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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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錦緩步走了過來,面色如霜的看了眼衛黎。

「衛小侯爺,何故無端毀我小妹清譽?」

衛黎嘴角的笑凝固了片刻,接着十分有風度的說到:

「蘇大小姐息怒,是在下失言。」

衛黎乾笑了兩聲。

蘇玉瑤鬢邊的桃花嬌嫩,一雙不甚明亮的眼睛忽閃,瞧著面色不虞的蘇玉錦,看着笑的快要笑不下去的衛黎。

她想到,書上好像說,衛小侯爺曾千里奔襲,送蘇玉錦出嫁。

那時候蘇玉錦嫁的人是容楚,衛黎自然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對於容楚利用蘇玉錦這個行為,衛黎還和容楚打了一架。

蘇玉錦看了看蘇玉瑤慘白的臉,又看了看容楚。

沒理衛黎,對蘇玉瑤說道:

「瑤瑤,你要出去嗎?」

這些天以來,只要容楚來蘇府,十次有九次都是為了瑤瑤,所謂的讀書不過是幌子罷了,再者,前面不遠就是瑤瑤的院子,在這個地方碰見太子殿下,她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為什麼。

她也知道,太子雖心懷不軌,卻是十分看重瑤瑤的身體,是以這些天來,阿爹和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這個衛黎,即將而立之年還如此口無遮攔,這種莽撞的人早晚會嚇到瑤瑤。

蘇玉錦見自己妹妹慘白著一張臉,看着自己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方才來時,聽到衛黎說要帶太子去喝酒,估計是因為這個,瑤瑤才會說不出去。

想到此處,蘇玉錦覆上了腰間的荷包。

縱然她對太子的行為很不滿,但是為了瑤瑤的身體,能忍則忍。

但是衛黎,不能讓他離瑤瑤太近,瑤瑤本就需要靜養,太子雖無禮無節,但起碼不是個炮仗,也從未聽聞太子酗酒,現下衛黎不過剛返京就要帶太子去喝酒。

喝酒事小,耽誤瑤瑤的病事大。

蘇玉錦面向容楚垂眸亭亭行了一禮。

「太子殿下,瑤瑤的葯喝完了,皇宮禁地,可否勞煩殿下帶瑤瑤去一趟太醫院。」

容楚聞言,果然神色一變。

大步走到了蘇玉瑤面前,皺眉低聲道:「葯沒了怎麼不說?」

蘇玉瑤訝異的眨着眼睛,張了張嘴想說沒有,結果一眼瞟見了蘇玉錦沖她使眼色。

「…忘了。」

雖然不知道蘇玉錦要幹什麼,但是蘇玉瑤還是十分配合,只是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說謊騙人,蘇玉瑤還是緊張,她看着容楚不停的眨着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無辜。

容楚緊蹙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眼底閃著幽深的光,喉結滾動,薄唇緊抿,片刻后抬手捂上了蘇玉瑤亂眨的眼睛。

「別眨了。」

春風呢喃,男子輕語於風中飄散。

桃花搖曳,青絲拂面,是風動,還是情動。

蘇玉瑤眼前光線變暗,微光透過指縫落在她眼中。

青天白日,她看到了一個老成的少年,微紅的臉。

「孤帶你進宮。」

容楚拿開了手,蘇玉瑤眼前恢復的光明,卻沒找到那一眼紅霞。

「進宮?小舅舅也很久沒去你的東宮了,正好,我去落霜樓拿幾壇上好的桃花釀,到時候我們好好喝幾杯…」

衛黎氣勢昂揚的說着,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這時,蘇玉錦又開口了。

「衛小侯爺,臣女最近在看兵書,可這兵書晦澀難懂,臣女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得見小侯爺,不知可否為臣女解惑一二?」

「方才是玉錦無禮,還請小侯爺勿怪。」

衛黎聞言,滿臉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看起來竟有些無措。

「這…這…男女有別……」

衛黎說着看見自家外甥抓着人家姑娘手腕的手,麵皮狠狠一抽。

「不是…我這…才疏學淺…」

驍勇善戰的衛大將軍說自己對兵書才疏學淺……

衛黎:「…………」

「若是小侯爺不願,玉錦就不強人所難了。」

蘇玉錦說完,臉上的失落肉眼可見。

衛黎當即失了聲,他不怕刀光劍雨,不怕屍山血海,不怕關外的苦寒,活到如今,若說衛黎有什麼怕的…

衛黎心中喟嘆了一口氣。

「能為蘇大小姐解惑,小侯榮幸之至。」

蘇玉瑤直到再一次坐上了太子車架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阿姐要讓她進宮?

她阿姐竟然主動讓她和容楚離開?

留下衛黎又是為何?

可如今能為她解惑之人,並不在此處。

蘇玉瑤側目看了看自從坐上馬車后就明顯心不在焉的容楚,此時他一手支著頭,正在閉目養神。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個樣子,像一個遊魂一樣,他那看似堅韌不可攻破的外殼,彷彿脆弱的一觸即碎。

是因為想到了衛妃娘娘吧,還是,秦王和他說了什麼。

「可看夠了?」

寂靜的馬車裏,容楚低沉的嗓音突兀的響起,帶着蠱惑的意味,讓正在深思的蘇玉瑤心中一跳。

瞧著已經睜開眼睛的容楚,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正含笑看着她,他眼底的調笑之意太過明顯,蘇玉瑤櫻唇微抿,默默的轉過了頭。

「是孤忘了,太醫拿了三個月的湯藥,如今不過半月,怎麼會沒有了呢?」

「小玉瑤,也學會說謊了?」

蘇玉瑤靜靜聽着,低下頭去玩荷包,她沒有說謊,只是,附和而已。

「不算。」

她不算說謊,只是為了配合阿姐。

阿姐定是有要事才會這樣,所以,她和阿姐都沒有錯。

容楚聞言,直起了身子。

「什麼不算?不算什麼?」

蘇玉瑤抬頭瞥了容楚一眼。

明知故問。

隨後又低下頭去玩手裏的荷包。

先前的荷包被容楚撿了去,明擺着是不可能要回來的,是以她又綉了一個,不知是賭氣還是什麼,繡的還是曇花的。

她只知道,不要梅花。

她不說話,容楚也沒有追問。

進了宮門,車架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東宮。

下了馬車,容楚又變成了那個俊美矜貴,從容不迫,氣勢迫人的東宮太子。

好似之前心事重重的人並不是他。

行至階下,容楚又想抱她上去,被蘇玉瑤伸手攔住了手臂。

她素白的一雙手搭在容楚玄色錦服上,襯得更加的蒼白無力。

半月以來,她進宮的次數比她去見阿爹的次數都多,每次來了,他都要抱她上階,每一次,她都能感覺到那股被她儘力壓制的情緒,翻湧着想要突破阻礙。

若是繼續放任自流,她的生活,大概不會再平靜下去了。

「我自己,上去。」

蘇玉瑤隔着帷幔輕聲說到。

容楚任由那雙素白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他也並未放下手去,以一把人半攬在懷裏的姿勢低頭問到:「瑤瑤,不要鬧。」

容楚久居上位,一舉手一透支之間,自帶一股壓迫感。

他這樣皺眉說話的樣子,若是其他人見了,恐怕早已跪地求饒了。

蘇玉瑤不怕嗎?自然是怕的,只是時間久了,他又一直對她很好,大多時候都是在言語之間嚇唬她,要說真的處罰,那是沒有的。

久而久之,就不怕了。

「我是心疾,不是,殘疾。」

聞言,容楚眉毛一挑。

他失笑的替蘇玉瑤正了正帷幔,放下手時順勢牽起了蘇玉瑤的手。

「孤牽着你,不然不準。」

東宮眾人見怪不怪,誰人不知太子殿下有一位放在心尖尖上的心上人,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真真是極盡寵愛。

偏偏這位美人不解風情,對太子殿下不冷不熱,甚至有些抗拒?

倒像是太子殿下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

那是誰啊!秦國太子!俊美無儔,多少女子為其傾倒?多少人拜倒在太子殿下的風姿之下!

可那被太子放在心上的人,卻讓殿下如此苦情,怒哉!怨哉!哀哉!

蘇玉瑤沒再說什麼,抬腳踏上了台階。

三十三層階,兩個人並肩而行,一步一階,走的緩慢又堅定。

走到最後,蘇玉瑤鼻頭起了一層薄汗,握著容楚的手也暗暗用力,等到終於走了上去,蘇玉瑤才鬆了口氣,起伏的胸廓,加快的心跳,讓她眼前有點暈。

蘇玉瑤不想承認,她腿軟了。

「逞強的丫頭。」

容楚話音剛落,蘇玉瑤就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她又被抱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蘇玉瑤覺得,不用走路真好。

她把頭靠在了容楚肩上,放鬆了身上的力道。

蘇玉瑤心中有感,之前,她也這麼嬌氣嗎?不過是爬了幾十層台階,竟也虛弱成這樣。

到了偏殿,照例看了太醫。

太醫說,儘力醫治。

儘力,就是治不好,又不能得罪權貴,算是一種比較中肯的說法。

你看,我都儘力了,還是治不好,人各有命,我也很無奈,很惋惜。

只是。

有一次一個太醫說了同樣的話,她聽的多了,自然沒什麼過多的情緒波動。

可是容楚會生氣,變得非常暴戾。

直接一腳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太醫,神情陰冷的像是要殺人。

蘇玉瑤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容楚。

反派果然是反派,即使看起來再如何的風光霽月,內里早就黑透了。

太醫何罪之有,他只不過治不好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那是神仙的事,是閻王的事,他一介凡人又如何做得到呢。

蘇玉瑤看着求饒的太醫,彷彿穿過了夢境,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悲哀,無助,絕望。

她曾經也不斷的請求那些人,放過她吧,放過她吧,放過她吧…

那一次,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拒絕再看診,更是拒絕容楚的親近。

後來,那名太醫最後平安無事,還升了官。

容楚告訴她,這就是他的懲罰。

很顯然,蘇玉瑤是不信的。

這樣拙劣的理由,也虧他想的出來。

只是自那天往後,容楚再也沒有在她面前動過怒。

蘇玉瑤知道,他動怒,是為了她,放過那名太醫,也是為了讓她安心。

她欠他的,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多了。

蘇玉瑤看着跪在地面上的人,聽着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不知怎麼回事,她竟然有些生氣。

明知這樣會招致容楚的不滿,明知這樣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滔天大禍,可他還是這樣說了。

難道是因為上一位太醫的事迹嗎?不可能,容楚本就是喜怒無度的,誰敢公然觸怒?

富貴險中求?也不無可能。

只是,她更傾向於的是,有人故意招惹容楚,太子衝冠一怒為紅顏,草菅人命,昏庸無道,劣跡斑斑。

她不想拖任何人的後腿,可唯獨成了容楚的拖累。

隔着帷幔,蘇玉瑤看到了容楚逐漸握緊的拳頭,甚至聽到了骨節作響的聲音。

蘇玉瑤抬起手,輕輕的把手放在容楚的手背上。

「殿下,讓他,退下吧。」

女子手指細白,柔若無骨,皓腕如雪,脆弱的像是一折就斷。

可就是這樣無力的手,壓住了容楚,壓住了他瀕臨決堤的暴戾。

「退下。」

那名太醫走的時候,隱晦的看了一眼蘇玉瑤,雖然隱晦,可還是被蘇玉瑤發現了,因為她也在看着那名太醫。

她的猜測是對的,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前途性命開玩笑,那名太醫眼中的不甘太明顯了。

「殿下,看不出嗎?」

蘇玉瑤收回了手,取下了帷幔。

她將帷幔放在了手邊,回頭就看到了容楚臉上的遺憾,還有,委屈?

蘇玉瑤:「……」

他在委屈什麼?

一怒之下就能要了別人小命的太子殿下。

蘇玉瑤眸光閃了閃,雖然他是故意扮委屈,可那些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孤寂,總是會讓她心裏不舒服。

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親眼目睹母妃葬身火海,而他自己,還要喊罪魁禍首為母后。

造成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又是他的父皇。

放眼望去,身邊至親之人,竟無一人可信。

他被捧得太高了,一國太子,權勢滔天,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受到任何處罰,恣意妄為,喜怒無常,就是他這麼多年得到的。

他如何看不出呢,只是這麼多年,見了太多太多骯髒東西,見怪不怪罷了。

容楚,當真對這些毫無怨懟嗎?

蘇玉瑤仔細回想著書中對容楚的介紹,可惜不過寥寥幾語,根本不足以描繪出真正的容楚。

站在她面前的容楚風度翩翩,看着她笑的容楚爽朗溫柔,故意冷臉嚇唬她的容楚讓人望而生畏,而動怒的容楚…

???????不可理喻。

?文字太死板,她面前的容楚,是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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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女配每天都在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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