量人還謹慎的握著鐮刀、鋤頭、自製長矛，哪裏能跟所謂的叛軍聯想在一起，完全是群逃難的人。而在最後幾個人走出來后，寨子門卻慢慢關上了，顯然裏面還有人。
「老大，他們這是投降了？」顧爺很是不甘心的問著小月，他替這些如同曾經自己的人感到心疼，畢竟近三萬人啊，對抗韃子不足五千人，就算是用牙咬，至少也能四個換一個吧！這麼出去，難道真的能活命嗎？一旦烙上叛軍這個印記，只能用死亡抹去！
「也許吧！但對活的希望和絕望都有可能使人爆發！還是看看吧！」譚小月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從包袱里拿出韃子兵的衣服給自己套上。又把氈帽帶好，黏上了自己製作的鬍子，為了調節下氣氛，小月海拔出彎刀，擺出一副窮凶極惡的架勢,沖着幾人學着韃子的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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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不轉得嘞，你們去推科西！」
幾人被逗得前仰後合，冬瓜也跟了句：「車軲轆掉了得嘞，推不動了嘞！哈哈！哈哈！」，大夥似乎忘記了前方山下還在進行着一場戰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之中。
不遠處，當三萬難民行至四座道台中央的時候，一陣號角聲打破了天際般的死寂，而那群所謂投降的叛軍也停住了腳步，就像堆芝灑落的芝麻般毫無陣型，隨即兩路韃子軍騎着快馬向著人群兩側飛奔而來。
場面再一度混亂，儼然看見走在最後的一小部分人正在往回跑，更多人則是不斷往人群中心匯聚，而還有部分手中持有武器者試圖穿過人群，來到外圍準備戰鬥的架勢。沒過多久，兩幫騎兵呈現一字從人群兩側穿過，並沒有多餘動作，直插人群後方，攔住逃跑者，兩隊人馬向兩根繩子一樣接在一起，然後慢慢驅趕着，直至將所有人包圍在一條由騎兵組成的圓環中，就在這時，有幾個漢人模樣的的騎兵向眾人喊著話，隨着話音結束，圈中人群似乎放棄了抵抗，就像風吹過的麥田般，一片片的蹲了下來。
時間就這麼流逝著，而韃子大本營前也終於出現了冬瓜他們在後山看見的那隻儀仗隊。只見很多人忙碌起來，不多久，一個碩大的祭壇搭建起來，而那祭壇彷彿一個巨大的八角形，正中心一個巨大圖案正是道家的陰陽雙魚，而雙魚卻被一個巨大的水銀環圈住，而在祭壇的四周插滿了印着各種符文的黃色幡仗。隨着一陣梵音，大批道士分成八組，分別盤坐在祭壇的八個方向，組成一個巨大的八卦。隨後幾個韃子兵搬出一張碩大的八仙桌，並在上面擺滿各種牲畜祭品。
一個身着黃色道服的老者，左手持着浮沉，右手舉著柄寶劍緩緩的走上祭壇。只見他站在祭壇上，一會兒放下浮沉，擺弄著供台上的法鈴，一會抓起一堆神符拋向天空，口中陣陣有詞，而四周的道士也似乎人云亦云的吟唱起來。
譚小月看着整個戰場搞得好不熱鬧，簡直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有錢的地主家抓了一幫中邪的家奴，讓護院的將人押送在案台前，請法師驅除附着在他們身上的邪魔，從而讓其醒過。
這陣仗着實有點大，一個朝廷動用幾千精兵和方圓幾百里的子民，甚至屠了一座城。不光小月他們，甚至山下這雙方几萬人估計都是雲里霧裏，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興許也只有那個道士、韃子軍頭領、大汗和朝廷里少數人。
譚小月倒吸一口冷氣，仔細一分析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就下面那幾百個道士，個個都是中年以上，要按照這種規格，肯定不是幾個道觀可以實現的，至少要從幾個行省的道觀里調撥，還必須有一定資歷的。如此看來，這場戰爭活着更應該稱之為法事，完全是舉國之力進行的，興許已經謀劃了很久很久了。
「月老大！你看他們要搭台唱戲.......人呢？」冬瓜看得興奮，正要跟小月分享自己的見解，誰知一扭頭，不久前還在自己身邊的人，卻不見了。
冬瓜四下觀望，好不容易在山腰上看見了一個披滿藤蔓和樹枝做偽裝的身影，正緩慢的向山下移動着，冬瓜叫過顧爺和蘿蔔乾指著小月，幾人充滿話語的眼睛就那麼望着，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