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跡難表
學醫的事終於獲得父親首肯，謝令初之後幾天便開始著手物色起合適的鋪面。
另一邊關於陳仕誠案子的狀書很快經由袁子恭審批後送去了刑部封存，事情進展順利，陳家的人也並沒有提出異議。
所以沒幾天李茂便完成了他的協理任務，準備離開刑部，回到謝府。
李茂回來那天身後還跟著袁家小姐袁湘君，兩人一前一後剛進了謝府大門，袁湘君風風火火到處問謝令初在哪裡的聲音就瞬間傳遍了整個謝府，絲毫沒有初次拜訪該有的拘謹。
李茂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過經過這次在刑部的歷練，他似乎起了些變化。眼底的戾氣不再像先前那麼重，竟也變得多了幾分少年氣。
謝令初得到傳話匆匆趕來，看見李茂後有些開心，笑道：「半月未見，你好像高了些。」
李茂垂頭不語，有些羞澀。
袁湘君在一旁不耐煩打斷道：「謝令初，我不是客人嗎？你怎麼不先招待我？」
謝令初睨她一眼，調侃道：「哦？原來你把自己當做是客人嗎？」
剛一進門就在她謝府大吵大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把她綁了。
袁湘君哼一聲，不情不願拿出一封信：「那，看好了，我可是替我爹送信來的。」
「我爹覺得李茂能力不錯，有意栽培他入仕，想問你肯不肯放人。」
謝令初接過信，卻沒有拆開看，而是直接將信給了李茂：「你非我僕人，我也從未當你是僕人，這件事，該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李茂似乎有些訝異，沉默良久，才垂頭接過那封信：「姑娘的再塑之恩，李茂沒齒難忘。」
他說著，就要下跪。
謝令初忙將他扶住：「行禮就不必了，能幫到你，也算不負你哥哥對謝家這麼多年來的忠心。」
「入仕之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
她吩咐可樂先帶李茂去添置幾件衣裳行裝。
袁湘君在一旁眼巴巴看著，直到李茂跟著可樂走了，才扯了扯謝令初衣袖委屈道：「來這麼久，你一杯茶都不請我吃。」
謝令初莞爾：「虧待了袁大小姐，我真是該打。」
說著，就要吩咐七喜去沖茶。
袁湘君卻一把拉住她，討好道：「茶就不必了，作為補償，你陪我去一趟表哥府上吧。」
「去七皇子府？為何要我同你去？」謝令初不解。
袁湘君扭扭捏捏，半晌才道：「父親今天叫我斷了對錶哥的念想，以後莫再去找他。可我不願，想親自問問表哥，若是他與我情投意合，說不定父親就不會反對了。」
「但父親如今不准我去，所以我才想跟著你一道，這樣就不會被抓回去了。」
謝令初心知李懷知的野心，他是要爭帝王的人，如今心思根本不在兒女情長之上，恐怕袁湘君的一腔歡喜要付諸東流。
就在猶豫之際，袁湘君卻先一步拉起她向外跑：「七喜，快備馬，你家姑娘要去皇子府。」
……
架不住袁湘君的死纏爛打，謝令初最終還是帶她來了七皇子府。
她最近以探討詩詞為名，偶爾會出入這裡，所以並沒有受到阻攔，很快就被放了進去。
李懷知此時正在和魯國公世子喬玄會面，謝令初和袁湘君需要先在堂廳等待。
沒想到一等就是兩個多時辰，直接從日中等到日落。
李懷知卻遲遲沒有來。
袁湘君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嘀咕：「表哥和一個質子有什麼好談？」
謝令初道：「聽聞世子文採過人，或許是七殿下與他一見如故也未可知。」
袁湘君撇嘴，沒有說話。
好在李懷知沒有讓她們繼續等下去，很快便遣了人來喚謝令初過去。
袁湘君一臉激動又期待，雖說作為女子，矜持很重要，但是她今天違背父命前來，就表示早已經做好了為愛放下尊嚴的打算。
她不要再等下去了。
今天，她就要表露心跡！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當謝令初和袁湘君被一個小太監躬身請進正廳，看見的卻並不止李懷知一人。
在他的下座還坐著一男一女，男子看上去好似個蒙古人，長得人高馬大，女子亦是英氣逼人。
李懷知看到謝令初進來，先是一喜，隨即看到她身後的袁湘君，又是一愣。
不過詫異只是一瞬，面對外人，李懷知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對自己手邊坐著的兄妹倆介紹道：「這位就是我適才提起的謝姑娘了，她便是裴景意之女。」
他又看著袁湘君，含笑道：「這位是家妹，她自幼長在深閨，想來是未曾見過像世子這般馳騁草原之人，所以才會特地跟過來瞧瞧。」
喬玄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猴子，有什麼好瞧？」
但果然放下了戒備，沒再計較袁湘君的突然闖入。
一旁立在門邊的袁湘君在謝令初的提示下，才回過神來，努力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湘君見過世子殿下。」
李懷知：「你們坐吧。」
謝令初應是，拉緊袁湘君走到座位上。
見到謝令初后的喬玄明顯心情不錯，看著她主動道：「我聽聞你在府上，所以特地拜託殿下讓我和妹妹能見你一面。」
他看了眼自己身邊女孩：「家母當年懷妹妹時遇上難產，若非令堂出手相助，就不會有家母和思思今天的平安。」
謝令初回以微笑：「若母親在天有靈，看見喬小姐如此健康可愛，想必也會欣慰不已。」
喬思思爽朗道：「若以後你來太原，我和父親定好好招待於你。」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喬玄看著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便帶著喬思思起身拜謝，準備離去。
李懷知命下人道：「將我的黑背弓拿來給世子。」
喬玄笑了：「推辭不是我的性格，不過殿下今日送我這麼好的東西，日後我定會償還給殿下一個更好的禮物。」
說些，他有意無意瞧了一眼自家妹妹：「走吧，思思。」
喬思思對李懷知行禮告辭，卻並不謙卑，而是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帶著幾分桀驁的野性和挑釁：「殿下，後會有期了。」
兄妹二人離開了。
偌大的廳堂里突然只剩下了三個人。
袁湘君全程都一反常態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會兒見喬玄兄妹離去，才終於慢慢抬起頭。
她臉上掛著淚痕，看著李懷知：「表哥只當我是妹妹嗎？」
李懷知皺眉，沒有回應。
袁湘君站起身：「表哥難道是喜歡那個喬思思嗎？」
「是想娶那個喬思思嗎？」
「那個北方蠻子！」她大聲道。
「湘君，不得無禮。」李懷知終於忍不住開口斥責。
袁湘君眼淚簌簌而下，再無法忍受這樣的態度，轉身跑了出去。
「湘君！」
謝令初跟在後面，想要追出去。
李懷知卻將她叫住。
「謝令初。」
「你回來，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