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誰伴我闖蕩

第八十二章 誰伴我闖蕩

第二天天還灰濛濛的秋思就去廚房生火,煮麵。

奶奶指揮秋雨「你去看看你姐姐,我覺得她不正常!」

秋雨道「沒有啊!她一直這樣,平時我賴床她也早早就醒了!」

奶奶搖搖頭「難怪你姐總說你心大,臉皮厚!要是以後遇到個心眼多的婆婆,你可怎麼辦?」

秋雨道「我去,我去!」忙從房間出來。

秋思正坐在灶台前燒火,妹妹進門一看那鍋都燒紅了,裡面一點水都沒有。趕緊舀了一大瓢水到鍋里大聲嚷嚷道「姐,你幹什麼啊?鍋里水也不放!你要是這節骨眼上把鍋燒壞了我和奶奶得喝西北風!」

秋思這才回過神來拍拍自己腦袋道「怨我!光想著其他事情了!」

秋雨問她「想什麼?」

秋思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就一些小事情。我昨兒晚上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秋雨點點頭「記得!我以後會少惹爺爺生氣的。也不會再問你,媽媽怎麼不給我們打電話這種問題了!」她說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其實這些年我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了,哪個母親不想自己的孩子的?以前是沒電話,現在人人用手機了,她還是不給我們聯繫,肯定有問題。只是沒想到,他們都離婚了。算了,反正我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了,何必傷懷呢?」

「她沒給我的,這些年,你都變著法兒給我!」說著又要哭。秋思趕緊制止她「得了,得了!我實在哭不起了,你別再招惹我!」

秋雨哇的一聲大哭道「沒你這樣的,哭都不讓哭!一晚上發生那麼多事兒我連哭都不能?」

秋思起身擁抱她「哭吧!哭吧!當姐沒說!」她伸手輕輕拍著妹妹的腦袋和背脊,像哄一個孩子一樣「哭吧!姐在呢!這世上的人來來往往,生生死死,愛恨別離,我們左右不了,預測不了。可是秋雨啊,我們能成為一家人,成為兄弟姐妹,也就這一世。姐在呢!姐活著的時候每一天都在你身邊,愛你,呵護你。有一天姐要是死了,也在天上看著你,護著你呢!」

秋雨哭得更大聲了「你知道我怕什麼嗎?我怕死亡,我怕你走了就消失不見了,怕爺爺奶奶也離開我!我怕一覺醒來你們都不在了,只留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個再沒有什麼留戀的人世間活著。」

秋思揉揉她的頭髮,低聲說「不會的,姐答應你,姐不活到99,絕對不會死的!」

秋雨抬起頭來鄭重其事的對姐姐道「不行,你要活到100歲!」

秋思點點頭「好啊!那就100歲!」她拿紙巾給妹妹擦鼻涕和眼淚「都高中生了,還讓姐給你擦鼻涕,丟不丟人?」

秋雨接過紙巾擦著臉上的鼻涕聲音低啞「姐,我會照看好家裡的,你給我哥打個電話,讓他在縣城等你,他陪你去的話有事情的時候你還有個商量的人。」

秋思點點頭。

鍋里的水漲起來了,秋思拿了一紮麵條走到鍋子旁,抽出兩小把面放到漲水裡煮麵。

秋雨拿了三個碗出來,依次往裡面放鹽,味精和豬油。

她每放一樣要問姐姐一次「姐,那麼多夠不夠?」

姐姐看一眼說「夠了夠了,少放點鹽!再一碗放一點醬油,醬油在櫥櫃里,你去拿。」

秋雨嗯了聲轉過去拿醬油。

面熟后秋思先給奶奶夾了一碗讓秋雨送過去。然後才把剩下的分到兩個碗里。

每年夏季春雨鎮的人都興去山上撿菌子回來吃。暑假裡秋雨也去山裡撿了不少菌子,她把雞樅洗乾淨晾乾後用菜籽油油炸了,然後連油並著炸乾的雞樅全部放在乾淨的玻璃罐子里,秋雨和秋實吃東西有些挑嘴,吃麵條和米線的時候放進去香得很。還有春季獨有的雲南香椿也是,老屋的房子後面就有好大一株椿樹,秋思年年春天都要爬到樹上摘香椿芽,嫩的涼拌吃,老點的就油炸,炸完封存好,吃涼米線的時候放進去簡直絕了。

吃了兩口她才想起,櫥櫃里還有這兩樣東西,她打開柜子把玻璃罐子抱到外面,拿了雙乾淨的筷子往妹妹碗里夾了些雞樅,又夾起來一筷子來自己碗上面,她把雞樅油滴到麵條上,等差不多了夾著那一筷子雞樅用玻璃罐子的蓋子接著油跑到奶奶屋裡把雞樅放到她的碗中。

奶奶傷了腰,動作艱難,於是趴在床邊吃面。秋雨說喂她,她堅持自己吃,於是秋雨給她拿了個凳子放在床邊,面就放在凳子上。

秋思放了雞樅后又跑回來給奶奶和秋雨一人夾了一筷子香椿才坐在飯桌前低著腦袋吃她的面。

吃過面天光大亮,她到房間拿了自己的零花錢,拿了件外套放到雙肩包里又去和奶奶妹妹告了別才出門。

七點半第一趟車準時發出,秋思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先往二叔家去了。

二叔家門口安了一道很大的紅色大鐵門。農村都這樣,家家有個大院子,戶戶有道紅色大鐵門。她拍拍門喊「二嬸,二嬸,我是秋思,開開門!」叫了好幾次二嬸才從裡面跑著出來「來了來了!」

二嬸還穿著拖鞋,手上拿著梳子,一看就是剛起床。

「二嬸,秋實呢?」

二嬸指指房子「還睡著呢!怎麼了?你爺爺不好了?」

秋思點點頭「剛我打電話給二叔了,說是昨天晚上已經連夜送到縣城裡了。我奶奶昨兒晚上因為扶爺爺閃了腰,現在在床上不能活動。秋雨那人你也知道,神經大條,所以我來找你和秋實下去幫忙看著點。我得去昆明一趟!」

二嬸忙把頭髮紮起來「我這就去,你一個人去昆明行嗎?」

秋思道「行的!我去叫叫秋實!」說著上了台階。

秋實還在睡,她敲敲門叫了兩聲秋實問「姐,怎麼了?」

「我爸不在了,現在我要去昆明一趟,你下去陪陪秋雨和奶奶。」

昨天晚上秋雨來的時候他和母親在客廳看電視,父親在外面洗上水石,他也只是隱約聽到姐姐說爺爺咳嗽出血了什麼的,他是知道爺爺肺上有毛病的,所以只當是病發所以姐姐來找父親去醫院。所以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大伯去世的事情。他不問,母親也沒說。

聽到那話他連忙起來套上褲子開了門「大姐,你說我大伯不在了?」

秋思點點頭望著他雞窩似的腦袋道「你下去和秋雨還有奶奶多說說話,別讓她們胡思亂想,我快的話今晚就回來。」

秋實點點頭,他望著姐姐欲言又止。

「別想著怎麼安慰我,我活得通透,不需要安慰。當務之急是你替我看好奶奶和秋雨。」

秋實點點頭「我會的。」

秋思拉拉肩膀上的背包帶「我走了!」

上車后她給原野打了個電話,說了大概情況后原野問她「你還好嗎?」

秋思嗯了聲「哥,我還好!不會倒下!」

原野道「我這就去請假,我在車站等你。」

掛了電話后秋思拿出自己五元錢從大街上買的塑料耳機插進手機的耳機孔里。

因為內存有限她的手機里只剩下十多首她比較喜歡的歌曲,有《最初的夢想》、《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悶》、《海闊天空》《當愛已成往事》。她喜歡老歌,也喜歡有點勵志的歌曲,因為聽了以後會給她勇氣,繼續努力活下去的勇氣。每次她覺得自己走不下去了她就聽《最初的夢想》,或是beyond的《海闊天空》、《誰伴我闖蕩》這些歌曲。大家都歡唱著《求佛》和《qq愛》這些歌曲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了「前面是哪方,誰伴我闖蕩;沿路沒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尋夢像撲火,誰共我瘋狂;長夜漸覺冰凍,但我只有盡量去躲;幾多天真的理想,幾多找到是頹喪;沉默去迎失望,幾多心中創傷···」

她想起了張青,就和歌曲一樣,愛情在她心中低過現實,低過理想,低過親情。所以她對張青的那一點點喜歡,在現實面前實在不堪一擊,輕易就粉碎成了灰塵。張青罵她是渣女,罵的真是一點沒錯。

她有什麼資格去講愛情?她吃的喝的全部來自於已經死去的父親身上。她的爺爺現在在病床上躺著,生命岌岌可危,而她清楚的知道,二叔二嬸沒有錢來負擔爺爺的醫療費用。就算有錢,肺癌晚期也難逃一死了。而她的奶奶,也在床上需要人照顧。她還有一個妹妹,剛剛上高中,成績很不錯,也許有希望考個重點大學。這一切的一切都比張青和她那卑微的愛重要。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有選擇復讀,選擇繼續追尋夢想,追尋愛情的權利,那從父親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要如同向南說的那樣,扛起這個家,讓妹妹繼續接受教育,讓爺爺奶奶病有所醫。她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成為能為家人遮風擋雨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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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兄弟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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