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

司夢瑤進來山神廟后，直接就倒在前面，而秦天易一般睡在雕像的後面，所以當時他們二人是沒有打照面的。

但，或取也有一些巧合吧，說不定是冥冥之中有上天註定，在司夢瑤來到山神廟的這一晚，秦天易破天荒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在後半夜就醒了，醒了之後就睡不著，甚至可以說是睡意全無。

他在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后就只得作罷，索性就睜開了眼睛，仰面透過屋檐上的破洞看著漫天的繁星。

星光透著裂孔傾瀉下來，璀璨流瀉的星光點綴著寂靜遼闊的蒼穹，這一幕看著多少帶著點詩意。

但，秦天易不是詩人，大字不識一個，自然說不出什麼什麼詩意的話，他能說的，倒是他現在沒有困意。

大晚上的，莫名其妙睡不著覺，有點難受。

既然睡不著了，就出去走走吧，秦天易想著，說不定走走就困了，就睡著了。

說著他就轉到了雕像的前面，然後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司夢瑤。

剛看到司夢瑤的時候，他大吃了一驚，因為他生平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

只見，她病怏怏的躺著，些許是因為疼痛吧，蛾眉緊豎，態生兩靨之愁，讓人忍不住疼惜；再細觀之，手如柔絮，膚如凝脂，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真真絕代佳人，傾國傾城。

秦天易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點什麼，當然，看到女子為傷所累的模樣，他也有些於心不忍。

然後他上前了。

然後他為她撫平了蛾眉。

撫平了蛾眉？

莫不是撫平了蛾眉，就看不到美女受苦的樣子？

此舉有深意啊，這就不是大道至簡。

但是，他這一撫，就把司夢瑤給弄醒了。

他手還沒有縮回來呢，人家就醒了，這下完了，姑娘不會以為他想非禮她吧，萬一不小心衝撞到了人家，對方惱羞成怒，吾命休矣。常言到，女子太美則近妖。對方這手這麼白皙，這麼秀氣的一雙手，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手，也應該不是做女紅的手，那麼，大概率是——

仙女。

怎麼辦？怎麼辦？得解釋，也來不及罵自己犯賤得小手了。在此之時，得想方設法地補救。秦天易假模假樣的右手握拳舉於胸前，假模假樣的咳嗽了一聲，解釋道：

「我見夜晚地涼，而姑娘一人躺在地上，身上還帶著傷，一時情急，便興起替姑娘查看了一下傷勢，多有冒犯了。」

「嗯！」

司夢瑤壓根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只是聽見有人跟自己說話，就機械性地應了一聲；在被秦天易弄醒后，她就用手強撐著起來了，雖然她人看著是醒了，但是意識還沒有清醒，自然也沒有注意到秦天易的小動作。

此時，因為，司夢瑤因為傷的關係，神情倦怠，根本懶得動。

而，秦天易則沉醉在美色里，他看到了一雙極其靈動的雙眼，那眼如一碗春水，是一碗青青而又淡淡的水色，就是一場春雨過後，春雨間歇時，雨水順著檐角淌落，滴滴答答，匯成琴曲，滴入青瓷碗中匯成的一碗淺淺的水。

少年和女子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但終究不可能永遠這樣對視下去。

女子的意識漸漸回籠，然後她就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盯著一名陌生的男子看，雖然她目光無神，但也是在看了，不覺面上有些害羞，有點不自然的轉過頭，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恢復了日常的清冷后，然後，轉過頭來，有點冷地，而又略帶疏離和警惕地問到：

「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秦天易。」

「那仙子您呢，敢問仙子芳名？」

司夢瑤，沉吟了一番，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說不定自己脫離險境還需要他的幫助，再說，修行之人對世俗之禮本就不是特別的在意。

「司夢瑤。」

對自己能知道對方的名字，秦天易是比較意外的，對方舉止清新脫俗，一舉一動都彷彿有道韻流轉，應該是自己高不可攀的神仙人物，但卻並沒有因為自己位卑和孱弱而輕視自己，反而以禮待之，不得不讓自己受寵若驚。

其實，秦天易有點多想了，人隨世遷，人的思想大多是隨著時代而改變的。當然，司夢瑤不因為自己身份高貴和實力高強就對秦天易頤指氣使，這固然是司夢瑤自身涵養的表現，但是若是他遇到其他修士，或許會有尊卑之分，但大多不會欺凌弱小。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這個世道，在這暗網當道的時代，在這個夜天獨斷專行、把持朝政的時代，由於他們的嗜血殘殺，哪有什麼永恆的強者？哪有什麼不變的貴族？也許你今天，看著能劍斬日月、腳踏星辰的強者，也許明天就會因為暗網的追殺，落得身首異處，成為冢中枯骨的下場；也許你今天看著門庭若市、聲勢浩大的豪門貴族，明天就會因為暗網的抄家，變成門可羅雀，妻離子散的下場。

就比如說，如今被暗網追殺致重傷的知命境界的強者司夢瑤和只有開脈境的螻蟻秦開天又有什麼多大的區別呢？

司夢瑤一幅目光倦怠，神情淡漠的樣子，可沒一會兒她的目光就有了焦距，她凝視著不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似乎在思考這什麼事情。

秦天易，看著對方的傷口上黑影繚繞，又開口問道：

「仙子，您胸口上的傷是暗網所致的嗎？」

「嗯！」

「哦！」

「嗯？你不害怕？」

秦天易搖了搖頭。

這下司夢瑤來興緻了，她很難想象一個只有開脈境的少年為什麼會不怕暗網，連暗網最弱的殺手都有凝氣境，也就是哪怕是最弱的暗網殺手，不出意外的話，都能一刀了解了他，所以她很好奇，這名少年為什麼不害怕暗網。好吧，他是一名修士，也有點意思，但這也只是有點意思而已，任何人只要是有點運氣，也不要是大的運氣，就比如說撿到一本人階功法有模有樣的練習，就算沒有任何的人指點和沒有任何的武學根基，多花些時日，也能進入開脈境，只不過開幾脈的區別罷了。但是不害怕暗網，正常人可是談之色變，不管怎麼樣，她很期待他的答案。

「為什麼，正常人該是怕的要死吧？」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暗網只是個高高在上而又無比強大的魔鬼，怕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但是暗網因為我留宿在這裡而殺了你，暗網的狗鼻子可是很靈的。」

「即便沒有您在這裡留宿，難道我就不會哪天在街上被暗網殺害了？也許沒有什麼理由，對他們而言，也許只是隨手的事情。」

司夢瑤沉吟道：「有點意思。」又問道：

「你以什麼為生？」

「砍柴。」

然後司夢瑤指了指門外遠處的山，問道：

「那座山你應該很熟吧？」

「嗯，那我太熟了，我知曉那山上的一切。」

那有多了許多的把握，司夢瑤長舒了一口氣，她準備讓少年帶著她到山裡面躲躲，一來可以增加她生還的把握，二來也可使少年免於遭受暗網的殺害，今晚暗網應該在城裡搜查，明天應該就能查到城外，若是被發現自己曾在此間留宿，那少年斷然是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少年是極好的人，若是因為她而死，不是她之過？